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礼物
赵集下山后,重新过起了居无定所,食无定餐的乞丐生活。
这天他在大街上乞讨,无意间听到有生员聊起白云观内的事。
“现在白云观算是一锅粥了,上百生员聚众要求严惩天师徐修无。”
“天师也舞弊真是让人没想到。”
“这里面内幕多了去了。”
“说来听听。”
“听说那徐天师有个私生子,改名换姓混进考场,交了一个大白卷,都让过了,还是高分。”
“你说说,这老子能不让儿子过嘛。”
“说得也是。不过就是太黑了点。”
“有没有听过那句话,银子是白的眼珠子是黑的。没有拿钱办不了的事。”
“但也不能做过了,现在大家伙逮着了,看这徐天师怎么收场吧。”
“这你就外行了不是,不是大家伙逮着了,是有人让大家伙逮着了,说白了就是内部利益不均,自己人下的黑手。”
……
赵集听完,不知哪来的无名火堵在胸口,竟冲过去跟那些嚼舌头的生员们理论,“你们知道个屁。徐天师是好人,舞弊的另有其人。”
“现在叫花子都懂点时事了!你倒说说,舞弊的是谁?”
“我不能说。”赵集支支吾吾道。
“不能说你在这放什么屁,滚一边去。”
赵集突然倍感无力,一屁股坐到地上。他确实知道整件事的内幕,就是白云观知客黄一鹤在背后买卖丹药,泄漏考题,收受生员们大笔钱财。可是他又觉得说出黄一鹤就是背叛,就是不讲道德,不讲义气,即便他知道黄一鹤做得都是错的,甚至都让他反感,但没办法,这就是一个底层小孩的价值观,任何人都得罪不起,分清黑白对他们来说太奢侈了。可是另一方面,他如果什么都不做,又对不起他尊敬的徐天师,那老头确实是无辜的,而且人很好,对自己不错。
他很无力,很苦恼。
就在这时,胡王兄妹俩出现在他面前。
“赵蠢蛋,下次记住了,溜字得带三点水,不然就是留字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王慧儿改不了她那好为人师的毛病。
“你以为我不知道,只是当时事情紧急,忘写了行不行?”赵集辩解道。
“你这叫鸭子死了。”王慧儿揶揄道。
“什么意思?”赵集不明所以。
“嘴硬!”王慧儿大笑道。
“赵兄,不要跟我表妹吵了,你说不过她的。”一旁的胡翠山宽慰道。
“那可不一定。我只是怕她受不了耍小性,又用什么火烧我。”
“你知道就好,上次有我表哥拦着,下次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你说说你,唉……”赵集欲言又止。
“有什么屁快放!”王慧儿最讨厌别人说半头话。
“我现在心情不好,不想说行不行。”赵集腆着脸应道。
“不行,你现在非要给本小姐说清楚。不然我就用神火烧你。”
“那要是我说了,你不高兴呢?”
“那你也得说。”
“那我真说了啊,你可不许生气。”
“赶紧说!”
“你个死八婆,这辈子都没人要!”赵集说完便朝王慧儿做鬼脸,然后撒腿便跑。
那王慧儿气得像只喷火的恐龙,追着赵集满街跑。
胡翠山只是摇头,自言自语道,“赵兄还是你够勇!”
