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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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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夺出了王府,便没有回去,而是转身去了北城。

    他记得潘昊林就住在那边。

    等他找到潘昊林租住的小院时,城里已经宵禁。

    南燕的规矩,宵禁后除特殊职业可以上街(如更夫、巡逻兵),其他任何人是禁止在街上走动的。

    沈夺潜入潘昊林家的院子,这一家人还没有睡。

    潘昊林相比之前瘦了许多,像是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似的,脸颊眼窝凹陷,看起来比他实际年龄大上许多。

    像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人,不像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他拖着一条腿在屋子里走,手里拿着一根银钗。

    林微雨跌坐在地上,趁他转身放东西的时候,猛得窜起来将他扑倒在地。

    抬手就往他脸上招呼,一点不留情面。

    他缺了腿,人也瘦,被按在了地上就没了反抗之力,任由林微雨打,只有躲闪的份儿。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敢抢我东西,你是不是找死,啊!我打死你,打死你!”

    这边正闹着,潘昊林的母亲推门进来,她拿起板凳,用力一甩,砸在了林微雨头上,林微雨应声倒地。

    “儿呀,我的儿!”

    潘昊林母亲扑过去拉他,他躺在地上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将他娘推开,一瘸一拐走到林微雨跟前儿,想要狠狠踢她两脚。

    只是他脚才刚抬起,整个人摔倒在地。他似乎没有想到一般,愣了许久,而后趴在地上开始大声痛哭。

    温佑宁说的没错,活着才是对他最大的折磨。

    但沈夺想着,既然来都来了,正好他也看这人不爽,那不能白来一趟。

    于是,眼见着潘昊林的母亲,将林微雨拖出去关进柴房,又伺候着儿子洗漱睡下。

    沈夺悄悄的进入了潘昊林的房间。

    他给他下了点儿药,又用布条将他嘴巴勒住。先在他面前考虑了一下。

    而后眼睛眨也不眨的,将潘昊林的右手打断。

    昏迷中的潘昊林身体抽搐两下,之后就没了动静。

    沈夺回到自己家已经是后半夜,他推开房门,打了冷水洗澡,洗完之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转身又出了门。

    温佑宁是后半夜开始退的热,一家子都在她屋子里守着,她热一退,长公主又晕了过去。

    荣安王见女儿没有大碍,只得先去照看夫人。留了温佑安守着。

    温佑安守到天麻麻亮的时候睡了过去。等温佑宁一醒,见到的就是趴在她床边睡着的温佑安,以及睡在凳子上的绿棠。

    她大概知道自己这是病了一场,人有些虚浮,身上汗津津的,很不舒服。

    她轻手轻脚走到窗边,想吹吹风,去一下那种不适的感觉。

    窗户一推开,她只觉得一阵好闻的香味扑鼻而来。定睛一看,屋檐下不知是谁,用麻绳倒吊了一捧白色的花。

    温佑宁不自觉的上扬了嘴角,她越笑越开怀,最后竟还笑出了声。

    屋里的绿棠听到动静,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朝她看过去。

    “郡主,你醒了。”

    她惊喜得很,声音也就大,把温佑安也吵醒了。

    “你怎么能吹风!快回来。”

    温佑安回过神来,就要阻止她站在窗口。

    温佑宁回头对他们笑了笑,

    “没事!今日天气好。”

    说着又走回来,

    “哥哥,时候不早了,我们去上学吧!”

    温佑安哪能让她今日去上学,正要开口拒绝。

    温佑宁对他灿烂一笑。

    “莫要辜负了这大好时光。”

    说完也不等他反驳,就往里间走去。

    “绿棠吩咐人烧水,我要沐浴。”

    过了一会儿似乎又想起什么似的,

    “哦,对了,窗外的花插花瓶里。”

    绿棠一头雾水。窗外哪里来的花?好嘛,走过去一看,还真有!

    温佑宁如同一只快乐的小鸟,一人在里间沐浴,还哼起了歌。

    温佑安和绿棠面面相觑,都知道她性格,见人也确实没事,就随她去了。

    温佑安吩咐绿棠看好温佑宁,自己去了一趟父母院里,知道母亲只是忧伤过度,并无大碍,于是也收拾收拾陪妹妹去了书院。

    温佑安将人送到女学门口,自己就往国子监去。

    温佑宁到的时候,上午第一节课已经开始了。

    今日上的是插花,夫子正在演示。见她站在门口,笑了笑,

    “怎么不进来?”

    “我来迟了。”

    温佑宁还记得上次,估摸着夫子都是一样的。

    迟到了就会很生气,也不听你解释,也不管是迟到多久,就要让你罚站,来体现这样才是尊师重道。

    她今日心情好,自觉站外面,免得掰扯起来坏了心情。

    那夫子听了她的话,又笑了笑。

    “你是故意要来迟的?”

    温佑宁摇了摇头,见这夫子温和又亲切,于是想开口解释一句,昨日自己生病的事。

    但那夫子没有给她机会,见她摇头,就笑着说,

    “既然如此就进来吧,正好赶上。”

    温佑宁见她如此,也就踏了进来,心道你这课都上一半了还正好赶上?

    好奇,也就问了。

    “您都快插完了,我这也是正好赶上?”

    夫子抬头又笑笑,说话依旧轻声细语的。

    “只要你来,就是正好。”

    只要你来,就是正好。

    温佑宁在心里细细的品味了一下她的话,难得的也真诚笑了起来。对她一行礼,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夫子见温佑宁坐下,从案桌上拿起一支白色的花,温佑宁打眼一看愣了下。

    和今早她窗外的是一样的。

    夫子开始介绍。

    这是栀子。花开如玉子如金。人们常常用它的子来做染料。其实不止它的花也可以用作花材。

    栀子洁白,独开于山林间,象征着坚强勇敢,默默守护。

    我们用它做为花材时,可以用作主花,也可以用作辅助花……

    栀子!

    温佑宁还真不认识这花。毕竟皇家用花,向来只要雍容华贵的,她是连见也没有见过。

    夫子讲课认真仔细,声音也温温柔柔的,温佑宁不知不觉竟然听的入了迷。

    看着她一边讲解一边插花,竟也觉出着以前没有的味道来。

    以前教她的夫子,可不是这样讲的,只说什么什么花更能彰显身份,什么花又上不得台面,是万万用不得的。

    “花草是没有贵贱之分的,只看你能不能用得上。好了,今日我们的课就上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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