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章 原来这么懂事
面对伊人的质问,吕浩然一时竟无言以对。
于辩证思维来说,他究竟是不是他,这不取决于他,而是取决于她是否真的心里有他。
如果她的心里住着他,那么他便是她认为的他,如果没有,那就……另当别论了。
吕浩然哲学的老毛病又犯了,不禁懊恼不已,他仔细想了想,忽而灵光一闪,这才想起打感情牌。
他籍着曾经的记忆,声情并茂道:
“嫂嫂,还记得我说过要出去闯荡三年吗?那时候的你,是极力反对的。
说什么一个老实人独闯江湖容易吃瘪,如果混不下去就回来,家里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那时候固执的我偏不信,为了证明自己,一意孤行,偷偷溜了出去。
直到半年前吃了大亏,灰头土脸回来,你不但没有责怪我,反而是一如既往的欢迎我回家。”
吕浩然顿了顿,想着事情怎么悲惨,就怎么来,便又绘声绘色道:
“这三年我也吃了不少苦,流了不少泪,受了不少伤,也不说什么收获都没有。
至少我得到了奇遇,学会了修行养宠,学会了卑躬屈膝,迎合他人,学会了忍饥受冻,挨打受骂,学会了……”
情绪到这,戏精上身的他,不禁偷瞄了眼梁意贤的反应,见她心都快要碎了,急忙趁热打铁。
“更何况如今是乱世,都说乱离人,不如太平犬,老实人,只会死得更惨。
想要生存下去,就得顺应时势,随机应变,努力变强,所谓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也就是这么个理。”
情绪高涨的吕浩然,将自己这半年所经历的,所学到的娓娓道来,而且还不忘夹带私货。
“嫂嫂,所以说啊,随着时间的流逝,人总是会变的,我如此,你亦如此。
唯一不变的是,我对你的关心,对你的尊重,对你的感情,从始至终,始终如一。”
身旁,梁意贤默默听着,似乎有所触动,也有所认可。
尤其是最后一句话,让她此起彼伏的内心,或多或少有了些许悸动。
情到浓时,差点让她情不自禁想要上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温暖的拥抱。
也正是吕浩然这番话语,不但消除了对他的疑虑,而且更多的是心疼、欣慰、感动。
她不得不对眼前人刮目相看。
曾经的她,还担心如果哪天自己不在了,他能否在这乱世里生存下去。
如今看来是她多虑了。
气氛烘托到这,吕浩然因为先前林秋水的存在,一直克制自己的情感。
如今水到渠成,他突然有种她不向我走来,我便向她走去的想法。
于是,他跟随内心的指引,不禁上前一步,欲言又止,“嫂嫂,我……”
“浩然,你想干嘛?”梁意贤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
“老铁,成了!以后别说我没有帮你完成遗愿,为了帮你,我现在连脸都不要了。”
吕浩然暗自寻思,那志在必得的模样,似乎早已将梁意贤拿捏得死死的。
他籍着思绪,一把将躲开的梁意贤快狠准的拥进了怀里。
“浩然,有人看着呢,注意点。”梁意贤娇羞的轻推吕浩然,眼神有些回避。
少时,在急促的呼吸声下,用极其温柔的口吻,欲拒还迎道:“我们这样会遭……”
不想吕浩然冷不丁来了一句“嫂嫂,嘘……”,闻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反而是抱的更紧了。
两人你侬我侬,独留身后想走不敢走,想看没眼看,触景生情的小道士,在一旁念念有词。
“师父,师伯,师叔,人家都是幸福的,而我……活在这世上,就是多余的。”
梁意贤默默听闻,不禁制止了就要吻上去的吕浩然,上前安抚小道士的情绪。
她微微皱眉,轻轻抚去小道士眼角处的眼泪,心疼道:“小朋友,别哭,没事的,你还有姐姐疼。”
童心未泯的小道士,面对突如其来的关心,不禁眼泪哗啦啦的流。
一会,看到吕浩然投来了羡慕的目光,一边学着他刚才嘚瑟的模样,一边将哭声拉得更大更长。
反转来得太快,眼前这一幕,吕浩然简直没眼看,他默默转身,心里早已骂骂咧咧。
“你这心机鬼,倒是挺会耍滑头,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他背对着两人故意咳嗽了两声,找了找存在感,发现梁意贤并没有理会他。
又匆匆来到桌前,拿起茶壶,一口气踉跄喝完,顿时呛得一地都是。
他一边拍打着自己的胸膛,一边不自觉打着咳嗽,呛得眼泪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这般大动静,立马引起了梁意贤的注意。
她以为吕浩然发生了什么意外,不禁松开了小道士,紧张来到他跟前,心疼的帮他拍打后背。
“浩然,你这是喝了多少水啊?就算渴了也不能喝这么着急呀。”
吕浩然没有立马回应梁意贤,而是挑衅的看了眼小道士。
那得意洋洋的模样,好似在说,“小样,跟我斗你还是嫩了点。”
“切!幼稚!”小道士满脸不屑,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发现时间已经临近中午。
主动道别的他,急忙带着离别的伤感,依依不舍道:
“美女姐姐,时候也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不然我师父又得下山找我了。”
梁意贤听闻,急忙上前半蹲着身子,学着他人哄小孩的模样,温柔道:
“小朋友,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姐姐还想着留你吃顿午饭再走呢。
既然你怕师父担心,那就回去吧,路上要记得注意安全呦。”
小道士见梁意贤似乎也有些不舍,不禁带着期盼的眼神看向了她。
“美女姐姐,以后我可不可常常下山来找你玩?”
