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谢谢
苍穹涌动乌黑的云海。
闪动的雷光，似是天地交叠的预兆。
沉闷的声响，回荡着。
风雨欲来的苍凉之感，让地面的人忍不住咽口水。
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半空中，那庞大的魔法阵上。
魔法阵中的存在所散发出来的强大气息，犹如一块巨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当然，这对一样处于上空的索亚来说并不算什么大的风浪。
他俯视着下方，眼中的兴趣淡退许多。
弦月愣在原地时心中冒出来的种种念头，他都看在眼底。
只不过，他并不是特别的在意。
且不说弦月是被外力影响，就算他真的在心中痛骂他。
他也不会斤斤计较。
毕竟弦月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若他真的对这般的存在心怀杀意。
恐怕，他也不会被封印了。
“嘶……”
想到这里，索亚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吃一堑长一智。
应当把种子扼杀在摇篮里才是。
想着，索亚抬手。
一颗黑色的小黑球出现在他的食指指尖。
而指尖正对的存在，正是刚刚清醒过来的弦月。
嗯……
当看到弦月身上的负面情绪被冲散。
以及自其身上散发出来的，对他的恐惧后。
索亚又收手了。
相比于将种子扼杀在摇篮中。
他更渴望看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他又会如何选择呢……
抿了一口茶，索亚翘着的二郎腿上下晃动着。
微红的眼眸，闪烁着名为兴致的光芒。
“主人，你的老毛病又犯了……”
就在此时，索亚肩头的红眼乌鸦口中发出玄姬的声音。
“优子睡了？”
索亚没有挪开视线。
“是啊，主人不来吃饭，那小丫头可是又哭又闹了好久。”
“我费了好大的力气，好不容易才将她哄睡着。”
“结果，我的好主人，却在这喝茶看戏，好不快活~~”
“……”
感受到玄姬语气中堪比深闺怨妇的幽怨情绪。
索亚的嘴角下意识地抽动一下。
“你要如……”
“一分钟！”
“……”
一改幽怨的腔调，玄姬的话语带上兴奋的情绪。
她听上去有些迫不及待。
连带着红眼乌鸦的口中都流出哈喇子。
圆圆的，小小的眼睛中，透露出滑稽的神采。
“嗯……”
索亚随口答应。
那漫不经心的模样，让玄姬贪欲更盛一分。
“还要伸……”
“适可而止！”
带着些许的怒意，索亚抬手点在红眼乌鸦的头顶。
玄姬和红眼乌鸦的联系断开。
轻轻呼出一口气。
索亚捏了捏眉心。
等他睁开眼。
就看到弦月的手已经放在了其主人，也就是木灵儿的肩膀。
“……”
感觉着弦月身上的释怀气息，以及空灵的没有任何想法的心灵。
索亚心中的怒，化为了怨。
自家的这个眷属……
“哎……”
索亚呼出一口气，平复心头的情绪。
谁让她是自家眷属呢。
……
“主人……”
将所有污秽尽归于己身，连带着本体的白月长弓都腐朽，开始风化的弦月，抬手。
他的手掌在接触到木灵儿的侧脸前，化为碎片，崩裂开来。
看着闭着眼睛，似乎陷入了昏睡的木灵儿。
弦月心头的遗憾，就像是盛夏降雨前的氛围。
明明空无一物，却无比的沉闷，压抑。
仿佛被名为遗憾的世界所包裹。
他在很久以前就寻找过复活主人的秘法。
结果是喜人的。
因为他找到了让主人复活的方法。
但对他而言，却又是无比绝望的。
因为那复活的秘法需要以教众为基石。
他们都是弦月看着长大的孩子。
哪怕他身为器灵，时间长了，一样也会生有感情。
孩子们的喜怒哀乐，对他而言，就是漫长岁月中最好的慰藉。
他也终于理解了，主人的那要让教众免受苦难的嘱托。
与其让教众成为基石。
不如让他自己成为复活主人的祭品。
只可惜。
哪怕他有这样的愿望，现实也不会允许。
因为那样的秘法根本就不存在。
他将秘法封存。
却在武装部队冲击神殿的那次事件中，丢失了秘法。
本来，他也打算就这般，继续见证教众的兴衰，将愿望深埋心底。
没想到，那位大人的到来。
给他开启了潘多拉的魔盒。
他决定以自身为基石，复活主人，并向最虔诚的教徒传达了这一信息。
而那教徒却在藏书中，机缘巧合地发现了那丢失的秘法。
并在战场上发动了这一秘法。
只可惜，秘法所要求的教众，并不是指某一批。
而是所有。
最终，导致魔法阵自动汲取了魇魔作为补全基石的材料。
魇魔，是污秽的。
不仅是对人类，更是对神灵而言。
故而，才有了先前的那一幕。
好在那位大人给予了补救之法，与实施的条件。
这才让他做到如今这一程度。
“要是主人你能睁开眼看看我就好了……”
话虽如此，弦月也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他正在用自身的所有，补全那缺失的部分。
喜悦，悲伤，痛苦，烟消云散。
化作最精纯的神圣力量补足木灵儿的缺失。
弦月本体，率先撑不住污秽的侵蚀，化为淀粉。
弦月的器灵躯体，也寸寸崩裂开来，直到脖颈的位置。
至少，让这份思念和仰慕，保留在最后一刻吧。
“卡崩……”
弦月的头部瞬间布满裂纹。
其替代五官的“弦”字，却非常巧妙的避开了裂纹的摧残。
其“弦”字之上，附着一股外来的力量。
“你是……弦月？”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如清泉般悦耳的嗓音，出现。
是木灵儿苏醒了。
“啊……主人……”
为什么呢。
明明就连思考的能力都失去了。
却还是……
谢谢……
“嘭……”
“弦”字崩碎开来，隐约间，还能看见纯白色的泪滴，消散在木灵儿手掌靠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