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面目
李沧海在一张檀木床上醒来,头顶是一条整齐的房梁。
少年看着那条方木房梁,心中不免有些挑刺。
“很实用,但做工不精细,且用料太多”
少年抬起头又看了一眼床边的木桌。
“如若由我出手,上玄的连接处可省下一成多木料,还能雕出与房间这张圆木桌上相对应的花纹,更具美感”
想到这里,李沧海脸上似有些笑意,对着房梁道:“看来不过是泛泛之辈所作之物,不值一提也”
可少年说完这句话以后,却仍是静静的看着屋顶上的几处房梁,但这次却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良久之后
李沧海从床上坐起,身上穿着不知何时换上的灰色道袍,站起身来,从圆木桌上端起一壶茶水喝了个大半。
这才“咯吱”一声推开房门,走到外面的庭院里,阳光洒在少年的身上,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此时庭院凉亭中,一名打坐的老者也在闭目中苏醒过来,他看向李沧海,示意后者来凉亭里坐下。
少年走了过去,靠在凉亭里一张石凳上,与老者对视。
双方就这样默默的对视了许久,终是老者忍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主动开口道:“你有疑惑自当可以问我,老道定然知无不言”
少年微微颔首,随即开口问道:“还未请教仙长如何称呼”
“你唤我一声,善陵仙长便是”
少年又接着问“不知善陵仙长,可否告知晚辈此间是何处”
善陵道人似乎早就预料到,少年会有如此一问,耸了耸身子,向少年答道:
“此方天地唤为修仙界”
但少年只是继续看着他,眼神中的疑虑却并未消除。
善陵道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这世间天地广阔无垠,但又可大致分为七界,每一界虽有所相连,却互不干涉,这七界其中又有四界称为修仙界,一界称为凡人界,两界为异兽所控”
他又指了指李沧海,然后继续说:
“像你之前,便是从凡人界穿过一片森林来到荒漠之中,是也不是?”
李沧海虽说心中疑惑不减反增,但也大致懂了善陵此刻的意思。随即少年点了点头。
善陵道人又继续开口
“修仙界虽常有修士前往凡人界历练,但据老道所知,还从未有过凡人能不请自来的踏入修仙界”
“原因无他,皆是凡人无法自行的通过满是异兽的连接处”
说完这句话,善陵微眯着眼睛,看了看对坐的少年却并不开口。
李沧海懂得他的意思,但却不理会。此刻的少年只想问出他心中的最后一个问题。
“烦请善陵仙长告知,我母亲葬于何处?”
片刻后
李沧海与善陵道人来到庭院中的一处寂静处。
在少年的身前是一座盖好的陵墓,两边是白色鹅卵石砌成的小石墙,将墓穴点缀着干净整洁。
少年跪在陵墓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再站起身来,向着善陵问道:“我母亲可留有遗物?”
善陵道人挥了挥墨绿色的衣袖,从里头拿出两只大小不一的人形木偶,随即递给少年。
李沧海接过两只人偶,将大的揣进道袍里,又拿起小的那只摆到墓穴前。
“烦请善陵仙长,将此物烧给我母亲”
善陵道人颔首,手指轻轻地向空中一点,那只小木偶就这样凭空燃烧起来。
就这样李沧海等待着,直到小木偶彻底烧成木灰,这才转过身去,走向外边的庭院凉亭。
他的视线再也没有向后看上一眼。因为这是村里人和他说过的礼节,逝者已故,活人若是回头看,不过徒增逝者牵挂罢了。
凉亭中,双方又坐回原来的位置。
气氛又沉默了许久,直到少年意识到。
那位仙长的眼神已经不从自己身上移开了,这才拱了拱手:“善陵仙长如若有疑问,也可向晚辈提出,晚辈定然如实告知”
善陵道长立即说道:“我在你昏迷的时候,沿着你走过来的足迹探查过。共三处打斗,一处有大量死亡的狼群与赤狼异兽的尸首,一处有两头铁尾虎的残骸,最后一处在凡人界,那里有一处命案现场,死者皆为镖师,死亡人数大概为九人”
善陵道人顿了下,向着少年发问:“这三处厮杀痕迹,皆是你做的,是也不是?”
“不错,正是如此”少年颔首
善陵道人有些不解,今日这少年竟随口就承认自己乃是凶手,跟初次相遇时,那要死要活的样子却有些差别。
“前两处我能理解,后一处的镖师,你为何将他们屠杀殆尽”
少年思索了片刻,然后说道。
“那些镖师欲玷污我母亲清白,于是我便将他们都杀了”
老者停顿了半刻,又缓缓的点了点头“嗯”既是如此,倒是因果报应,怨不得他人”
他又问:“可是你是如何做到的”
李沧海下意识地想去拿长剑,摸了个空,这才想起那把长剑已经碎裂,早不知所踪了。
老者看着少年这窘迫的样子,挥了挥衣袖,从里头拿出一截剑柄来,扔在李沧海面前。
“你可是用此物将他们全部杀死的”
少年仔细地看了看那截剑柄。
“正是,不过当时这把剑是完整的”
老者又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你如何用这把剑,将他们全部杀死的详细过程,与老道说上一说”
李沧海只得从头到尾的整个事情说了一遍,如在哪学会使剑,怎样杀死镖师,如何解决异兽。
善陵听着少年的话,脸上却一直有一丝不置信的神色闪过。
等待少年说完后,善陵道人站起身上,挥了挥衣袖,从里面又拿出两柄长剑出来。
“随老道走上一遭“善陵向着又陷入沉默的少年说。
庭院远处的一座小山坡上,李沧海和老者各持一剑对峙着
善陵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随即开口向少年说道:“将你所学剑招尽数施展在老道身上”
李沧海也不废话,拔剑便刺向善陵。
少年的剑很快,顷刻间就已经到达善陵道人身前三寸。
可这一击,连老者的衣角都未挨着,李沧海迅速又出一剑,这一击直挥向老者的腰间,令他无法躲闪。
而善陵只是轻轻地挥了挥衣袖,少年的剑就偏移了路径,直直的朝着地面砍去。
可是少年的剑在即将碰到地面时,又被猛地抬起,直冲老者下颚而去,这下老者是避无可避,两双衣袖也根本来不及驰援。
但偏偏如此,老者竟向后翻了一个跟头,躲过了这一剑。
他的动作看起来很轻,很慢,可不知为何,却比少年这来势汹汹的剑要快上几分。
这一击不中,少年退后两步,右手将剑慢慢的向后拉开,蓄势待发。
少年的眸子里开始闪起锋芒,而他的剑尖却直直的向着老者的咽喉。
善陵道人站在远处面带笑容的说道:“有点意思,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