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趁风
俊男美女的组合, 无论在哪里,无外乎都是极吸引眼球的。
再加上,还有一个外形同样好看的小孩子。
没有人会怀疑他们不是一对。
这破小孩儿, 心和傅寻止一样脏。
刚才踹她椅子的时候怎么不喊她妈?
傅寻止没出声,池桃咬着唇瓣, 深谙解释就是掩饰的道理,索性没出声, 暗暗加快了脚下步伐。
听见脚步声,傅寻止脑袋稍稍侧了侧, 往她这边看过来。
他似乎并没有对“爸爸”这个称呼产生太大情绪, 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来了?那只猫情况怎么样。”
他都不在意,她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池桃定了定心,把口袋里的诊断书拿出来,递给他。
两人的举动自然而默契,薛池被无视了个彻底,当即不开心地哼哼起来。
傅寻止睨他一眼:“别说话, 再吵把你丢医院。”
这句威胁很有效果,薛池嘴唇马上抿得死紧,做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
池桃不动声色挑了下眉。
和红蝴蝶结说得不太一样。
薛池, 有时候表现的像个熊孩子, 又有些时候, 早熟地不像个孩子。
负责打破伤风针的是个女医生, 年龄四十上下, 穿着白大褂儿, 笑起来自带一种很亲近的感觉。
见薛池怕得一缩一缩的,水汪汪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助,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要不是后边还有两个大人站着, 她毫不怀疑这小孩儿会拔腿开溜。
男人气场冷漠,眼底没什么表情,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手上的纸,仿佛只是来完成什么任务。
女人相比之下温和很多,眼睛习惯性的微弯着,对上她的视线,眨了眨眼。
气场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却有一种奇迹般的融洽感。
她看了下手里的病历卡,向池桃挥挥手,扬起一个笑:“你是薛小朋友的妈妈吧?”
池桃愣了几秒,才蓦地反应过来,医生说的这个人是
自己。
她才二十二,就喜当个五岁小孩的妈了。
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
“小朋友可能会有点怕打针。”女医生提醒道,“你能帮忙安抚一下吗?比如,有什么他喜欢的东西,让他转移注意力。”
这可难到池桃了。
她只是个代班工具人,怎么会知道薛池喜欢什么。
问傅寻止就更不可能了。
他那个态度,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他对小孩这种生物极其反感,愿意过来都是赏脸。
而且……傅寻止那张没有表情的,木头脸,来哄孩子。
那个场面,池桃想都不敢想。
池桃在心里叹了口气,思考了一下,摸了摸自己口袋,很快有了主意。
她今天早上带的奶糖,给小朋友们分去大半以后,还剩了两颗。
“薛池。”她半蹲下来,和他保持平视,将奶糖放在手心里,笑眯眯地诱惑他,“这是小语给我的。”
不出所料,听到“小语”这个名字,薛池视死如归的表情一下灵动起来。
他盯着那糖看了半晌,别扭地别开脸,哼了一声。
池桃毫无心理负担地扯着谎:“她只有一颗,本来想给你的,你跑出去了,就给我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朝医生挤了挤眼睛。
医生会意地拿起针管。
薛池果然被骗到,神色变了变,又偷偷地看了眼她身后的男人,忍气吞声地嘟着嘴,愣是没发作。
还记得傅寻止那话呢。
池桃:“你想要我可以给你。”
“不过呢。”她故意放慢语速,悠悠道,“是需要条件的。”
“这本来就是要给我的。”薛池瞪着她,仿佛她是什么做尽坏事的老巫婆,“只是被你拿走了。”
池桃也不介意和小孩子较劲,无所谓地耸耸肩,理直气壮:“先到先得。”
薛池泄了气儿:“什么条件。”
“嗯?”
“我说什么条件!”
差不多了。
池桃拉长语调:“条
件是——”
冰凉的针管猝不及防刺入皮肤,带来细微的痛感,薛池睁大眼,有些反应不及。
等他回过神来,一个棉球摁在他细细的胳膊上,伴随着女医生和蔼的笑声:“打完了。”
池桃顺势将奶糖放在他手心,毫无诚意地鼓了两声掌:“哇,我们薛小朋友好厉害,打针都没哭耶。来,这是给你的奖励。”
熟悉的阴阳怪气。
薛池没听出来,还以为她真的在夸他,顿时自豪不已:“不用夸奖,这是男子汉应该做的。”
池桃笑笑不说话。
打针前就有护士送来了绷带,女医生边仔细给薛池缠上,边和池桃聊天:“我见过很多哄小孩打针的方式,你这倒是第一次见。”
她微笑着:“你们一家三口的相处方式很特别。”
池桃沉默两秒,也不好在这时候解释他们不是一家三口,那会非常尴尬。
池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这艰难的十分钟的。
她只记得自己麻木地听着热情的医生说他们很般配,祝他们幸福,诸如此类的话,又在医生眼皮子底下,牵着薛池软软的手,往外头走。
傅寻止饶有兴致地跟在他们身后。
出了科室大门。
身后男人突然轻笑一声。
像是触到了什么引线,池桃从进门,听到“妈妈”这个称呼起就紧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就断了好几根。
她转过头,由于刚才的尴尬和羞愤,眼睛红得滴血,一字一字,咬着牙问:“你笑什么?”
