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神?【奉水战】前纪（2）
女人从未说过什么话。
但她应当说的，一点也不比应当说些话的战众少。
孩子是否知道冷，孩子是否知道说真话。
这些，她都不在意。
“我有我的办法。”
…
我有我的活着。
…
大雪纷飞，人群四散分离。
少年架着妹妹，走向试炼之地的深处。
少女的腿似乎扭伤了，每一次抬起都有些许筋肉抽动似的疼痛。
“哥，我怕是不行了，你扔下我自己走吧。”
少年摇摇头，笑了起来。
那么勉强。
“来，到我背上来。”少年咬咬牙。
此地的大雪，远不止这么简单。
还未走出几百米，一只兔子从雪地里探出头来。
少年刚要叹出一口气，却吓得一惊。
那兔子的眼睛
血红无比。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少年疑惑地自言自语。妹妹在肩膀上蠕动了几下，身体越来越僵硬。
霎时间，鸦雀无声，又瞬时大风呼号。
雪地里的兔子成有千百只钻出！
都说那兔子胆怯可欺！此刻却看待两人如同猎物般袭来！
食骨兔！
该死的！少年暗骂一声。也不敢乱动，站在原地从腰部解下一把锋利的短匕。
作为猎户，自然清楚这般东西的厉害！若是一两只则毫无畏惧，不过是吃肉的兔子罢了！但几只就会在发现猎物后呼朋唤友。
等到那时，就绝不是几只这么简单！
这种兔子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脆弱部位！它们只会把猎物活生生啃食！
一百米！
八十米！
五十米！
二十米！
到了！
只见那兔子冲至身前，少年一个起跳，用鞋跟狠狠砸住它的头部，随即弯腰，短匕首一刀扎进它的脖子里。
但！就这！
也想阻拦成百上千只食骨兔吗！
不可能！
两人被团团包围，僵持不下。
少女也被放下，抽出另外一把短匕首保护自己。
挥舞着，它们不敢上前。
可是两人能坚持多久呢？
…
“轰！”破空声轰隆着响起。
那是一颗巨大的火球，兔群被摧毁得不成样子。
“谢谢你们了。”少年连忙点头感谢。
那青年目光一扫，没有在二人身上停留，而他身后随行的几人则不然，眼神猥琐地在少女身上不断飘动。
还未说话，青年又是几发火球砸下。
这下兔群四散奔逃，再无重聚的可能。
青年这才回过身来，对着少年点了点头。“不必谢我，日后他人必是更加凶险，绝不只是野兽什么的这般简单。”
少年咧嘴一笑，也不打算说些什么。但看到了他身后的那几人，便做出了一个决定。
“小心所有人，恩人。”
青年珍重地点了点头，两路人就此告别。
这大雪不知道怎么下着。也不见停止的迹象。正如数载以后女人所见的模样。那大雪永不停歇。
“哥。”少女哼了一声。
“妹，你冷了吗？告诉我。”少年问道。
“没，我不冷。”少女知道说真话的代价。自己的哥哥必定要让自己死在自己妹妹前面。
两人走了些时日。干粮快是要吃完了。
正巧，一处冰洞为他们遮挡风霜。
大雪纷飞，连同雾气，几乎看不见远方的道路，只有那通天的巨柱矗立着，散发无尽的神茫。
少年找了一个冰洞内部的角落，这里或许曾经有生火的痕迹，但是已经不明显了。
几捆干柴散落在地上，还有些黑乎乎的不知是什么东西的硬块。
少年觉得这是传说中富人使用的煤矿中的煤炭。但直觉告诉他，这不是。
那是。
人的尸体。
或许少年已经猜到了什么，他不敢说出来。妹妹很虚弱，不能再受打击了。
野兽同族相食的情况并不少。异族相食更为常见。
这便是猎户们在意的，自然与天道，地道。
在这里，就真的没有了吗？少年有些质疑。
妹妹睡在内侧，少年睡在外侧。
呼号的大雪却让少年迟迟睡不着觉。
他觉得外面是白色的。
外面的天，还亮着吗？
少年分不清了。
…
第x日？我和哥哥找到了一件木屋？…
少女的笔记上，记载着全部的故事。
…
两人早早地起来。少女的腿脚似乎恢复了一些。
踉跄在雪地上前行。
雪似乎越下越大了。
不知道少女冻僵成什么样子了，不过她自己觉得，右腿好像没有知觉了。
“妹，你看到了吗？”
“什么，哥。”
“木屋，是一间小木屋。”
一步，两步…
近在眼前。
少年推开了门。
陈旧得老掉牙的设施。
一张木桌，一张木床。
太过简陋。
总比没有得强。
一切都嘎吱作响。
少女坐在椅子上，认真地写着日记。
少年则坐在床上，想着什么。
“这么冷的天气，以前住在这里的人都吃些什么？”
少年突然明白了什么，拿起一根木棍在床下疯狂地挖掘。
“那是，什么？”发黑的，一根坚硬无比的黑色物体映入眼帘。
是人肉。
少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无比嘲讽。
不吃就会死，这是他知晓的道理。
