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唐礼烽：“我是正常人”
中午时分。
宋眠眠抱着一捆自己的设计稿，又赶来了医院。
刚到医院门口，倒是先看见了冯助理，冯助理正在听医生交代事情，他除了垫付宋眠眠的医药费，还要垫付和管理李芸晴。
一个头两个大。
冯助理都没留意到宋眠眠来了，也没留意到宋眠眠一个快速闪避，闪进了病房里面。
只听“啪”一声，病房门突然关了。
冯助理愣神，转过头，透过病房门的玻璃窗口，看进去。
宋眠眠正拿着手里的画稿，一张又一张地递出去。
“这都是我的画稿。”宋眠眠把画稿落在了李芸晴的身前。
李芸晴眼皮都懒得抬。
宋眠眠说：“一眼就能看出是你在抄我的。这种夸张的色彩装饰是我的独创！”
李芸晴回：“那你快去申请专利吧。”
宋眠眠拍手：“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等我解决了你，我就去申请专利！”
“神经。”
宋眠眠又说：“你没有经过我同意抄袭我的作品，就是你有错。你应该向我道歉。”
意料之中，李芸晴根本没理会宋眠眠。
宋眠眠低头看着铺满李芸晴被子上的画稿：“看在你喜欢羡慕我稿子的份上，我给你看其他的画稿。”
李芸晴抬头。
李芸晴瘦得有些过分，脸颊凹陷，嘴唇发紫，气色很不好。
“我羡慕你的画稿？”李芸晴重复一遍，然后笑了，“哈。你救我的时候脑子也进水了吗？”
“噢。你也承认我救了你。”
李芸晴觉得宋眠眠的脑回路根本不正常。
李芸晴说：“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抄袭，我不认。”
“你想要画这样五彩的画稿和五彩的蝴蝶吗？”
李芸晴神色有了些微的变化，又很快收敛，她看着宋眠眠，目光中全是审视。
宋眠眠说：“你当时不想抄袭，但确实对这样的画稿心生羡慕吧。你的生活那么黑暗那么悲惨，平时画的都是黑白色的一切，突然看见我的五彩画稿，是不是产生了憧憬。你的手不自觉地画起了这些彩色画稿。”
“五彩的衣服，五彩的蝴蝶，你也想画。平时全是厄运，画不出来，当身边的同学画出这么一幅后，你突然觉得这是一件很轻松很简单的事情，于是你也画了。”
“你知道自己评不上奖，也要画。因为自己活得太惨了。”
宋眠眠一番话下来，肉眼可见，李芸晴的脸色越来越黑，她嘴唇抿着，直勾勾，几乎是剜向宋眠眠。
李芸晴说：“你查我？你这是违法的！宋眠眠你是不是觉得我真不敢收拾你？我现在光脚不怕穿鞋了，我想怎么打你都行！”
宋眠眠笑：“那看来你也承认你遇见了渣男人，还恋爱脑地给他撒钱，被抛弃又觉得自己天下第一惨，看见一幅阳光的画作就忍不住自怜，一边说着自己怎么能过得这么惨，一边画满了五彩的蝴蝶。甚至将取消的贫困生认定也看作是自己悲惨人生的一环。当晚就跑去跳河。”
宋眠眠问：“李芸晴你觉得有意思吗？自己觉得自己特别悲惨，有意思吗？”
李芸晴瞪眼怒视，面目狰狞，她抓起宋眠眠的画稿，揉皱以后，一股脑地全部丢了过来。
“滚。”李芸晴砸了一个又一个，“你一个孤儿，有什么资格来评价我？滚！”
李芸晴扔了一堆纸团，宋眠眠都没有躲开。
她甚至发动了挑衅功能：“不是你主动把钱交出去的吗？不是你本身就不符合评审资格吗？不是你自己想不出绚烂五彩的画稿吗？”
李芸晴根本不想听，她不断地扔：“滚啊！！！”
宋眠眠却不滚，身上脸上被砸到了也不动。
宋眠眠说：“我被你的好友张玲故意藏了孤儿证，被剥夺了贫困生评定；我认认真真画了这么多画稿，被你拿去抄；我酒吧踏踏实实打工，最后被开除。没有一件坏事是我主动做的，我却落到和你差不多的境地，这么一算，该跳河的是我。”
李芸晴胸膛起伏着，呼吸急促，看着宋眠眠。
宋眠眠问：“你委屈在哪里了？”
李芸晴咬牙：“你tm知道什么？你觉得我活该，那是你自己没有经历过。你什么都不知道！！！”
李芸晴越说越觉得委屈，眼眶竟然红了。
宋眠眠说：“那你也没和我说呀。你就光抄我的画，然后死不承认错误，还要去跳河。你头上两个璇儿吗？这么顽固。”
