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你怎么不去死
沈棠让紫萱召集人手,先一步追了出去。
“此时情况未知,尽量隐蔽,不要惊动太多人。”
若是惊动旁人,传出流言,姣姣的名声怕是不保。
紫萱点头,“小姐放心。”
临走之前,沈棠陡然想到什么。
她顿住脚步,快速拿出什么,递给青黛。
随后,低声嘱咐青黛。
“青黛,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务必把东西交到那人手中。”
“是!”
青黛紧张地点头。
在沈棠出门后,两人不敢耽误,分头行动。
另一边,沈棠动作极快,片刻后已经出了城门。
“哒哒哒……”
刚刚市井之间人多嘈杂,沈棠未曾察觉不对。
如今出了城门,才清楚听到紧随的马蹄声。
马蹄声逐渐逼近。
沈棠刻意换到旁边的小路。
身后的人影却立马跟随过来。
明明很宽敞的路,来人偏偏往她身边迅速靠拢。
沈棠眸光一紧,身体紧绷。
她单手握紧马绳,另一只手无声地下滑,掏出短靴中的匕首。
在来人只有一步之遥时,身体后仰,匕首出鞘,一个飞跃,直接坐落在对方的马匹上。
她单手架在男子的脖颈上,手中刀刃泛起凌厉的寒光。
“谁?为什么跟着我?”
男子背对着沈棠,看不出相貌,她却能从衣衫下隆起的肌肉线条,感受到男子也是个习武之人,顿时越发警惕。
匕首越发贴近男子的脖颈要害。
却在男子开口的瞬间,险些没握住武器。
“娘子!”
“你不认识昭昭了么?”
景昭委屈地低着头,尾音糯糯的拖得有些长。
看向横在脖颈上的匕首,不开心地瘪瘪嘴。
沈棠动作一顿,急忙把手放下。
讶异道:“怎么是你?”
他什么时候跟出来的。
景昭鼓了鼓脸颊,气哼哼的侧过头。
“娘子都不认识昭昭吗?”
“昭昭都不会认错娘子的!”
他偷瞟着沈棠的神色,小声嘀咕。
“额……”
沈棠有些语塞。
她尴尬的扯起笑容,“抱歉啊。”
对于这个新婚夫君,确实还不太熟。
心灵感应这东西,也属实未曾培养出来。
知道不是别人,沈棠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她一声呼哨,叫回自己的枣红马。
吩咐景昭,“既然来了,就先跟着吧,跟紧我,不要独自行动。”
“好。”
景昭乖巧点头。
看出沈棠神色着急,也不捣乱。
二人并肩而行,速度极快,踏起阵阵烟尘。
两座高耸的山峦出现在眼前。
山壁之间空隙狭窄,最多只能容下一辆马车单独行驶,再多一个人怕是都不行。
沈棠与景昭勒紧马绳,放缓速度。
刚行至一半,就看到景府的马车歪在路边,里面空无一人。
沈棠立马下去查看。
地面上不少被处理过的血迹。
在马车的车轮处,散落着一些细小的尖钉。
她心里一冷。
“咱们来晚了,她们应该已经被抓走了。”
“看情况,马车行至此处时,被人暗算。”
“车上应该有人受伤。”
沈棠站起身,敏锐地视线在四周扫视。
在东南方向,发现一只掉落的珠花。
“东南……是安寨的方向。”
那里有一伙流窜到京都附近的匪徒,景姣姣她们应该就是被这些人抓走的。
沈棠不敢耽误,在周围留下记号后,立马起身。
循着路上的痕迹,一炷香后,追到了寨子门口。
打晕了一个在附近河边洗衣裳的妇人,换上她的衣裳,低垂着头,混进寨子。
安寨的地方不大,只有十几间屋子。
其他屋子都很正常,唯有正北方向一间正房大门前,有几人在把守。
沈棠面色微变,用木盆半挡住脸颊,绕向那间屋子的后方。
顺着侧面的柴房,悄无声息地潜进去,爬上房顶,小心向前挪动。
终于,在后罩房找到了被关押的景姣姣三人。
此时,里面一阵尖叫声传来。
“救命啊!放开我家小姐!”
“我家小姐是靖远侯府的千金,你们有几颗脑袋,敢对侯府千金动手!”
凝紫浑身颤抖,被捆绑住双手,用力挪动到景姣姣身前。
景姣姣也吓得脸色发白。
却还是极力保持镇定。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们?”
