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无主题
做完的之后，樊何一搂着她躺着，谁也没有说话，直到他的喘息声儿渐渐平息，直到两人皮肤上的汗珠逐渐蒸发。
李然躲进他的怀里，不敢看他也不敢看自己，她的脸贴着他的胸口，世界一下子就安静了。
樊何一想了很久，热烈过后，他不知道说什么，他看着她，又有点害怕她会突然仰头看自己，搂着她的手忍不住地轻轻拨弄她枕头上的头发。
她和他保持一个姿势都太久了，他的胳膊酸了，她的脸和被压着的手臂都有些麻了。半个小时前，他们还毫不遮掩，大大方方，现在却又都羞涩起来。
李然脸上的头发实在难受，她想借着整头发的理由从樊何一怀里离开，她触碰到樊何一的手，立即收了回来，她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只是碰碰手而已，为什么会下意识的害羞。
樊何一也停下手里的动作，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出汗了，我去洗澡。”说着，他也不动。
李然没有仰头看他，低声回答“嗯。”然后从樊何一的胸膛滑落，滑进被子里。樊何一胸膛上的重量消失了，他没有开灯，赤裸着身体，走到浴室。
李然听到浴室里的水声，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看到整个房间里，只有浴室的灯亮着。
李然裹着被子，找到自己的衣服，穿上，她一边穿衣服一边庆幸还好广州的冬天还没有冷到需要穿保暖内衣的程度。
穿好衣服之后，她突然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只能坐在椅子上，看着发光的浴室。此时此刻，李然很希望自己和樊何一就是今晚才遇到的，只是借着酒精的作用睡了，她就可以穿上衣服走人了。可偏偏自己和樊何一都没有喝醉，几个小时前的一切都是清晰的。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李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脚还没迈出一步，又原路坐下，低着头，假装玩手机。
樊何一裹着裹着浴袍走出来，看到李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假装淡定地走到她面前说“我——洗好了。”
“奥！嗯。”李然假装没发现他已经洗好了，可是，两个人都不傻。
樊何一嘴角上扬，没有点破，意味深长地盯着李然。李然逃避地站起来，说“我——我去洗。”
她走到浴室，关上门，看到镜子上没有被完全擦干净的水雾和挂在架子上的浴袍，她的老毛病又犯了，她对酒店里的浴袍有着莫名其妙的抗拒，尽管她并没有洁癖。
李然正在纠结，听到樊何一敲浴室的门。她打开门，看到樊何一已经换上了自己的家居服。
樊何一递给李然一件白色的长t恤，说“我只有这个。”
李然接过长t恤，说“好。”
樊何一没再说什么，他紧张得有点像巡视的领导，左手抓着右手手腕，搭在肚子前说“没事了。”
李然点点头，把门关上。
浴室里布满了水雾，逐渐跑到镜子上，并占据镜子，镜子里什么也看不到了。李然关掉花洒，看着氤氲里浴袍，纠结了好一会儿，她还是下不去手，用浴巾把头发擦干。她刚才站在门口，其实问樊何一“我用你刚刚用过的浴袍你会介意吗？”她没问，拧巴的她，觉得都很奇怪，她为什么会抗拒酒店里没有用过的浴巾浴袍，她自己也不知道。
李然吹干头发，走出浴室，他们好像没有需要遮掩的必要，但她还是会下意识地拉一拉t恤的下摆。
樊何一坐在李然刚刚坐的椅子上玩手机，看到李然，放下手机，指着桌上的瓶瓶罐罐说“爽肤水什么的都在这了。”
“好。”李然简单护肤之后，看到房间之外的霓虹灯还亮着，她便走到窗边，窗户上满是雾水，看上去像磨砂玻璃一样。
樊何一放下手机，看向她，问“你冷吗？”虽然房间里开着空调，但是李然穿着t恤，还是有点冷的，李然点头。
樊何一说“那你别站着了，去床上躺着吧，盖着被子，别着凉了。”
“啊？哦。”李然现在看到床，特别是眼前的这张床，就能想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她想管它呢，都发生了！她隐藏着内心的异样，假装自然的躺回床上。
没一会儿，樊何一走到窗边，在床沿坐着，他支支吾吾地说“我们——”
“嗯。”李然没等他说完，就回答了。
樊何一翻身上床，从李然身上跨到另一边，掀开被子躺下，一开始离得比较远，后来越来越近。他们俩儿自己也想不通，刚才还在坦然相对，现在又玩纯情这一套。
李然能感受到樊何一离自己很近，她一翻身，就和樊何一四目相对，李然深吸一口气，抿一抿嘴唇，樊何一就亲上来了。
他温柔地，很温柔地向她的嘴唇索要晚安吻。几秒之后，他又离开她的唇，说“晚安。”
“晚安。”
樊何一关了灯，面对着李然，慢慢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李然已经听到了樊何一轻微的鼾声儿，她还是完全没有睡意。但是她只能听到他厚重的呼吸声，看不清他的脸。
