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小太岁肉
月光下，山坳的内外都是一片霜白，万物喑哑，天地一片萧索，就连鸟兽虫鸣之声，都听不到丝毫半点，和山坳外面完全不同。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踏进这山坳当中以后，都进入了另外的一片天地一般。
“呼……”
“呼……”
山风剧烈无比，山坳当中的草木都随之飘摇不定。
两个暗哨死去，本该有血腥气被山风吹进山坳的深处，但藏身于山坳当中的飞龙观余孽，却并没有对此有任何的察觉。
因为这山坳当中弥漫的血腥气，比死去的那两个暗哨身上的血腥气，要更加的浓烈。
四人弓着腰行于山坳当中，就如同是在无边的血海当中艰难往前一般。
“飞龙光的余孽到底在这地方杀了多少人！”铁林艰难无比的道。
很快，明亮无比的光火就在几人的眼前浮现出来。
光火的前面，是一排竖起来的架子，架子上倒挂着的，是一个又一个浑身赤条条的，被打理得干干净净的，开膛破肚的人！
看起来，就像是挂在炉子旁边处理干净了，等着被烤熟的乳猪一般——但那些都是人！
点点的血液从那些人的伤口当中流淌出来，将木架子下面的山石，都渗透成了一片震骇人心的暗红色。
充斥于山坳当中的血腥气，便是来源于此。
架子旁边，还有人拖着推车，将那些血液被放干了的尸体往火光后面的屋舍运进去，也不知道要对那些尸体做什么。
白彦略略的一眼望过去，那一大排的木架子上倒挂着的，赫然是不下数百人！
那其中有老人，也有小孩！
火堆当中，有火星炸出来，就如同是铁毡上的重锤一般，一次又一次的在白彦的心头敲动。
看着这灭绝人性的一幕，白彦心头的怒火一下子就涌上了脑海，要将他的理智给彻底吞没。
他从来都没有想道，会有人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来——到这个时候他才知晓，这殷王朝的通缉令上，飞龙观为什么会排在第一名！
“死！”
“飞龙观的人都得死！”
这刹那之间，便只余得这么一个念头在白彦的身躯当中回响——就连对屠氏，白彦都不曾生出过如此强烈的杀心来。
他连片刻的时间，都不愿意等下去。
就在白彦要冲出去的时候，铁林的双手陡然间伸出来，将白彦按住。
“冷静，你我各司其职！这些人都交给我！”
白彦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这位黑水城总捕头的双眼，也是一片赤红。
“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放过！”白彦沙哑着声音道。
“放心，除非是我死在这里，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走他们一个！”铁林的掌心当中有鲜血涌出来。
却是刚才他盛怒之下，五指扣于掌心，那指甲硬生生的剜掉了他掌心当中的一片血肉。
“我们只有三个人，那些妄想逃跑的，就全都交给你了。”铁林用力的握紧白彦的肩膀。
“放心。”白彦朝着铁林举了举手中的长弓，目光往四面环视一圈，立刻就爬上了一块山石。
那山石视野广阔，一眼望过去，周围的一切都是一览无余，任何人想要从山坳中逃跑，都躲不开白彦的目光。
……
火堆的后面，是一个简陋无比的道观，道观里面供奉的却是一个无名无主的神牌。
黑水城中的暗子，已经是将龙隐道人死去的消息传到了龙骧道耳中。
“铁林！”飞龙观的龙骧道人看着手中书信上的那个名字，目光当中忍不住的浮现出一抹恐惧之色来。
同为真气武者，彼此之间也是有着差距的。
真气境第一步，真气盈满，真气充斥浑身上下所有的经脉，第二步真气护体，真气充盈自溢，化作护身立场，第三步真气凝形，武者的真气能够离体而出，真气灌注之下，飞花摘叶亦不逊色于寻常兵刃——到这一步之后，暗器才会不滞于形，第四部真气化罡，武者的真气被凝练到极致，纯粹到极致，有着无坚不摧的破坏力，达到这个境界的真气武者，才能够被称为宗师。
而铁林，便是第四步的真气宗师。
自从清水军在黑水城外建立分部以来，飞龙观的人和铁林厮杀过不止一次，而每一次，都是以飞龙观的失败告终。
在厮杀之间，最惨烈的一次，乃是在四年前——趁着铁林出城办案的时候，飞龙观集合了六个真气武者围杀铁林，最后却在铁林的鹤山剑下，两死两伤两逃。
龙骧道人正是逃走的人之一。
距离那一战已经四年过去，但每一次龙骧道人回想起那鹤唳一般的剑鸣声，都忍不住为之心神摇曳……
“我就说了，黑水城不能随意进去，师兄你怎么就不听呢？”好一阵子，龙骧道人才是颤抖着将那书信折好藏起来，唏嘘一声，“真是可惜那名香珠了，铁林不死，谁能把那名香珠夺回来呢？”
“山师侄，小太岁肉还要多久才能做足？”片刻，龙骧道人这才是问了一声。
“至少还要三百人，而且药材也要重新补充了。”旁边一个模样清秀的山蒙计算了一下，飞快的就得出了答案。
“三百人。”龙骧道人眉头皱了起来。
人命固然是不值钱，但黑水城外的那些游民，都几乎是要被捉干净了，仓促之下，要再找三百人来，又怎么找得出来？
“难道要去黑水城里面找吗？”龙骧道人满脸纠结，但最终，乃是飞龙观的大计压过了他对铁林的恐惧，“山师侄，你明天进城帮我送几封信。”
“是。”山蒙低下一礼。
突然，观门外面的火堆炸开，一大堆人道人和兵卒，都齐齐呼喝起来。
“执事，铁林杀过来了！”下一刻，一个小道童连滚带爬的跑进观里面。
“铁林！”龙骧道人豁然站起，转身就想要离开，突然又想起什么一般，“你可看清了？当真是铁林吗？他们来了多少人？”
“回禀执事，来人正是铁林还有他的两个弟子。”那道童飞快的应道。
“就他们三人？”龙骧道人不可置信的问道。
“就他们三人！”那道童肯定无比的道。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闻言，龙骧道人顿时就大笑了起来。
“铁林，想不到你狂妄如斯，区区一人之力就敢强闯虎山，今日我定要叫你有来无回！”龙骧道人大笑起来，龙骧虎步一般朝着营地外面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