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留守儿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半遮的窗子，洒向了室内，拂煦在洁白的被子上。
秦左缓缓睁开双眼，一夜无梦，这是一个难得的，幸福又温暖的早上。
虽然他只睡了两三个小时，此时却感觉精神饱满，毫无困意。
他知道，那是因为晟煜抱了他一整夜，他已经很久没有被这样的安全感紧紧包裹。
晟煜还在熟睡中，眉头皱着，像个小孩子。
秦左轻轻吻了一下他的眉心，他的眉间就舒展了一点。
秦左笑着从他的双臂间抽出自己的身体，帮他盖好被子，然后起床去洗漱。
这个时间，整座宅院似乎都在沉睡，显得格外寂静。
秦左洗漱完闲来无事，准备去院子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他轻轻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梯，来到后院。
小花园里的空气清新宜人，带着淡淡的花香和泥土的气息，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秦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这份清晨的宁静和美好。
就在他沉浸在这份宁静之中时，意外地在小花园里遇到了晟老爷子。
老爷子似乎也享受着这个宁静的早晨，他坐在一个古朴的圆石桌前，正专注地修剪着一盆盛开的杏粉色月季花。
这些花朵在晨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鲜艳，老爷子的动作轻柔而熟练，每剪一刀都显得那么恰到好处。
“爷爷，早上好。”秦左走过去。
“哦，小秦啊，你怎么起这么早？是不是没睡好啊？”
“爷爷，我睡得挺好的，睡醒了就下来走走。”
晟老爷子指指地上那一排等待修剪的月季花，说：“孩子，帮我把那盆红色的拿过来。”
“好。”
秦左把红色月季花搬到圆石桌上，又把老爷子已经修剪好的那盆搬到地上。
老爷子叫他坐下，又继续刚刚的话题：“嗯，早睡早起身体好，你们年轻人啊也不要经常熬夜。”
秦左耳根一热，心想，爷爷昨晚该不会听到什么了吧？
应该不会吧，晟煜明明说房间隔音很好的。
“怎么了小秦？”老爷子看他不说话，似乎有什么心事，“是不是那臭小子欺负你了？你俩闹别扭了？”
“啊？没有没有，爷爷，我们挺好的。”秦左赧然一笑，如果大半夜不让他睡觉折腾他算是欺负的话，那晟煜确实欺负他了。
“那就好，要是那臭小子敢欺负你，你就告诉爷爷，爷爷为你做主。”
“嗯嗯，爷爷，谢谢您。”秦左微微一笑，“其实我从来没见过我爷爷，特别羡慕晟煜有您这么好的爷爷。”
“哦……这样啊，那你姥姥、姥爷呢？也没见过？”
“没见过。”
“我听小煜说你家在海川？那你家里都有什么人啊？”
秦左把家里的情况大概向老爷子讲述了一遍。
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怜惜地说：“孩子，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我和小煜就是你的家人。”
“爷爷，您对我真好。”秦左一时感动，声音有些哽咽，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
晟老爷子怕把这孩子弄哭了，笑着转了话头，说：“哎，你别看小煜吃得好穿得好，人人都觉得他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就一定生活的很幸福。其实啊，小煜也是个命苦的孩子。”
秦左愣了愣，晟煜命苦？
老爷子继续说道：“你看过电视上那些留守儿童没有？小煜就跟留守儿童没多大区别，人家的爸妈逢年过节还知道回家看看老人孩子，他爸妈有时候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人。”
“每次都是听说我身体不适，他们才会急匆匆赶回来。这次也是，回来看了一眼，又都走了，估计下次再回来，就是来给我奔丧喽。”
“爷爷，您别这么说。”秦左听到这话，眼圈更红了。
“嗐，爷爷随口说说，没事。”晟老爷子摆摆手，继续说道，“以前，小煜他爸妈偶尔带他去参加个什么宴会，也只不过是为了向别人证明，他们这个家庭是多么的和睦、幸福美满。可实际上，他们甚至连小煜的生日都不会记得。”
一说到这里，晟老爷子就来气，对儿子儿媳的行为充满了厌恶和鄙视。
“别说他们根本想不起来孩子的生日，就算能想起来，对他们来说，一个小孩的生日哪有赚钱重要。”
晟老爷子想了想又说：“哦，你别说，他们倒是给小煜办过一次生日会，好像是小煜12岁那年，搞得还挺大，什么豪门名流，商界精英，都聚齐了，还专门找了记者来拍照。”
秦左突然想起他保存在手机里的那张晟煜一家三口的照片。
爷爷说的应该就是那一次吧
那张照片的背景的确是一个生日宴会，但看得出来，照片上的小寿星没有丝毫快乐的感觉，要不是他头上戴着生日皇冠，根本无法让人联想到那是他的生日。
如果换作是自己，被父母当成工具人，自己的生日宴只不过是父母的社交场，所有宾客都带着目的为利益而来，没有人是真心祝福，又怎么可能会真的快乐呢。
生日快乐……
多么讽刺。
秦左从未意识到，晟煜的童年和青少年时期竟是在这样一种环境中度过的。
秦左虽然没了妈妈，可是在妈妈去世前，他一直是很幸福的，他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给了他最幸福的时光。
他感到痛苦，是因为他失去了妈妈，也失去了那些幸福。
而晟煜，从未体会过那种幸福。
晟老爷子和秦左，还在为晟煜这个留守儿童的经历愤愤不平，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晟煜正四处呼唤着秦左的名字，声音中满是急切。
福伯跟着追出去喊道：“小少爷，你别喊了，他在后面花园呢。”
晟煜又火急火燎地从前门跑向花园，一见秦左，就猛地扑上来抱住他，气喘吁吁地说：“我一睁开眼睛就见不到你了，我以为你走了，不要我了，我以为……以为我只是做了场梦。”
秦左尴尬地拍了拍他的背，小声道：“晟煜，你先放开，爷爷还在这呢。”
晟老爷子在旁边轻咳了一声。
晟煜这才如梦初醒似的放开秦左，转头看见老爷子，结结巴巴地说：“啊，爷、爷爷，您也在呢……”
“哼，你可真有出息，这就有了媳妇忘了爷爷了？”
“爷爷……”秦左更加羞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行了行了，你俩要腻歪回房间去，别在这碍老头子的眼。”
晟煜又过来搂着爷爷，哄着老头说：“爷爷想不想吃市井巷的包子啊？再来碗多放香菜的馄饨？我去给您买。”
“哼，你就会这一招。”老爷子敲了一下他的脑门，高兴地咂了咂嘴，“嗯，还真是有点想老郑家的馄饨了。去吧，你带小秦去逛逛，你俩吃完顺便给我带回来就行。”
市井巷与晟家老宅的距离并不算远，步行大约只需十几分钟。
晟煜提议顺便散散步，于是他和秦左手牵手，悠闲地向目的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