房间里的窗被纱窗帘遮挡着，上面的雾气不断凝聚，越来越重，又被凌晨的太阳蒸发了一部分，现在只剩薄薄的一层了。
李然一个晚上没有睡，她看着窗帘上的五彩斑斓慢慢褪去，即使她并没有看时间，她也能猜到已至破晓，太阳已到，霓虹灯便退场了。
每一次，李然准备睡着的瞬间，她就会突然清晰地感受到他在她身边，他的呼吸在她耳边萦绕，她轻轻地翻身，触碰到他的肌肤，她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但她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突然有一个人躺在她旁边呼吸，她全然睡不着。她睁开眼，她已经可以借着窗外黎明的光看到樊何一的脸，他在她眼里睡着了，他的胸腔轻轻地起伏。鬼使神差地，李然忍不住用手指轻轻地戳一下他的脸，又小心翼翼地收回来，他睡得真香。
李然轻手轻脚地从被子里钻出来，坐在她和樊何一都坐过的椅子上看手机。
李然看到樊何一的新闻，还在社交平台的热搜榜上。她点进去，一段视频位列榜首，视频里樊何一很生气地盯着拍照者说“我说了别拍了，听不懂吗？”接着就是，樊何一更生气地说“别拍了，听不懂人话吗？”片尾还附上了他在电梯里的怒目凝视。
李然点开评论区，她想找到这个视频的拍摄时间，肯定不是昨天的，因为樊何一身边有杨乔，他们都穿着短袖。但是评论区没有人在解释，都是清一色的不好的言论。“明星，拍个照都不可吗？”“这是谁啊，这么傲娇，也没人认识啊。”……
李然都无语了，她再点开下一条视频的评论区，又完全是另一种风格。“没看到人家都到酒店了吗？还跟着拍！”“这不是粉丝，私生。”“要是我就不会提醒他，直接把他手机拍掉。”
李然抬头看着睡得正香的樊何一，她不想大惊小怪地把樊何一叫醒。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头柜前，找到遥控器，把遮光窗帘关上，又蹑手蹑脚地坐回椅子上。她再次意识到，他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更像是一场需要氪金的游戏。
她本来毫不在意，这条视频根本不足为惧，因为现场肯定不止拍摄这条视频那一个人，等到天亮，肯定能找到未经剪辑的视频。她很淡定地看着每一条评论，直到她看到一张他和她在街边拥抱的照片，她突然隐隐约约地觉得那条视频只是前菜。
李然换上自己的衣服，找到门口的羽绒服，穿上。她正准备离开，手都已经搭在门把手上了，想到自己挂起来的樊何一的羽绒服和那张照片，她站着思考了几秒钟，从架子上取下羽绒服，轻轻地打开门再关上门。
她从樊何一的味道里退出来，进入到酒店里的香氛味里，一瞬间的对比，她还是觉得樊何一的味道更好闻一些，不过于市侩，不过于幼稚。
李然从酒店正门出去，街道上还是灰蒙蒙的一片，寂静的，冷清的。李然站在十字路口等待着，绿灯亮起时，“滴答滴答”的提示音显得异常清脆，她以前来过这儿，但好像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声音。
她继续往前走，有目的地地走着。她终于回到出租房里，把樊何一的羽绒服放在沙发上，回到房间，拉开瑜伽垫，躺下。
躺下之后，她继续翻看评论区，果然，天越来越亮了，评论区里的照片也逐渐多了，已经开始有人在转发了，虽然还没有冲到前排。李然真的好想就放任它发展下去，其实，她和樊何一不熟的。
她闭上眼睛响了好一会儿，找到一个微信，给他发消息说“不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他不是你游戏里的那些npc，别玩了，照片里的人也不是你以为的明星，在人家评论区这么做不好吧。在你的故事里，你已经感天动地了不是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不熟吧？你是不是有病？”他很快就回复了。
李然冷静地说“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回答，你不知道的话，去问问你爸妈吧？评论区里的照片撤了吧，反正也看不到脸，你们应该没有拍到清晰的正脸照片吧。”
“真不懂你在说什么！神经病。”
“在游戏里，你给自己的游戏设定不是深情委屈的角色吗？那至少应该要有一次是真的吧，就像你的故事里一样，听我的，把照片撤了吧，记得删除底片。”李然不想争辩什么，也不想让他承认什么，只要把照片删掉就好了。
“神经病！”
天亮了，李然突然听到窗外的鸟儿“啾啾啾”地叫起来了，他再次点开评论区，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那几张照片。李然无奈地苦笑，他可终于做了一件他小故事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