“只要你放我们走,靖远侯府愿意送上千两黄金感谢。”
“千两黄金?景小姐还真是小看了自己的价值啊。”
屋内的三名劫匪对视一眼,眼神嘲弄。
其中一名络腮胡的大汉,粗鄙地笑了一声。
大声道:“老子可不管你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今天也别想逃。”
“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们乖乖听话,兄弟们愿意怜香惜玉几分。”
“在你们死前,让你们尝尝男人的滋味。”
“不然,就莫要怪兄弟们无情了,哈哈哈哈……”
络腮胡满眼下流,渐渐逼近景姣姣。
剩余两人,冲着凝紫围过去。
景家的车夫想要阻拦,被一脚踹飞。
他本就重伤的身体,狠狠吐出一口血。
眼瞅着,络腮胡伸出去的手,快要碰触到景姣姣的肩膀。
一旁的凝紫陡然冲出,狠狠撞了过去。
“不准动我家小姐!”
她身子瘦小,力气不大,动作却发了狠,一口咬住络腮胡的手。
两个跟班顿时急了,对着凝紫拳打脚踢,想让她放开络腮胡。
凝紫却不知哪来的力气,被打得脸颊发紫也不撒口。
景姣姣眼眶一红,就要冲上去阻拦,却被人一把抓住头发。
头顶顿时传来一阵撕裂的痛楚。
她被拉扯着,向一旁的空地走去。
凝紫被人打得口鼻流血,却还挣扎着向着景姣姣的方向。
络腮胡气得不轻。
一边吩咐两个手下收拾凝紫,一边解开腰带,向着景姣姣逼近。
他眼中的淫邪之色,让景姣姣恶心想吐。
若是被这种人欺辱,还不如清清白白的死去。
景姣姣眼中闪过一抹绝望。
手已经摸向藏在袖口的簪子。
就在此时,一阵风声传来。
“咻!”
“咻咻咻!”
“……”
压在两人身上的人影,顿时僵住,瞳孔瞬间放大,流出血色。
他们的身后,各自插着一把匕首。
动手之人手段利落,深知要害所在,趁着他们转身,立即一击毙命。
络腮胡他们,连一声惊呼都未曾发出。
景姣姣被吓得一愣,险些惊叫出声。
却发现侧面窗户被打开,露出沈棠担忧地神色。
“姣姣,你们没事吧?”
她刚刚为了解决门口守卫,费了些时间。又担心以一敌三没有把握,只能等待下手时机,才能保证一击毙命。
耽误了片刻,希望没有吓到小姑娘。
景姣姣顺势抬头,眼眶一红。
小声道:“嫂子?你来救我们了么?”
沈棠点头。
顺着小窗口扔下一把匕首。
压低声音交代她们。
“你们先互相松绑,我打探下消息,马上就来。”
“好,嫂子小心。”
景姣姣咬了咬唇,有些害怕。
却还是坚强地忍住满腹慌张和委屈。
现在时间紧急,她不能给嫂子拖后腿。
沈棠小心的挪动到正房。
里面传来两名男子的交谈声。
“老大,刚刚李大他们去了后罩房,他们一向喜好美色,要不要拦住他们?”
一位身量很高的男子,小心询问上首之人的意见。
坐在主位的男子年约四十,脸色黝黑,眼神中是掩饰不住的暴戾之气。
粗声嗤笑道:“拦住做什么。”
“反正都要死,谁会在乎是什么死法。”
“只要赎金拿到,你就把尸体按约定扔到城中,这一单就算完了。”
“至于那两个女人……”
首领轻蔑的扯起唇角,“临死之前能够尝到男人的滋味,也是她们的福气。李大他们想要放纵一下,就由他们去吧。”
“是。”瘦高个儿未曾再说什么。
巧的是,两人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小弟喜气洋洋的禀报。
“老大,银子拿到了!”
“那边催我们把人送过去呢。”
首领坐直身子,痛快地答应道:
“行,等李大他们发泄完,你们就把人送过去吧。”
他捻了捻手中的银票,十分满意对方的大手笔。
笑着说道:“老子今天开心,顺便送他们个人情。”
“告诉那些人,就说景家小姐失贞,被人发现后羞愧而死了。”
“是。”
小弟的脸上也带着喜意。
沈棠未曾再听,悄悄退回去。
在背风的方向,放了手中的暗号。
片刻后,寨子的粮仓燃起熊熊大火。
众人刚要前去救火,就发现另一边的柴房也燃起火来。
整个寨子顿时一片慌乱。
趁着混乱,沈棠偷了几件寨子里的衣裳,让景姣姣她们套在外面,趁乱向着打探好的小路跑去。
片刻后,便与景昭几人会合。
在景昭身边,赫然是张钧。
张钧带着的数十人,沈棠未曾见过,却隐隐有些猜测。
这些人身材壮硕,虽粗布衣衫,却难掩身上的杀伐之气。
身上还或多或少带些伤疤。
沈棠顿时猜到,他们应该就是沈家近日聘请的,那些解甲归田的士兵。
没想到紫萱竟然把她们叫来了。
这些人确实可靠。
而且都曾是军中将士,配合起来更为默契。
她使了几个手势,众人立即散开,向着寨子的四面八方潜伏而去。
片刻后,刚要熄灭的火焰,燃得更烈。
寨子中的人被拖住。
一时间,竟未曾发现景姣姣他们的逃脱。
沈棠不敢耽误,与景昭、张钧一起,把景姣姣三人带走。
几人快马加鞭,行至城门前时,沈棠却停下脚步。
“等等再走。”
“嫂子,怎么了?”