李芸晴抿着嘴，仰着头，似乎是怕眼泪就这么流下来了。
宋眠眠又说：“你要真这么想要画，那就加入我的工作室。我当老板，你当我首席设计师。”
宋眠眠说：“既然我俩都没进入到决赛，那我原谅你了。你就加入我和景荼的工作室，进来赎罪吧。第一个月没有工资。”
李芸晴仰头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回正，细看，眼眸还有些润。
只是哭意都被宋眠眠给打散了。
李芸晴问：“你们有工作室了？”
宋眠眠老实说：“也不骗你了。说实话，还没有。”
李芸晴：“……”
李芸晴：“你们是不是真的有病啊？”
宋眠眠：“不过你放心，我早晚会开，到时候就是花市出名的服装设计工作室。”
宋眠眠这人，平时是不着调，看着脑子也不好使的样子，但平时做事说话又带着一种天然的自信。
就像那些五彩绚烂的画稿一样。
地面上有一团皱着的纸，半开着，正露出一只五彩的蝴蝶。
李芸晴低声说：“……神经。”
宋眠眠当没听见，还给她下最后通牒：“这可是留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看你要不要来我这里赎罪。”
别人要是说起这样的话来，只会觉得颐指气使，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可这话从宋眠眠嘴里说出来，只觉得是宋眠眠在小孩儿绷面子，信不了一点。
什么“赎罪”，落在宋眠眠嘴里，就像是小学生在说我以后要去当总统。
滑稽又非主流。
李芸晴有些想笑了。
“呵呵呵呵，”李芸晴问，“你先赎罪吧。”
“？”
李芸晴说：“我没有因为那个男人想去死，也没有因为贫困生认定取消想去死，更不是自己认为自己很可怜很惨。”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
“咔——”病房门又开了。
冯助理钻出个头来：“两位姑娘，不好意思哦~我听了很久了，我能出来说个事儿吗？”
“不能。”宋眠眠没好气，“这正说到关键呢，你偷听就藏好一点啊。”
冯助理敷衍地笑：“我家老板想让我传个话。”
“有事快说有屁快放。”宋眠眠还急着听李芸晴究竟想要说什么。
冯助理咳嗽两声，对李芸晴说。
“老板今早接到宋眠眠电话，觉得隔壁那人还是有点问题，又让人去查了。”
李芸晴这时表情才真正地变得极端严肃和正经，神色中还有一点惊惶。
冯助理还在继续说着：“就是……这后续你看是私下解决还是送去警局？唐总都能办。”
回答他的是李芸晴长久的沉默。
也是到了这时，宋眠眠才惊觉她遗漏什么。
她就是想起隔壁门上有白色黑色的蝴蝶标本，才去打电话问唐礼烽，结果问到后面，注意力全被酒吧男吸引，都忘了隔壁这一茬了。
“怎么回事？”宋眠眠直接给唐礼烽打电话，“你还查出了什么？冯助理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
唐礼烽看着打他电话跟打自家电话一样，熟门熟路的宋眠眠，心里又快速闪过一抹怪异。
唐礼烽说话直接又切主题，从不含糊：“让人去当便衣民警，诈了一下他。发现他录了李芸晴的视频和音频，他说偶尔见过的那几次，就很挂心李芸晴，那天李芸晴又来了这里，晚上李芸晴在隔壁，他就开了藏起来的监控，全都录下来了。事后威胁了李芸晴。”
宋眠眠听到这里怒从心中起：“是前天威胁的吗？”
唐礼烽：“是。”
“狗子的，这坏人才是让李芸晴跳河的原因！快把这家伙暗地里揍一顿，再把案底翻完，丢进警局。”
唐礼烽那边笑吟吟：“宋小姐真是和我不谋而合，我也是这样想的。”
宋眠眠一顿。
什么不谋而合！
只是上一世唐礼烽都是这样对付那些小渣渣的，她都看了很多次了，下意识也就说了同样的方法。
宋眠眠心底嘀咕着，嘴巴倒是服软了：“那个啥，谢了。唐学长你人正常的时候，人也挺好的。”
唐礼烽哭笑不得：“我一直都很正常。”
他这话，宋眠眠可不信。
唐礼烽却又补了一句。
“至少在面对你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