那乖巧等待的模样,简直惹人怜惜。以至于让不忍拒绝的梁意贤,爽快答应道:
“当然可以呀,不过你下山之前,一定要记得跟你师父他们打声招呼,不然他们会担心的,知道没。”
“嗯!”小道士点了点头,笑眯眯的伸出了小指头,“那我们拉钩。”
梁意贤瞬间笑靥如花,配合着也伸出了小指头。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拉完钩后,小道士心情忐忑看向吕浩然,眼神回避中,主动开口征求意见。
“小哥哥,可以吗?”
嫂嫂的爱本就这么多,无故被分去一些,吕浩然似乎有些吃醋了。
但回过头想想,一个小屁孩都能主动跟他握手言和。
如果自己还是如此小肚鸡肠,那岂不是丢了上面那位的面子?
这般想着,向来讨厌小孩的他,迟疑了一会,便带着真挚的笑容,上前伸出了小指头。
一会,见小道士一动不动,不禁疑惑问起,“小道士,怎么了?不是说要拉钩约定吗?是不是还在生小哥哥的气?”
略显犹豫的小道士,语气迟缓道:“小哥哥,你还没有答应我呢,那样拉钩是不作数的。”
说完,换了种约定方式,开心撅起小屁屁,等待吕浩然碰撞过来。
“你这是又咋了?”吕浩然看着小道士这般奇怪的模样,不禁一脸愕然。
他急忙把目光转向梁意贤,在她的提示下,这才豁然开朗。
“噢!原来是一言为腚,一言为定,懂了!”
这么新奇的玩法,他还是第一次见。不过身为一个大男人,让他做这些幼稚的行为,难免有些难为情。
故作矜持一会,生怕小道士不开心,也便不情不愿跟着撅起屁股。
“好!好!好!我答应你,只要你愿意,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前提是我们还在这里。”
言罢,正准备撞上去,却因为自己刚才那番话,使得小道士失落的收回了身体。
只见他默默转身,将视线落到了梁意贤身上,“美女姐姐,你们要……搬走了吗?”
梁意贤显然不知吕浩然在外闯了祸,准备这两天搬家。
她不禁疑惑抬头,看了眼吕浩然,见他表情奇怪,表现得很心虚的样子。
本想问他怎么回事,但想到小道士可能着急回去,也就暂时把疑虑放到了一边。
她微微笑了笑,“小朋友,没有这回事,小哥哥在逗你玩呢!”
好似想起了什么,又继续道:“对了,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可不可以告诉姐姐,那样姐姐以后就不用叫你小朋友了。”
小道士印象中除了师父他们以外,还没有人主动问过他的名字。
满心欢喜的他,开心的笑容,像阳光般灿烂。
“美女姐姐,我叫李熊,李太白的李,熊猫的熊,这名字是师父收留我时给我起的,好听吧!”
李熊显然是个小机灵鬼,还没等梁意贤主动自我介绍,就贴心暗示道:
“美女姐姐,你先别说,让我猜猜你的名字。”
温柔的梁意贤突然说出了夹子音,“好呀!小熊那么聪明,肯定一猜就准。”
“嘻嘻”李熊被夸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那双铜铃般的眼睛,不禁眯成了一条缝。
他羞涩的挠了挠小脑瓜子,似乎想起了尘封多年的往事。
那时候他的爹娘被进山捕猎的人无故杀害,他也因此成为孤儿,被抓去集市当成灵宠卖掉。
幸而遇到了一位人美心善的小姐姐,花了全部积蓄将他买下放生。
不然他前路未卜,生死难料,更别说会遇到那么好的师父,那么好的师叔伯了。
难忘的记忆被勾起,温馨与伤感并存,心情忽突然低落的李熊,不禁强颜欢笑。
“嘻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美女姐姐应该是叫梁意贤,对吧?”