景姣姣心里一紧,面上全是紧张之色。
“马上就要进城了,怎么不走了呢?”
她有些害怕。
此时此刻,像是倦鸟恋巢,恨不得立马飞回家中。
沈棠摇摇头,“咱们得等一个人。”
她视线在周围打量。
突然,眼睛一亮。
走向树林中一辆檀木雕花的马车。
与此同时,马车中的人也发现她的身影,笑着掀开车帘,露出一张娇美脱俗的脸。
声音柔软道:“沈姐姐,我来了。”
“刚刚在宫中陪母后赏花,收到消息有些迟了,希望没有耽误沈姐姐的事。”
朝阳公主一点没有皇室公主的架子。
对这个曾经救过自己性命的人,十分有好感。
再加上之前郁野师兄离京前,曾嘱咐她照看景家,朝阳公主更加不会拒绝沈棠的请求。
收到消息后,急匆匆的赶来城外。
只是这些,朝阳公主没有多说。
沈棠眉梢轻扬,感激的福了福身。
“多谢朝阳公主援手,这次要麻烦您了。”
沈棠来不及多说什么,伸手招呼惊在原地的景姣姣几人。
“姣姣,凝紫,你们快来。”
“一会儿,我与侯爷先走。你们随后乘坐朝阳公主的马车,一同进城。”
“好。”
景姣姣懂事地没有多问,带着凝紫上了马车。
看到这一幕,沈棠心下稍定。
带着景昭他们先一步进城。
“走吧,城内应该有热闹在等着咱们呢。”
沈棠唇角轻挑,眼神有些冷冽。
她率先打马,向着城门而去。
景昭他们紧随其后。
进城后,几人并未着急回景家。
而是在城内热闹繁华的酒楼茶馆,走了一圈。
行至仙蕴楼时,隐约听到一阵喧闹声传来。
“那景家小姐好歹也是出身侯府,没想到竟然如此寡言廉耻,竟然无媒苟合,婚前失贞。”
“刚刚城外传来消息,景小姐竟然在小树林中,与人苟且,被人撞了个正着。”
“这靖远侯府的脸面,简直被她丢光了!”
刚刚伤好的宁远,站在酒楼大堂,厌恶的怒骂出声。
听闻此消息,周围人都有些不敢相信。
“宁公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景家小姐看起来年岁不大,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宁远冷笑一声。
“人不可貌相,有景昭那样混不吝的哥哥,沈棠那样不讲道理的嫂子,靖远侯府能教导出什么好女子。”
“再说那景姣姣,虽然年岁不大,却长得妖妖娆娆的,看起来就不是个安分的。”
“旁人家的小姐,都谨守本分,甚少出门。也就是靖远侯府,对女子实在放纵。”
“若非如此,她怎么会有机会招惹那些放浪子。”
宁远说得义愤填膺。
若是不知情的人,怕是以为他与景姣姣有多深的仇恨。
只有宁远自己心里清楚,他这么做,都是因为偷听到丞相与父亲的密谈。
他们密谋毁掉景姣姣。
今日,景姣姣就算从城外好好归来,也注定要被流言压死。
本来此事与他无关。
但是偏偏,他前几日惹事,被贾世子告状,被皇上训斥。
因此,父亲好几日没给他好脸色。
他便想借此机会立功,好让父亲另眼相看。
想到这里,宁远越发起劲儿。
扬起下颌,高声道:
“景姣姣如此不检点,真是让满门的女子蒙羞。”
“要是我家有这样伤风败俗的女儿,定要逐出家门。”
“景小姐但凡有些羞耻心,都该三尺白绫,吊死自己。”
众人见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立马信了几分。
宁远得意的扬唇,却感觉浑身一凉,一股腥臭味传来。
”哗啦”一声。
一盆污水,泼了宁远满头满脸。
未等他发火,就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你这种酒囊饭袋都没吊死,人家景小姐凭什么要赴死。”
成渊拍拍手,讥讽的扔下水桶。
唇角勾起恶劣的弧度,一字一顿道:“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