篝火，缓缓升起。少年用短匕在黑色物体上把外层的皮刮下。
这才堪堪下咽。
两人就这样坚持了又是几日。
一道悬崖裂谷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寒风，暴雪。几道铁索连着对面，却也看不见对岸。
上面的裂痕斑斑点点，好似随时都会断裂。但这铁索足有大腿内侧粗细，想必也能支撑得住。
如此下来，风吹得两人几乎睁不开眼。
再抬头，一道遮天蔽日的黑影袭来，它在上空盘旋，却也没有直接进行攻击的意思。
妖兽？怪物？实验体？
不不不，绝对不可能！
少年的猜测越发离谱，连他自己都不再清醒。
“雷击术！”只听一声暴喝，一道水桶粗细的闪电砸在那黑影之上。
来者穿过层层大雪，终于展露真身。“道友！留步！”男子大叫一声，好似用了什么功法。这声音竟然能穿透大雪，钻进两人的耳朵里。
“感谢您了，不知道您尊姓大名？”少年谦逊地问道。
男人摆了摆手，表示不必在意。
“小兄弟，我看你这身边的是？”男人问道。
“啊，这是我妹妹，您说她怎么了？”
“若在下看来，您妹妹的体质乃是冰脉一族的子嗣，只是血脉稀薄到了极点，怕是，一辈子都没有修炼的可能了。不过！”男人话锋一转。“若是能寻得这试炼之地的些许机缘，或许还有一丝机会挽救回来。”
少年摇了摇头。他自知他们的命运究竟会如何。若是因为力量而拥有了些许权利，破坏了现在还算勉强安逸的生活，也不必再追求什么。
“前辈，我看您还是先和我们商议这铁索大桥该怎么过去吧。”
男人点了点头，望向了通往远处不知多长的铁索桥。
“据我所知，这铁索桥已经不知道多少年的历史，曾经是很久以前几位前辈大能来到此地穷极一切才连接而成的大桥。他们也很快就陨灭。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若是我说，这桥下必定藏着什么神秘无比的强大凶兽。”
众人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闲话说的太多了，我们应该过桥了。”
正说着，几人却先让兄妹二人先行。
“他们在拿我们做实验，该死的。”
少年的内心恨得咬牙切齿，但力量有限，什么也做不到。
少年从背袋里取出几块破布绑在自己和妹妹的手心上。“走！”
就这样，飓风席卷着雪花，两人死死抓住头顶的铁索向前爬行。
…
“呼，终于过来了。”少年松了一口气，侧过身看向妹妹，她还在铁索上摇晃。
“妹！你怎么了！没事吧！”
“哥！我没力气了！”
“看着我的眼睛！别看下面！往我这边来！”少年焦急无比，一双手被冻僵，甚至结了些许冰霜。他自知，少女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血水，滴落成冰花，少女痛苦地惨叫着。看向自己已经完全冻坏的死肉，眼眶里的泪水不经意地打转。
“别哭，眼睛会结冰的。”少年的声音嘶哑起来。“我们有账，以后走着算。”
…
那是不知走了多久的雪地。
那是不知如何干渴的嘴唇。
少年从怀里取出一个水袋，里面是勉强温热的少量清水。
“我几乎喝光了，这才从极度缺水的情况下活了下来。而他，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女人说着，把女孩放在沙滩上。她轻轻牵着女孩的手，漫步着前行。
“那哥哥后来怎么样了？”
“他啊，死了。”女人说着，无比无奈。却也不觉得这是什么不能说的话或者秘密。或许自己说出来，还能好一些。
冰川，巨柱，层层叠叠的冰层。血肉之躯爬了上去。
没有哭喊。
最终，少年筋疲力竭。
“妹，以后，就看你自己的了！”少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少女全力推了上去。
而自己，永远沉睡在冰层雪地之下。
“孩子，你赢得了我的嘉奖，成为半神吧，获得真正的力量！”那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不要什么力量！我只要你把我的哥哥还给我！”少女大声哭喊着，趴在悬崖边吵闹着。“求求你，求求……”
……
“不，我办不到，哪怕已经被真神选中，我只是一个代掌此地的幻象而已。若是你真的想要让自己的哥哥回来，就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吧。或许成为半神的许久之后。”
“或许，会有什么答案。”
…
女人看着海深处直达云层的巨大枪矛。
“哥哥，就在那里沉睡。至少在那里，他不会再感受苦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