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再遇尸道人
在那寂静无声的药谷之中，弥漫着浓烈腐朽的尸臭气息，曾经繁茂无比的草药此刻大多已然凋零，枯黄的叶片杂乱地散落一地，渐渐地将苒烬刀掩埋其中。仅存的几株残败药苗在风中瑟瑟颤抖，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消逝殆尽。
大战已然落下帷幕，楚尘狼狈地跌落在药谷出口处。他试着了一下，发现药谷外面已然被封禁，而那僵王正向着他缓缓爬来，不过这也都无所谓了，起码没让这鬼东西逃出去。
僵王将他紧紧握在手中，下一刻究竟会发生什么，他已不再恐惧，缓缓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着属于他的命运，脑海中一一闪过众人的脸庞，他想他们应该都活下来了吧。
“小道友，每次见你都如此狼狈啊。”
楚尘闻声睁开眼睛，说话之人一副书生模样，皮肤微微泛着一丝死灰色，此刻正站在僵王的肩膀上，而僵王则恐惧地颤抖着，不敢有丝毫动弹，此人正是分别许久的尸道人。
“前辈，没想到在此处还能与您相遇。”楚尘艰难地挤出一个微笑，他猜测尸道人应该是实力恢复，回来取太虚宝鉴的。
“当初在灵矿多谢前辈赠宝，现在原样奉还。”楚尘从纳戒中唤出太虚宝鉴扔了过去。
“这东西对我没什么用处，你留着吧。”尸道人摩挲着太虚宝鉴又扔了回来。
僵王心有不甘地将楚尘放在地上，楚尘身上多处骨头都被捏碎，内脏亦多处受损，生机正在他体内快速流逝。
尸道人抬手从袖袍中飞出一只七彩蜈蚣，快速地在楚尘伤口上钻进钻出，其伤势竟然很快就恢复如初。
“多谢前辈。”楚尘拱手施礼。
尸道人打量着楚尘，忽然一笑：“不错，没想到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你竟能将道心种魔大法修炼到这种地步。”
随后尸道人又对楚尘在修炼上进行诸多指点，犹如师长指点晚辈一般，许多修行上的难题被一一点破，让他有种豁然开朗之感。
“前辈，您来这里是要做什么？”楚尘问道。
“看看我的丹药效果，没想到那个小和尚还挺能干的，不仅送了我一只僵王，还把神魔元胎给培养出来了。”尸道人颇为欣慰地说道。
关于飞僵苦木的事，楚尘隐约猜到与尸道人有关，不过这与当初尸道人所说的寻亲访友看看人间的说法，似乎有很大出入。
“前辈，它不是神魔元胎？那神魔元胎到底是什么？”楚尘问道，他与陈旭一直以为僵王就是神魔元胎。
“僵尸跟僵尸会生出僵王，而僵尸跟人会生出尸鬼，僵王出生时间很短，而尸鬼出生则要很长时间，所以又叫做神魔元胎。”尸道人解释道。
“戚巧！”楚尘想明白了，他终于知道戚巧被苦木掳走那么久为什么既没变成僵尸也没有死的原因，她怀的就是神魔元胎，但是现在药谷已经被封印他没办法将消息传递出去。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扰乱修真界秩序？”尸道人悠悠说道，看不出喜怒。
楚尘斟酌片刻，他深知以尸道人的修为，谎话会立刻被识破。
“前辈，晚辈只是觉得您为何要培养僵尸这种东西，导致许多道友无辜惨死。”
“这世上本就没有无辜的修士，修士修炼所用的每一颗灵石都会有凡人去开采，一个像你这样的修士，一年需要三个凡人不停劳作，而在灵矿每待一年凡人的生命力消耗是平时的五倍，可以说每一块灵石都沾着凡人的血。”尸道人望向远方，但他的目光似乎穿过天空望向更为遥远的地方。
“前辈所说我是知道的，可这与活尸丹有什么关系？”楚尘说。
尸道人有几分惊愕地看着他说道：“我以为你出身凡界会明白，你也杀过凡人吧，这些凡人在修士手中毫无抵抗力，如果每个修士都有一颗善良的心那还好，如果有魔修肆意屠戮凡人呢？凡人该怎么办？向所谓的仙道盟喊冤吗？”
“所以前辈到底要做什么？”楚尘还是不明白对方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要给天下凡人一个申冤的机会，让那些没有修炼天赋的人，也有能力灭杀修士。”尸道人说道。
楚尘皱起眉头，尸道人的说法看似很对，实际上凡人在得到这股力量之后多半会变得像苦木一般，按照自我的善恶去裁决，到时凡界将会成为真正的人间炼狱。
“前辈，我还是相信会有正义的修士阻止您。”楚尘说得不卑不亢。
“正义的修士？即使修士长寿，寿命也绝不会超过二百年，你觉得仙道盟这些老怪物是怎么活下来的。”尸道人笑吟吟地看着他。
楚尘心中一震，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尸道人继续说道：“他们不过是用着各种见不得光的手段，来延续自己的生命罢了。这世间所谓的正义，又有多少是真正纯粹的呢？”
楚尘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即便如此，也不能成为前辈您这么做的理由。凡人若掌握了这种力量，未必是好事，可能会引发更大的混乱。”
尸道人哈哈一笑：“混乱？这世间本就充满了混乱。我不过是想打破这固有的规则，让一切重新洗牌。”
楚尘咬了咬牙：“前辈，不管您怎么说，我都不会认同您的做法。我会尽我所能去阻止您。”
尸道人看着楚尘坚定的眼神，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罢了，罢了，也许你现在还无法理解我的想法。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说罢，尸道人转身便要离去。
楚尘问道：“前辈，您不杀我？”
尸道人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很想死吗？怎么？你还想拦住我不成？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不想伤你。”
楚尘握紧拳头：“前辈，我知道我现在阻止不了您，但我会努力修炼，总有一天，我会站在您面前，再次与您讨论这个问题。”
尸道人轻笑一声带着僵王消失：“好，我等着你。”随后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天际。
“对了药谷的封印三年之后才会解开，趁着这个机会巩固一下境界，实力提升太快可不是一件好事儿。”天空中传来尸道人的话语。
楚尘望着尸道人离去的方向，久久伫立，心中思绪万千，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而他与尸道人的这场理念之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