男人半倚着墙,姿态坦荡:“看你可爱。”
池桃用力闭了闭眼。
冷静,不能在小孩子面前使用暴力。
“傅寻止。”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死了。”
路上耽搁了很多时间,等池桃一行回到幼儿园的时候,将近下午四点,班里小孩儿大部分已经被领回去了。
白蝴蝶结也回了家,班级里只剩下红蝴蝶结和小语。
还有一个,穿着家政服,保姆模样的妇人。
看到女人,傅寻止皱起眉。
注意到他的神情,池桃刚想问,又慢半拍似得反应过来,也跟着皱起眉。
瞧见跟着池桃进来的薛池,那妇人眼眶一热,一个箭步冲过来,把薛池抱起来,仔仔细细,分毫不落地打量着他身上的每一个角落。
“哎呦,我的小祖宗啊。”妇人抱着他,声音有点儿抖,“您要出事了我该怎么和夫人交代啊!”
池桃眉间距都快给皱没了。
她不自觉回想起,给薛池家人打电话时,他妈妈那个敷衍的反应。
说会打给他奶奶。
过去几个小时,她也没有接到薛池奶奶的电话,到了这边儿,来接他的是他们家的阿姨。
一个五岁的小孩儿,被野猫抓伤,到医院打破伤风针的地步。
他的家人,竟然一个都没有过来。
就连来接他的阿姨,第一反应,不是问他疼不疼,不是问他伤的情况,而是出事了该怎么和他家人交代。
他们对他的关心,还不如池桃和傅寻止这一对假父母。
“张姨。”被这么多人看着,薛池有点儿不太好意思,抿抿唇,挣扎着想下来,“把我放下来,我没事。”
被唤作张姨的妇人,又里里外外仔细看了圈儿,确保他除了胳膊以外没有其他受伤的地方,才松了口气,把他放下来。
她视线转向池桃,眼里写满了埋怨和厌恶:“现在的幼儿园老师都这么不负责吗?”
“我们把孩子放在幼儿园,就是因为没空,但想管孩子。你们看看,你们是怎么管的?把孩子管进医院?”
池桃低着头没说话。
这事儿池桃确实有错,看到薛池的伤,她也自责了很久。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逗弄,薛池可能不会跑出去,也就不会撞上野猫咬小猫的场景,不会因保护小猫而被野猫抓伤。
她只想给惹事的熊孩子一个教训。
未曾想,会牵扯出这么多事情。
张姨的恶意太过明显,红蝴蝶结有些看
不下去,替池桃解释:“可是是您家孩子先故意踹池姐姐椅子的——”
“可是什么可是。”妇人正在气头上,见有人替她说话,更生气了,“小孩子踢个椅子怎么了?她是有多金贵连个椅子都不能碰一下?”
典型的“小孩子”理论。
池桃有点儿无语。
尽管她早有预料,薛池的这个熊孩子性格,必定有相应的熊父母。
只是没想到,连他家的阿姨,都这么不可理喻。
薛池三观没彻底长歪,真的是他聪明又运气好。
从来没被人这么骂过,红蝴蝶结眼圈都红了,低着脑袋,默默地掉着眼泪。
薛池用力抿了抿唇,也出声为池桃说话:“张姨……不要怪她,今天的事是我的错。”
“你有什么错?”张姨不客气地打断他,“你被他们洗脑了吗?他们都是一丘之貉,都是一伙的,肯定帮自己人说话啊,谁来照顾你的感受?”
池桃听着有些想笑。
字字说是为薛池着想。
实际上,只是怕受到薛池家人的责备。
她自己也不是没有错,本来不想和这种人计较的。
既然这样。
池桃刚想开口。
“是吗。”
一直站在她身后,默不作声的男人开了口,嗓音冷得像淬了冰:“我们老师已经做到了应尽的义务。这里有十几个性格各异的孩子,老师能做的只有教导和陪伴,在这里,每个孩子都是自由的,老师没有义务,也没有能力来控制孩子的行为和想法。”
傅寻止耷拉着唇角,心情看起来极为不美丽,眼底一片漆黑,望不到尽头:“在事情发生后,我们已经尽可能的补救。在未听取事件全貌的情况下,擅自为老师定责,将自己对雇主的恐惧发泄在陌生人身上,就是这么照顾孩子,给孩子做榜样的?不分清楚是非,只相信自己所相信的,这样的三观也敢做保姆?”
“按照你的思路,还是别送来什么暑托班了,直接把孩子关在家里,请十个保镖二十四小
时看护,保证万无一失。”
作者有话要说: 啊,今天是护妻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