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穆时染第章 穆夫人离世
傅慎行推开门，来至床边，穆时染吊着一口气，已是奄奄一息。
屋子里静得可怕，傅慎行的心仿佛坠进了无底深渊。
“时染。”傅慎行轻唤一声。
穆时染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蛋儿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儿，本是容貌绮丽，如今却沾满了血，好似零落黄花，凄美破碎，惹人可怜。
她缓缓睁开眸子，泪花沾染在睫毛上，像扑簌簌的融雪。
“慎行哥。”她虚弱地吐出几个字。
“时染。”傅慎行坐在床边，俯下身子，握住她的手，放至鼻前。
“我以为你不会来见我最后一面。”穆时染细密纤长的睫毛轻颤，眉宇间痛苦尽显。
“怎么会呢，时染，你这样叫我如何放心得下你。”
“慎行哥，对不起，这辈子是我辜负了你。”说着两行清泪滴落下来。
“不，时染，是我傅慎行对不起你。”傅慎行轻轻捂住她苍白的唇。
“如果当初，我知道叔叔阿姨死后你一个人面临了这么多，我是绝不会抛下你出国的。”穆时染内心既悔恨又愧疚，苍白薄唇颤抖儿瞬后，泪如泉涌，“为什么当初你不告诉我？”
“时染，其实后来我自己也想明白了，爱一个人应该成全对方。”
“我不想束缚你，束缚你的梦想，更不想你为了我委屈自己。”傅慎行轻轻擦拭她的泪水，继续说道：“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从来没有，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支持。”
“你一个人面对了这么多，在你最需要陪伴的时候，我却不在你的身边。”她的声线染上哽咽，肩膀微微塌下去。
“慎行哥，这辈子，我亏欠你太多了。”
“不要这么说，你不欠我什么，答应我，再也不要说这些话。”傅慎行眼眶不禁红了起来。
“我见过何小姐了。”穆时染笑着，容色凄绝。
傅慎行微微一愣。
“她是个很好的人。”穆时染不禁垂下了眼帘，“之前，我还担心你会过得不幸福，直到我看见了她。”穆时染抬眼看向傅慎行，继续说道：“你们很般配。”
“只要你余生过得幸福，那个人是我还是何小姐，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你好好的。”
穆时染好似被打碎的玉瓷，让人心疼。
“不要再说了，时染。”傅慎行微微摇着头，心如刀绞，泛红着眼。他只恨自己不是真的傅慎行，伤害了这么好的女子。
“她还有了小宝宝，你马上就要当爸爸了。”穆时染笑着，用尽力气，伸手去擦他眼角的泪珠。
“时染。”傅慎行趴在她的身上，紧紧抓住她的手，此刻的他俨然已经完全陷入真的傅慎行记忆的洪流之中。
“不要哭，慎行哥。”穆时染抚摸着他的头，宽慰道。
傅慎行直起身子，抓住她的手腕，“我不准你死，你以后也会有爱你的丈夫，可爱的宝宝。”
穆时染苦涩一笑。
“慎行哥，不会再有了，我再也遇不到比你更爱我的人了。”
“一切都是我亲手造成的，是我把你弄丢了。”穆时染神色空了一瞬，声音很淡很轻。
傅慎行只是摇着头，手指捏得泛白，那双带泪的桃花眼快要沁出血来。
“不，不是你的错，时染，要怪就怪命运，是造化弄人。”
“命运……”穆时染嘴角向下，似在埋怨老天不公。
“这辈子我不能做你的妻子，下辈子，下辈子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吗？”窗外忽地急风速起，树叶飒飒作响。
傅慎行双眼红肿，如鲠在喉，他挽过她耳边的碎发，喉结轻轻滑动，眼眸渐沉，片刻，他点点头，嗓音低沉沙哑道：“好。”
穆时染嘴角带笑，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安详地睡去。
傅慎行看着怀中死去的穆时染，嘴唇微张，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滴落在她的唇上，颤抖的手抚上她的面庞，不断揉搓着她的耳垂，这是曾经他最喜欢做的事儿。
还记得从前，他们只要一见面，他就会去捏她温热的耳垂，后来他们同居后，他每晚都要摸着她的耳垂入睡。
“时染，你放心，你和你的慎行哥再也不会分开了。”傅慎行平静地说着，整颗心却是空空的。
第二人民医院。
一片白布盖着穆夫人，穆世珂颤颤巍巍，双肩发抖，缓慢踱步至穆夫人旁边，哆嗦着掀开白布，煞白的容貌映入他的眼帘。
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此刻竟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嘴角抽搐，眼眶缩紧，眼泪如雨般落下。
片刻，他跪倒在地，死死握住穆夫人冰冷的手，哀嚎道：“祺贞啊！”
“祺贞，咱们几十年的夫妻情谊，你怎么忍心留下我老头子孤身一人，说走就走！”
“你怎么狠得下心啊！”穆世珂跪在穆夫人旁边，年近花甲的他匍匐在她身上，宛如孩童一般恸哭。
“祺贞，你走了，让我怎么活！”
“你醒醒，醒醒啊，你睁开眼，看看我，祺贞，我的妻啊，你睁开眼看看我啊！你怎么就忍心抛下我，不管我的死活！”
“祺贞，都说少时夫妻老来伴，现在你撒手走了，你让为夫后半辈子怎么过！”
忽然，他直起身子，发疯一般摇晃着穆夫人的双肩：“宁祺贞！你别装死，你起来，起来和我吵啊！”
“宁祺贞，你敢死！”
“宁祺贞，我不准你死，你给我起来！”
“你不是最喜欢挠我，掐我吗？现在我就在面前，你挠啊，掐啊！”穆世珂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打，“你起来啊！别装死。”
“你不是最喜欢涂脂抹粉吗？我已经给你买了最新款的套装，马上就到你的五十岁生日了！”穆世珂几近崩溃，心如刀剜，双手捧着她的脸，试图将她摇醒。
不一会儿，他也精疲力尽，瘫在地上，脸上泪痕狼藉，血已经冻成了冰，心也凝成了块儿，嘴里喃喃道：“时染要走了，你也要走，留我一个人孤苦伶仃，你们娘儿俩好狠的心。”
不一会儿，咏芳着急忙慌跑进来，眉毛拧在一起，泪如雨注，跪在穆老爷子跟前，哽咽道：“老爷，刚刚巽芳打来电话，小姐，小姐她……”咏芳哽咽到说不出一句话。
穆世珂抬起头，瞳孔张大，眉头紧皱，似乎已经预料到什么。
“什么？”穆世珂哑着嗓子，不愿意接受穆时染已经去世的事实。
“小姐……走了！”咏芳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说罢，失声痛哭。
此话一出，犹如霹雳一般，穆世珂不敢也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心中仿佛万蚁啃食，脸色阴沉，哀痛欲绝。
“老爷，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穆世珂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只剩满脸憔悴，满口黄连，苦到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