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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今时不同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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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辈!”霁云麓心口一紧,忍不住就要上前。

    然而女人只是轻轻扫了她一眼,一座无形大山便压上了她的脊梁。嘴角一丝鲜血淌出,连站都险些站不稳。

    玩味的表情漾在脸上,女人轻轻勾起霁云麓的下巴:“前辈?我看起来有那么老?”

    “不是……”霁云麓艰难地抬起头:“叫前辈,是因为修为比我高。”

    虽不知道到底是多高,但看她能轻而易举制住山门前的众人,境界绝不在元婴之下。

    “回答的太老实,嘴没那么甜。”女人无奈地摇头。

    “若是宴儿……”一定会把脑海里所有的溢美之词都放到她身上,哄得她找不着方向。

    想到记忆里那道久不褪色的容颜,女人的眉角一下子软和下来,眼里的慈爱满的快溢出来。她收回在霁云麓身上的威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

    “我有一个女儿,跟你差不多大。”

    她伸手在霁云麓头顶丈量了一下,又微微皱眉,比出一个指节的高度,摇头说:“不对,她比你高上这么一点,但抱起来要更瘦些。”

    怀念和追思浓得像一块化不开的墨,想象不到这个动作她做了多少遍,才能对其中的分寸之差了如指掌。

    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好意,只是恰好对上了人的旧思。

    霁云麓顿悟,在女人自然泻出的情绪里窥见了一幅温馨画面,她由衷地夸赞:“令爱一定伶俐非常,乖巧可爱。”

    女儿是母亲的软肋,提到那个捧在手心里的存在,女人所有的锋芒都收敛起来,整个人变得圆润柔软,如水一般。

    她浅笑着说:“是……很可爱。”

    眼底的落寞无声的告诉了霁云麓结局,她识趣的没再多说,抵在叶朝宗脖颈上的锋芒才收回几分。

    情绪是来去自由之物,女人没在哀伤里沉浸太久,抬眼又是那个高深莫测阴晴不定的大人。

    “别试探,也莫好奇。”伞柄在叶朝宗肩上敲了两下,她开口道:“没有杀意,不代表我不会动手。”

    话已说得这般明白,叶朝宗暂熄了心头的那些念头。

    防备的姿态褪去,他诚恳地说:“师父常教导,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前辈今日相助,叶朝宗铭记在心,来日若有需要,但凭前辈驱驰。”

    霁云麓也跟着抱了一礼:“霁云麓亦然。”

    二人这般郑重,逗得女人哑然失笑,只道她要他们两个小孩报什么恩,不过萍水相逢的一番好意罢了。

    不过……

    既然帮都帮了,那就送佛送到西吧。

    女人抚平嘴角的笑容,正色地对着叶朝宗:“你打秋风的小心思该歇了,今日宴会不平,恐有性命之忧,还是速速带着你妹妹下山去,远离此地吧。”

    叶朝宗心头警钟大作,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四周紧闭的门窗。

    “您……怎么知道我是来打秋风的。”

    女人抽出伞,没好气地给了他脑门一下。这孩子,重点是这个么?

    她无奈扶额:“一路上你那张嘴就没停过,唯恐不被旁人听去。”

    那会儿她刚出城,就听叶朝宗一路商量的要如何如何在寿宴里趁火打劫,听的她啼笑皆非。也不知道这两个冒失又胆大的小娃娃是从何处来,竟在老虎脚跟下面商量着怎么拔老虎毛。

    商量便商量吧,还不兴上个蔽言结界,一路高谈阔论,半点不避讳,可谓嚣张至极。

    她也是鬼迷心窍,那会儿好心地捏了个诀,帮了他们一把。否则二人还没进山,就要被石蛇洞的弟子抓去打一顿。

    “怪不得!”叶朝宗猛地一拍手心,“我就说我那会儿总感觉忘了什么,原来是忘了开蔽言结界了。”

    他看霁云麓一路没精打采的,光顾着哄人高兴去了,把这关键给忽略了。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哈哈,多谢前辈了。”

    得了,一恩未报,又来一恩。

    霁云麓回想着他出主意时的春风得意、信誓旦旦,只觉得自己大抵是真的昏了头,居然真信了他的鬼话。

    “无事。”

    女人摆手,该说的她都说了,之后便是生死有命,再与她无甚干系了。

    红伞拂开美人面,开合之际,人影不见,只留余音阵阵。

    “好了,下山吧。”

    “记得……躲远点,越远越好。”

    来去如风,叶朝宗望着顶楼乍开的门窗,语气里还有些遗憾:“这就走了?”

    “走了。”霁云麓淡定地掏出腰上的芥子袋,开始把面前的佳肴美味,以及房间中的陈设一件一件往袋里装。

    同时,一直藏在罗盘里的岁岁此刻也蹦了出来,巴掌大的身子冲着那些被叶朝宗嫌弃的不像话的菜就去了,呼哧呼哧地埋头大吃,那架势就差把盘子囫囵吞了。

    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兽啊。

    叶朝宗看得直翻白眼,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哎,你们这副不争气的模样,真叫哥哥我看了难受。”

    他指着霁云麓:“这样的破烂你都捡。”

    又指了指岁岁:“这样的烂菜你都吃。”

    “哎。”

    沉重的叹息洒在房间的角角落落,连半丝涟漪都没荡起来。

    该吃的还在吃。

    该收东西的乜斜着眼,嘲讽他:“只怕哥哥连破烂都没有呢。”

    哥哥二字被她咬的极重,阴阳怪气的调调激的叶朝宗张嘴就要反驳。

    “谁说我没有了?我可是……”

    “对,你有。”霁云麓赶紧出声打断他的长篇大论,“不过都在小偷那里。”

    这样的有,跟你没有也没什么区别。

    叶朝宗的脸忍不住抖了抖,他顺手把桌子上摆放的挂件搂到了自己的芥子袋里,目光深沉地望向霁云麓:“妹儿啊,你知道吗?你啊,是个美人坯子。”

    霁云麓莫名其妙地回头,就听他慢悠悠地接了下句:“如果不张嘴的话。”

    他一边说话,一边摸上了霁云麓面前的净色琉璃雕,那是整个屋里最值钱的摆件了。

    “巧了。”霁云麓扬起一个笑脸,毫不留情地打在叶朝宗伸过来的手背上,“你不说话也挺像个人的。”

    不是看不起破烂么?怎么还跟她抢?

    叶朝宗吃痛收回手,轻咳。

    那不是今时不同往日么?

    “话说,你真要听她的话,这个时候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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