耐心等待的梁意贤,不禁竖起了大拇指,笑容满面道:“恭喜你猜对了,小熊真棒!”
心有灵犀的两人,默契的拍掌庆祝,那对视的眼眸,好似瞬间记起了彼此,又好似才刚刚认识。
但无论哪一种,那冥冥中就注定的命运安排,却总是显得那么的熟悉,那么亲近。
窥探李熊内心的梁意贤,心中的猜想得到印证,总算明白了他为何会喊她娘亲。
原来是他母亲根据她的外貌化形为人,无形之中,这也成了李熊心中的一份念想。
都说离别总会让人感到伤感,小道士依依不舍转过身子,那蓦然回首的小脑瓜子,却迟迟没有扭回来。
除了师父他们以外,有人真心把他当朋友,而且那个人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不禁真情流露道:“逸贤姐姐,其实我今天来这里主要有两件事。”
言语间,见梁意贤回以耐心倾听的表情,也便打开心扉,一一解释道:
“其实,我昨晚在山上看到你们这里发生了火灾,由于担心你们会出事,我本想当晚就下山查看望你们的。
但由于太晚了,师父担心我的安危,也就断然拒绝了我的请求。
于是我等啊等,终于等到天亮,在征得师父同意后,就第一时间赶下山来看望你们。
可惜我找的理由太差劲了,被小哥哥当成了神棍,误以为我是师父他们团伙作案的同伙。
还有我修为低下,只能靠步行来此,就当是一种修行吧,紧赶慢赶,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了。”
他默默说完,见梁意贤一脸的心疼,又默默从兜里掏出了储存多年的钱袋。
那可爱的小爪子,轻轻拿起梁意贤的手,利索的塞到了她的手中,一脸惭愧。
“意贤姐姐,对不起,这些都是我师父他们利用你的爱心骗你的钱,我帮他们还你了。
你也莫要怪他们,其实他们人也不坏,对我更是十分的疼爱。
他们之所以这样,一来只是为了搞点钱防身,二来是想试探试探你的为人。
嘻嘻,幸好你顺利通过他们考验,否则的话,他们也不会放心让我一个人下山找你。”
梁意贤耐心听完,望着他那我见犹怜的懂事模样,不禁心疼万分,手中的钱仿佛也跟着变得千斤重。
她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脑瓜子,多年后的相遇,不舍离别却又要离别,最终还是让自己冷静下来。
“小熊啊,时候也不早了,依你的速度,我算了下,恐怕到山上也快要到黄昏了,我和小哥哥就不挽留你了。
往后的日子还很长,我们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很多,你就先回去吧,免得你师父他们担心,路上记得注意安全哦。”
拥别的梁意贤,默默说着,眼神止不住的柔情。
“嗯!谢谢你,意贤姐姐。”李熊心情复杂,但该离别的时候,他也绝不拖沓。
他默默看向身前两人,语气开心利索,“再见逸贤姐姐,再见小哥哥。”
好似记起了什么,又笑眯眯回头,“小哥哥我没时间了,下次再听你自我介绍可以吗?”
匆匆说完,头也不回的,蹦蹦跳跳的朝着上山的方向远去。
梁意贤身旁,默默跟了出来的吕思国,看着阳光下那快乐的小身板渐行渐远。
也不知怎的,他忽然扯开嗓门,远远开了口:“小道士,不用下次了,我叫吕浩然,双口吕的吕,浩然天下的浩然。”
“好咧!浩然小哥哥,我们下次再见!”
梁意贤欣慰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不禁带着奇奇怪怪的目光扭头看向了吕浩然。
“我说思国啊,印象中我可是记得你很讨厌小孩的呢。尤其是像小熊这般利牙利齿、活泼可爱、聪明懂事的小孩,怎么?你今天换风格了?”
奇怪的问题来得太突然,吕浩然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无奈摇头,嘴硬道:
“哎!嫂嫂,你看你又在揶揄我了,那李熊能叫小孩吗?分明就是一个人小鬼大、少年老成的小男子汉。”
梁意贤优雅的轻抿嘴唇,低声憋笑,美眸流转时,不禁打趣道:
“浩然啊,你这口是心非的家伙,我看啊,你全身上下就数你的嘴最硬了。”
吕浩然也不甘示弱,开始互相伤害。
“嫂嫂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把钱塞了回去,这年头钱难挣啊,打肿脸充胖子,可是不好的呦。”
“噢!对了!还有某人偷偷把我送她的那张保命符给一并塞了回去,某人这样子,我可是很失望的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