打闹够了,三人来到一条游船上。游船上有间包间,方便客人聚会宴请之用,胡王兄妹俩订了一大桌酒宴,看着就花费不菲。三人边吃边聊边看,心情格外舒畅。胡翠山言归正传,“赵兄既然在危难关头都还记得给我们留个纸条,足见你的赤诚之心,我和表妹决定也送你一件礼物,聊表心意。”
“我们之间好兄弟讲义气嘛,送礼物就没必要吧。”赵集知道兄妹俩有钱,便假客套一番。
“你见了肯定喜欢。”王慧儿故作神秘说道。
“这怎么好意思呢。”赵集以为是什么金银珠宝。
说罢,王慧儿打了个响指,只见两个小人抬了一口大箱子过来。
赵集吓了一跳,这也太夸张了,这么多钱可怎么花呀。
王慧儿又让人把箱子打开,竟冷不丁钻出个人来。
赵集定睛一看,这人五大三粗的,不是黄一鹤,黄道长嘛!兄妹俩玩的挺花的。
黄道长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了只臭袜子,估计是他自己的,一脸懵逼地看着众人。
“我表哥说,这黄道长就是你的心结。你想解开你的心结,就应该一剑杀了他!”王慧儿边说边将自己佩剑递过去,看样子是动真格的。
“我干嘛杀他呀!”赵集一脸懵逼。
“不杀他你就把他交给那些闹事的生员,就说这才是考场舞弊案的罪魁祸首,还徐老头一个清白。”
赵集看着黄一鹤那双惊恐的眼睛便直摇头,觉得做不到。
“礼物我们送到了,喜不喜欢,收不收那就是你的事了。”胡翠山一副公子哥的云淡风轻。
“你们俩不是害我吗,绑个大活人给我,我怎么办?不收!”赵集态度十分坚决。
“你这人怎么好赖不分啊。”王慧儿又准备动手,不过想想这赵集有得受了,就算了,“你不杀也不收,难道让我和表哥又送回去?这姓黄的可是都看见我们了,等他回去还不红口白牙地诬陷我们,到时候被抓去杀头的可就是我们几个了。”
胡翠山随即招呼船家回头上岸。
胡王兄妹俩上岸后便辞别回白云观了,只剩那五花大绑不能动弹的黄一鹤留给了赵集。
留也不敢留,放也不敢放,赵集心里只叫苦,心想那胡王兄妹是不是存心整自己?可是转念一想,人家堂堂公子小姐,还不至于傻到搭上名誉与身家来整人。
赵集只能牵着那黄一鹤在湖边乱晃悠,专挑那人迹罕至的地方走,免得被人发现。
走了一阵,那黄一鹤哇哇乱叫,手舞足蹈,赵集不明所以,又不敢轻易摘了他嘴上的臭袜子,要是他乱叫起来,可不得了。
“你也别怪谁了,要怪就只能怪自己,谁叫你做了那么的恶事。俗话说,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可那黄一鹤就在原地不走了,依然哇哇乱叫,手舞足蹈。
赵集看了看周围,认定应该没什么人,所以干脆摘了黄一鹤嘴里的臭袜子,让他有屁就放,省的招人烦。
黄一鹤总算透了口气,回过神来便骂道,“你个臭小子,亏老子对你那么好,你居然恩将仇报,伙同外人绑架老子。信不信老子让你们几个家破人亡,不得好死。”
“你这嘴真臭,还是塞上吧!”赵集又准备把臭袜子给塞上。
这时黄一鹤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和颜悦色地说道,“赵兄弟,我知道你是被迫的,这个不能怪你。你赶紧把我放了,之前的事一笔勾销,我绝不再提。”
“你这骗人的嘴,还是塞上吧!赵集又准备把臭袜子给塞上。
黄一鹤又赶忙说道,“内急,实在受不了,把绳子解开,让我方便一下总可以吧。”
“你真内急?别是骗我的吧。”
“真的,再不放我就拉裤裆了,到时候大家都得闻着臭味。”
这可把赵集难住了,俗话说管天管地也管不了拉屎放屁,即便别人被你绑架了,总还是要给别人拉屎的权利吧。
赵集于是帮黄一鹤解开绳子,但仍然绑住手脚。另外,他还拿一根绳子牵着,这样黄一鹤如果有任何动作,他就能感应到。
只见黄一鹤居然挺配合,服服帖帖的,看来真是有内急。
半个时辰过去了,赵集觉得这时间也太长了。可喊了几次都没人回应,他手里的绳子倒是一直没动过。赵集渐渐有些不安了。他于是试着拉了拉手里的绳子,不拉不知道,一拉吓一跳,绳子那头早就是空的了,人早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