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有愧
晟煜刚走出大门口，宋文琦就扑上来，抱着他不撒手。
“小煜，我好想你，太想你了。”
“放开。”晟煜冷着脸推开他。
“小煜，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不想出国了，我回来跟你一起上学，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宋文琦，你知道我们不可能了。”
宋文琦突然像石化了一般，静静地站在原地，眼泪簌簌地掉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颤抖着嘴唇问道：“是因为秦左吗？如果没有他，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
“这跟秦左没关系，因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明白。”
宋文琦眼底晦暗，挂着泪痕的脸极为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轻声说：“没关系吗？你从来没用看秦左的眼神看过我。”
这句话让晟煜怔住了，好像突然被戳中了要害，却来不及闪躲。
说起来，他对宋文琦也不是没有亏欠。
他也是在遇见秦左之后，才发现自己也许并没有真的爱过宋文琦。
宋文琦说的没错，他从没像对秦左那样对待过他。
哪怕连一个充满爱意的眼神都不曾施舍。
也难怪宋文琦无法抗拒徐胜源看他时那炽烈的目光，那是晟煜无法给他的。
爱若无法对等，伤害就在所难免。
晟煜一直以为，在这段感情里受到伤害的是自己，可是他越是与秦左相爱，就越是明白宋文琦在他们曾经的那段感情里受到了怎样的伤害。
他好像突然失去了责怪他的理由，甚至有点同情他。
宋文琦用手抹掉脸上的泪，故作轻松道：“算了，都过去了。其实我也明白，你心里早就没有我了。小煜，我不想再逼你了，也不想打扰你们，我会祝你们幸福。我只是……想能和你继续做朋友，你能不能再给我个做朋友的机会，就像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只是朋友。”
此时晟煜心里多少对他有些愧疚，他又把话说成这样，晟煜也就不好再摆出一副强硬的姿态。
“好，我们还是朋友，对我来说，你跟贺子锐一样，都是我的朋友。”晟煜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你跟贺子锐一样……
宋文琦听到自己的心在滴血。
他强忍着那种仿佛被千刀万剐的痛，微笑着说：“嗯，那你进去吧，改天叫贺子锐他们一起出来聚聚，记得带上秦左。”
晟煜看了看周围，问：“你是怎么来的？”
“打车过来的。”
“这个时间这里已经很难叫到车了。”
“那……你能送送我吗？”宋文琦垂着头小声说，看着就像个受伤的小动物。
晟煜深深叹了一口气，道：“行吧，在这等着，我去开车。”
不管怎么样，他总不能大半夜就这么把宋文琦扔在外面，就当是看蒋烨晗的面子吧，晟煜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解释。
晟煜回来时，秦左已经睡着了。
满地满床的玫瑰花瓣还没清理，秦左就躺在其中，看起来像是来自童话世界的睡美人，有种不真实的美。
晟煜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小声叫着他的名字：“小左，小左……”
秦左毫无反应，看起来睡得很熟，这段时间他真的太累了。
晟煜帮他盖好被子，吻了吻他的额头，轻声说：“晚安，宝宝，我爱你。”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秦左在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有人在轻抚他。
秦左半睁着眼，用懒洋洋的声音嘟囔道：“别闹了……大清早的。”
晟煜凑到他耳边笑道：“宝宝醒了？”
“嗯……”秦左翻了个身，依偎进晟煜温暖的怀抱。
晟煜的手指轻巧地滑入秦左的睡衣，秦左睁大眼睛，轻声警告：“晟煜，你能不能老实点。”
晟煜委屈地说：“宝宝，昨晚我们还没结束呢，我们继续吧。”
“不行，我答应了爷爷，今天要陪他下棋。”
“又不耽误你下棋……就一次。”晟煜坚定地伸出食指。
秦左握住他的食指说：“鬼才信你。”
“宝宝……求你了……”晟煜趴在他身上耍赖，秦左的心思也开始动摇了。
“那、那你轻点。”秦左终究是被降服了。
于是一大早，两人就来了场酣畅淋漓的运动。
晟煜遵守承诺，说一次就一次，只不过这一次的时间……真是又长又久。
“晟煜，你这混蛋……”最后，秦左声音沙哑地抱怨道。
晟煜咬着他耳朵，轻声说：“宝宝，我好爱你。”
