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章 怜悯之心
我从吆喝声、唱曲声、说书声、打铁声、卖艺声、叫好声……逐渐沉沦，冥界的一切都让我为之动容。
“它”们生前是如何，死后亦不用改变什么。
这桩桩件件，无不在告诉我，冥王他很好，冥王他仁义，冥王他怜悯众生。
我默默地跟着冥王走出了集市，来到一条小河边。
冥王问我：“想泛舟吗？”
我看了一下这条小河，河水一点波动都没有，感觉是一潭死水。
我问：“这条河流流向哪儿？怎么河里的水一动不动？”
“你看。”冥王一边说着，一边指着河面。
他一点，河水瞬间流动；一点，岸边柳树飞舞；一点，数只蜻蜓点水；一点，整条河岸亮灯，一点，目光所及尽是一片银花火树……
我很不想承认，但是，我真的有被冥王变的法术逗开心了！
“冥王，看来你很会讨女子欢心哟！”
“我从来没有讨过任何女子欢心，亦没有女子敢出现在在我的面前。”
“撒谎，你的老相好紫巅上神莫不是个男的？”
“紫巅她也甚少在我面前出现，除去什么庆典、礼节、宴席等等非要碰面之外，她压根见着我就像老鼠遇上猫，兜着走。”
“我怎的对你这番话半信半疑呢？”
“随你怎么想。”
“冥王，你不是要带我泛舟吗？舟呢？”
他再次金指一点，河边赫然出现了一个小码头，码头上正绑着一只小舟。
“我们上去吧！”冥王转过头与我说。
他自然而然地牵着我走到码头边，扶我上了小舟。
这是他第一次牵起我的手，奇异之感在我的心间迅速泛开。
虽然冥王表面很是镇定自若，但他手心里出的汗，已暗示了他此刻紧张不已。
我们面对面坐稳后，冥王伸出手掌向水面一推，小舟便缓缓前行。
实在是太冷场，这等尴尬的场面，我鞋子里的十根脚趾头都快要抠穿小舟的底部了。
遂率先打破沉默，问出了早已想问的问题：“冥王，你说冥界本是虚无的，那这里的一切皆是靠你的神力在支撑？”
“聪明。”他赏心悦目地看着我，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又不是一件物品，如此眼神看着我干什么？
我再度打断他看向我的目光，指着周围说道：“想不到冥界被你治理得与人界无异，这里并不像世人所形容的什么十八层地狱，上什么刀山下什么油锅，相反满满的是人间的气息。”
“人的一生需要历经生老病死以及人性险恶，若死后魂归冥界再还让他们受苦受难，那不悲惨吗？何不让他在冥界最后的时日过得顺心自在，等待轮回投胎。”
听他一番解释，顿时茅塞顿开。
我们修仙的有不死之身，可以过得随心所欲，但凡人寿命短短几十年，还每日与柴米油盐打交道，弄不好还有心怀叵测之人陷害自己，做人委实太难、太苦了。
“可有些人生前十恶不赦，死后不需要经过审判，受酷刑折磨？”
“沦为畜生道，再也不能转世为人，这审判还不够重吗？听说过六道轮回没有？”
“啊？六道轮回？稍……稍有耳闻。”
不知为何，他的问话让我惊出一身冷汗，且窒息感排山倒海袭来。
“怎么突然脸色发白一直冒汗，是否有所不适？冥界阴气重，你刚痊愈，不宜任性妄为，赶紧跟我回冥王宫。”他紧张地说。
冥王的突然靠近，使得小舟左右严重摇晃，我瞬间惊吓出声。
为防掉进河里，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将我拉至他身边，下一刻，我已四平八稳地趴在他的身上。
小舟仍然摇晃着，我一时困窘地僵住。
许是冥王也害怕小舟要翻，很顺其自然地搂住我的腰身，俩人躺在小舟上一动不敢动。
等小舟完全平稳了，我才狼狈起身坐好。
为了缓解气氛，我再度出声：“尊上，回冥王宫仍是在冥界，阴气一样的重啊，你不如带我去人界休养休养，我才好得快，可好？”
他不出声。
我坚持不懈，拉了拉他的袖子，娇嗔地一问再问。
他抵不过我的纠缠，先是替我把了把脉，确定我无甚大碍，方答应我的要求，前提是我必须乔装打扮一番。
所以说，人在屋檐下，偶尔要低头，这不，好处来了。
“那还等什么，尊贵的冥王尊上，让小的给你摆驾出宫吧！”我煞白着脸却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惹得他忍不住上手捏我的脸蛋， 差点没把我痛死。
我不敢挣扎，害怕小舟又不稳，亦看在他肯带我去人界的份上，姑且忍下。
可他说的乔装打扮是如何的乔装打扮？难道是让我扮作男子？
心里想起师父一直以来的衣装打扮，那是一种怎样的望尘莫及的感觉，如出泥不染，孤芳自赏，称绝。
我便有模有样学着变换一身仙气飘逸的白色男装。我本容貌上佳，身量算得上高挑，此刻放下女子的柔媚，学着男子们的大咧咧，竟有一股子俊朗的模样。
冥王一看我的装扮，直皱眉头：“一副仙气飘飘的模样，碍眼。”
他没经过我的同意，二话不说自行施了个小法术，把我从仙人之姿变化成书生打扮的俊俏小伙。
此时的我体态柔和却神情洒脱，身段轻柔却步履英气，眉目清秀却唇红齿白，温文儒雅却面带桃花，柔美中带着英俊，朗逸又不失媚态，两性的极限冲突在我身上竟毫无违和。
我在冥王面前原地转了一圈，让他看看我如此的装扮满不满意，却惹得他直勾勾地盯着我，这闪闪发亮的瞳孔中怕是对我别有一番心动。
有空真该找个靠谱的老道士算个命，算算我上辈子是否真是孤妖。 谁说我是修仙废材，这孤媚之术，我是不学自通，顺手拈来啊！
我调皮地向他眨了眨着眼睛，笑着说：“哥哥，你的弟弟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就此出发吧！”
“淘气。”他摇摇头，无奈地笑出声。
“嗯，是你亲爱的弟弟生性顽劣、愚昧无知、不思进取，还四处惹祸、无法无天、任性妄为，而哥哥呢，对我是关怀备至、宠爱有加，百般迁就，多有担待……”
许是嫌弃我满嘴不着边际的话语玷污他的耳朵，冥王一手捂住我的嘴，一手揽住我的腰，风一吹，我们已经稳稳地落在北荒太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