半神?【浮陨】
男人或是女人,这并不重要。
铠甲或是婚纱,这本不是答案。
兵刃的响声和铃声的清脆,不代表声音的永恒。
宫殿,遍地是紫色的水晶,碰撞,好似风铃。
男人穿着极其华丽的婚裙,伴着长长的拖尾,一步一步走下紫水晶的台阶。
美丽的镶着大量水晶的高跟鞋磕哒磕哒地响起,男人纤细的手指拨弄着楼梯和天花板各处的水晶吊铃。
他站在那,有着几乎完美的女性面孔。
面向众敌,从婚纱后抽出双手,那是两颗硕大的极为晶莹剔透的紫水晶。
男人将其对撞在一起。
发出清脆的声响。
如掩盖着兵刃的胶质的软膜对撞。
再视见。
那已是。
中世至战真兵。
男人便笑起来,说着。
“欢迎列位贵宾,能在这万般艰难之时,顶着无尽的苦难,前来参加鄙人的盛典。真是,不胜感激”
曾经,很久以前,水晶是黑色的,里面是满满的黑色烟雾,以及粘稠的黑色浆泥。
男人如同奴隶一样在地上爬行着,和人群拼命抢夺着散落在地上的水晶。
几个富有的人豪横地抛洒着那些晶体,恶劣地看着人群,享受着笑了起来。
他们打斗着,无比激烈。血花四溅。
男人把自己好不容易抢来的水晶用袋子装起来,然后连忙冲向城外,直向着其他的城镇市场跑去。
城市角落那些贪婪的眼睛在这些奔逃的人中扫过,不时猛扑出来把人们生生拽进去掏出尖刀割断脖子。
男人多少次摔倒在倾盆大雨的泥地上,紧接着慌忙爬起,继续癫狂般逃向城外。
城门口的守卫们根本就不想搭理这些家伙,而至于城门外的马车夫们,却坐地起价。
男人看了看袋子里抢到手的三块水晶,手臂颤抖着拿出一块递给了车夫,车夫一声冷笑,猛地从男人手里夺了过来,还大声嘲讽着。
“你这个杂碎,要是再敢跟你爷爷我磨磨蹭蹭的,小心爷不拉你上车,就等着被那些家伙弄死吧!”就算说到这里,他的嘴也一点没有闲着。“早知道就收三块了,全都拿走,哈哈哈,老子的一顿酒钱就有了。”
…
尚未觉得如何宽裕,那女人不清楚底层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只是怜悯着让手下把装着灰黑色的水晶的袋子丢在男人面前。
男人却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漂亮的袋子和地面,久久没有动作。
女人并没有想过多干涉,有过的富的,就有过的穷的。
只是她从没想到过,人们已经穷成了她无法想象的模样。
男人抬起头,说着。
“尊贵的小姐,您缺少护卫吗?我不仅踏实能干,吃苦耐劳,还命硬。”
华贵的马车里,女人小声和随行者说了几句话。
“快滚开吧!我们尊贵的大人不需要你这种肮脏的东西!”
然后随行者在过路大量如同饿鬼的人们眼前,走向男人,并以极度不易察觉的动作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一个袋子扔在男人脸上。
“真晦气!赶紧滚!我们家大人可不愿意接济你们这些蛆虫!”
男人低下头,转身在人群中狂奔。
两个装着不少财富的袋子瞬间被抛在空中。
“快点抢啊!”
“你这个东西别推我!想死是吗?”
…
几块水晶被男人攥在满是泥浆的手心里,其中,还有一块其貌不扬的,在污泥遮掩下仍然闪烁着亮光的徽章。
女人的马车在护卫和随行人员的保护下越走越远,身后人群的争抢和咒骂声也越来越小。
女人坐在马车里小声嘀咕着。
“希望他能活下来吧,如果还能活着拿着徽章找到我,就接济这个穷小子吧。”
一旁的管家面色阴沉不语,看着自家小姐,一股杀意渐起。
…
不出几月,男人通过自己的老朋友,找到了女人的宅邸。
夜是深的,却燃起了大火。
看着傍晚已经关闭的大门,男人本想在大街上将就一晚,第二日再把东西送去,尽管,他并不知道这徽章的含义。
宅邸里燃烧的烈焰让男人在朦胧的睡梦中惊醒,他疯了一般拍打着关闭的大门,呼喊着里面人们。
随即,是无比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不绝于耳的惨叫声和哭喊声。
大门口,女人披头散发,身上只裹着一条长长的绵软浴巾,全力地砸门,只听见门外还有人呼喊,就让他一起找工具砸门。
终于,几分钟之后,在男人不知疼痛的砸击下,大门被硬生生破开一个缺口,女人随之爬了出来。
慌乱中,女人看不清男人的脸,不知何时,街道上响起了整齐的脚步,男人只觉得情况不妙,拉着女人跑到一处隐蔽的黝黑小巷里避难。
大量的士兵冲进院落,起初还有人们的惨叫,后来,一切就又回归了寂静。
…
女人在男人的身边隐姓埋名了几年,两人在男人的线索和女人的回忆下找到了女人的亲生母亲。
妇人从一个小破屋里走了出来,正好碰到了两人,母女二人相见话长,抱在一起哭泣,男人看了几眼,悄悄离去。
男人本以为他和女人的缘分已经落幕。
却没料到,几年后,再回到原来的属于小破屋的地方,母女俩已然不知所踪。
而原本的小破屋,变成了一处盖着巨大棚子的猪圈,里面的大肥猪哼哼着,一口口吃着美味的食物,甚至比他们这些穷人吃的还好。
守卫看到穷酸的男人鬼头鬼脑,直接把他赶了出来。
男人见状只能向一旁的乞丐打听。
“哦,你说那俩娘们啊,她们早就死了,人家家族的势力追查到这里,把她们当场杀了,之前还有悬赏令统计那个小娘们呢!要是我抓到了,可得好好享受享受,然后再送去换钱!现在那破地方早就被改造成了猪圈,养了好些头大肥猪呢!听说都是给有钱人养的!一头就要足足二十多块灰水晶呢!哎呀,真是羡慕那些家伙,我活了这么多年都没喝上一口猪肉汤,更别说吃了,恐怕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没有再想着如何听下去,男人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或许那时,他的心已经无比沉重,他的理智,也处于濒死的边缘。
…
男人死了,死在麻木和仇恨中。
他还记得,女人曾经的笑脸,在自己的面前许下愿望。
“我以后,结婚的时候,一定要穿上最漂亮的礼服,到那时,你一定要来看看。”
…
浮陨说着,又想起了什么。
他直视着,众无之灾。
眼目中,平淡,温和,无有光芒的许多。
女人的声音于他一般。
开口着。
“罪业啊,我那愤恨,许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