“你昨晚去哪了？”秦左这时候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其实他早就想问了，从晟煜接电话出去的那一刻，这个问题就一直在他心里打转。
他以为晟煜会主动告诉他，可是晟煜没有。
晟煜用一个深情的吻封住了他的疑问，“专心点。”
秦左再一次陷入这温柔的港湾，头皮一阵阵发麻，无暇思考。
而晟煜呢，他也只是在这无尽的欲望中麻痹自己。
他心痛、愧疚、自责，自己竟然没有勇气对秦左说句实话。
在恋人生日的晚上，他本应该陪伴在他身边，他们本应该共度一个美好的夜晚，可是他却扔下他，去见了前任。
他要如何开口，他实在说不出口，又不想再编出另一个谎言。
于是他沉默了。
带着一种侥幸。
秦左不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他问了，他没说，他就不会再问。
演出结束后，秦左还是时不时就一个人去音乐室练琴，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他弹琴时会想很多事，有时候是小时候的事，他和妈妈的事，有时候是学校的事，更多时候，他想的都是晟煜。
他也会想起那天的事，他并不真的在意问题的答案，他在意的，是晟煜对他刻意隐瞒。
这时，音乐室的门开了。
秦左听见了脚步声，这个时间，想必是有同学来拿乐器。
他没回头，继续弹着琴。
一曲终了，有个悦耳的声音在身后说道：“弹得真好。”
秦左回头。
一个穿着红毛衣，手臂上搭着灰色毛呢外套，精神奕奕的少年就站在他身后。
秦左露出惊讶的神色，道：“宋文琦？你怎么会在这？”
“哈哈，你还记得我啊，我来找我哥的，还以为他会在这。”
“学长最近在忙一个课题，没空来音乐室，你怎么不直接打电话给他。”
“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惊喜，没事，既然他不在，这个请你喝吧。”宋文琦把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放到钢琴上。
“呃，谢谢，这多不好意思。”秦左尴尬地笑笑。
“一杯咖啡而已，别在意，要说不好意思也是我不好意思，你生日那晚还要麻烦晟煜送我回家，打扰你们庆祝了吧。”
“什么？”秦左听见自己的心怦怦乱跳起来，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却显得有些僵硬。
“啊，晟煜没跟你说吗？我就是睡不着出去转转，就转到了他家门口，又没有车回去了，本来就是试试打个电话看他有没有空送我回去，没空我也可以叫家里司机来接我，可是没想到他还真出来了。”
“你们关系真好。”秦左嘴唇发白，淡淡笑着。
“是啊，我们上高中的时候，可是成天形影不离的腻在一起呢。要不是我出国了，我们现在应该还是很好吧。”宋文琦说着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怎么听都像是话中有话。
宋文琦说完，就说要去找他哥了，扔下一句“改天再聚”，然后穿上外套走了。
秦左呆呆地坐在钢琴前，反复咀嚼着宋文琦的话。
尤其是关于那天晚上的事。
心里很乱。
晟煜见到宋文琦的时候明明态度冷淡，好像有仇似的，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大半夜扔下他去见宋文琦，他明明可以一个电话叫司机开车送他回家。
不过晟煜和宋文琦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宋文琦又是蒋学长的弟弟，所以他这么做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秦左自说自话似的，替晟煜找补。
可心里就是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如果只是像他想的那么简单，晟煜为什么不能坦白告诉他呢。
秦左失魂落魄地走出音乐室，一路上都在纠结，他是不是应该去质问晟煜，是不是应该把这件事说清楚。
他甚至无法想象晟煜会以什么态度来面对他的质疑。
他果然还是不够了解晟煜。
秦左走得很慢，正心烦着，突然一个人从背后搂住他，吓了他一跳。
“想什么呢？这么投入。”晟煜笑看着他。
“你吓到我了。”秦左看起来不太高兴。
“对不起啊，以后不会这样了。”晟煜拉了拉他的手说，“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没事。快回去吧，外面冷。”
晟煜马上把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给秦左戴上，“你今天怎么又不戴围巾就出门啊？看来以后我得亲手给你戴好，再让你出门。”
秦左听着这充满宠溺的抱怨，眼眶不觉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