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第70章他就像野兽
佘也跟他的崽一走,病房里只剩江漾跟陶阮两个人。
话多吵闹的人不在,气氛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见江漾捧着书,没有跟他说话的意思,坐在他对面的陶阮蹙起眉。
“我讨厌那个人。”
陶阮直截了当地开口,试图挑起话题。
江漾翻页的动作一顿,总算愿意正眼他。
江漾半抬起眼,金色眼眸无声地盯着陶阮,既像询问他为什么讨厌,又好似自上而下地审视。
在江漾的注视下,陶阮摸着后颈,皱眉抿唇,斟酌着言辞,“那个人…他给我的感觉很不舒服…就跟野兽一样,不论是眼神,还是气味,我都不喜欢。”
“而且自从他出现,你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江漾吗?”
江漾再度把目光移到书上,指尖不自觉摩挲着书角,“有吗?我还是我啊。”
陶阮眉心褶皱更深,话中隐隐不满。
“有,以前只要我给你打通讯,你都会接的,但最近好几次我都打不通你的通讯器,发的消息你也回的很慢。”
“而且我听说最近你跟他走得很近,还在学校的论坛上传出那样…那样不雅的传闻,江漾,你…”
“够了,陶阮。”
江漾捏着鼻根打断陶阮,眉宇间充斥着疲惫,“论坛上的帖子真真假假,你还会信这个?不过我最近确实比较忙,抱歉啊。”
虽然江漾的语气跟以往没什么区别,但陶阮还是察觉到他的敷衍跟心不在焉。
陶阮拉着椅子又往前坐了些,“江漾,你没事吧?”
哪知江漾下一秒突然合上书,神色糟糕,眼神陡然锐利,“陶阮,你不要离我这么近。”
陶阮一怔,本来就因为江漾的冷淡而感到不高兴,现在又被这么命令,他连语气都委屈了起来,“为什么?”
江漾指了指他的后颈,放缓了语气,“你的信息素…有点浓。”
陶阮下意识反驳,“不可能!我出门的时候吃了药,还贴了阻隔贴,没人能闻到的。”
江漾忍了忍,到底还是没对陶阮说重话,但他真得要被那股甜腻的玉兰香给熏疯了。
就像是黏黏腻腻的东西流进大脑,让他难受到反胃。
江漾来回深呼吸,咬着牙重新戴好阻隔信息素的止咬器,勒紧捆绑带。
“真的,我没骗你…陶阮,你离我远点,我怕我会再伤到你…”
话落,陶阮脸一白,像是回忆起什么糟糕经历似的,立马跟江漾拉开距离,看江漾的眼神很复杂,有怜悯,但忌惮与畏惧更多一些。
等江漾的表情看上去好些了,他才重新开口,小心翼翼地问:“江漾,你还好吗?”
罹患信息素依赖症的alpha,在被非伴侣的信息素,尤其是omega的信息素刺激到,而没有得到伴侣的及时安抚时,会产生强烈的自我厌恶与排他反应。
卷发alpha吐出一口气,敛眸盯着自己的手指,盯着书皮,盯着被单上的褶皱。
还好吗?
垂头丧气郁郁寡欢的alpha心想。
我不好,一点都不好。
好累啊,好想吃糖。
但最终江漾抬起眼时,还是习惯性地冲陶阮露出笑容,“没事,一点小毛病而已。”
陶阮犹豫地看着江漾,犹豫片刻,“那等你出院,跟我一起回家一趟吧,后天有个家宴,我们都得出席,而且父亲他…很想你。”
江漾:“…好。”
牵着佘八宝走出病房的佘也并未直接离开,而是换了层楼,敲响性状内科的门。
崽对检查仪器依旧很抵触,但在佘也连哄带吓下,还是乖乖坐了上去,进行一整套,包括分化期间信息素稳定程度检测在内的全身检查。
最终结果需要半个小时左右,佘也坐在走廊里,边闭目养神,边等待检查结果。
这个点儿走廊里没什么人,旁边还坐着个男人,似乎是帝星大学的学生,白衬衫的下摆扎在作战裤里,脊背挺直,但腿一直在抖。
抖得很厉害,连带着佘也的椅子都在震,震得佘也不得不撩开眼皮,准备提醒一下他。
结果正对上男人的眼睛。
佘也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像是信念啊,希望啊一类的,正在缓慢从这个年轻人眼里崩塌,流失。
人是不能没有这些东西的,一旦失去,眼里空荡荡,没了光,就会变成像行尸走肉一般的躯壳。
“你…”
佘也一时间竟忘了提醒他别再抖了,就这么看着听到叫号的男人站起身,朝检查室走去。
佘也摸着下巴,正猜测着是什么。让这位可怜的年轻人露出那样的眼神,忽得听到检查室传来一声巨响——
砰!
紧接着是一阵玻璃碎裂,跟男人情绪崩溃的吼叫。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出什么事了?
在乱七八糟的脚步声中,佘也朝检查室那边看了一眼,没想到视线正撞上从里面踉踉跄跄冲出来的人影。
好巧不巧,正是刚刚进去的那个白衬衫年轻人。
他在跟佘也擦肩而过的时候,与佘也四目相对一瞬,里面充斥着浓郁的愤恨。
惹得佘也不禁反思了一下,他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甩脸色给他看。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紧随其后,捂着还在流血的额头,一脸急切地大喊:“快!快拦住他!”
正往前跑的白衬衫闻言,脚步迈得更大,更疯狂,好像后面有什么穷凶极恶的东西在追。
佘也本来没想着管闲事的,但医生随后又喊了一句——“他是失控的omega!这么放他出去会受伤的!”
“失控”“omega”这些字眼,一下子刺激到了佘也的神经。
有这么一种说法,在野外遭遇大型野兽时,千万不要背对着它们跑,否则会被当成猎物追赶。
身体本能要比大脑反应快得多,等佘也回过神时,自己已经掐着那白衬衫青年的肩膀,把他按在了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