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先前和你说过了, 我打算开一家珠宝铺子。”
“首饰店？那可不便宜，再者咱们几个，也没有会做首饰的啊, 奶奶先前也是在别的首饰上改造一下, 和加工首饰不同。”
“不是加工，是珠宝店。”薛明珠托着下巴：“我胸中有无数珠宝的款式模样，将来打算一个个画出来，找一家靠谱的金银首饰作坊做好, 由我们来售卖。”
“珠宝这是只有富贵人家才会买的东西, 京城老字号的珠宝店不少，咱们贸然插进去，又没有根基, 又没有名气, 只怕会铩羽而归。”
绿玉是个谨慎的, 沉吟着道：“除非……奶奶搭上瑞王爷这条线，如果有他从中帮忙, 只要咱们的首饰精美别致, 分量足够, 倒还有些希望。”
“瑞王爷那边……我明着暗着得的好处已经不少, 他是天潢贵胄, 我只是一个平民妇人, 再去求人家, 未免有些得寸进尺，不知好歹了。”
薛明珠摆摆手：“不急，一口吃不下胖子，赚钱也一样，咱们慢慢来如你所说, 只要咱们的货物精美别致，货真价实，总有出头之日。我心中已有一套流程，今日先歇一歇，明天便出去寻找铺面，首饰加工的作坊嘛……暂且不急。”
绿玉知道这位主子是个有主意的，见她胸有成竹，也就不再多说，仍自去收拾整理东西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起来，梳洗后来到正屋，只见朱氏林氏正在做早饭。
薛明珠凑到锅边，仔细辨认半天，犹豫问道：“不是还没养猪吗？怎么就熬上猪食了？”
朱氏林氏：……
“二妹妹说笑，这怎么会是猪食？明明是小米粥啊。”
“小米粥？”薛明珠猛地抬头：“二嫂，你不要以为我在付府几年，就五谷不分了，你告诉我这锅里哪一块儿长得像小米？我就不信，这还培育出我不认识的新品种了？”
“这不是吗？”林氏从锅里捞出一勺灰呼呼的东西，用筷子扒拉了两下，捞出来，果然，上面粘着三只长得很像
小米的颗粒。
薛明珠：…… “所以这叫小米粥？那这些完全把小米覆盖了的是什么？”
“有麦麸和晒干野菜剁碎的沫儿。”
“还说不是猪食。”薛明珠眼中湿漉漉的：天知道现代的猪基本都不吃这个了。
“猪哪儿能吃这么好？”
朱氏笑，薛明珠见她们还挺满足的模样，无奈道：“好吧，我就想说，咱们家日子不至于过成这样吧？“
“一年三两银子的日子，你想过成什么样？”朱氏也笑：“大清早能吃上一口热乎的，就不错了。”
“虽然但是……现在已经是一个月三两银的日子了啊。”
朱氏还只是憨厚的笑，薛明珠摇摇手：“算了，我看让两位妈妈接手厨房的事要赶紧提上日程，从今天中午，不，从今天早上开始。攀儿，你来，二姐给你钱，去街上买几斤油条油饼，吴妈妈，你和攀儿一起，再打一桶豆浆回来。”
“油条？就是油炸鬼？”
薛攀愣了一下，然后嘿嘿笑道：“听说现在富贵人家都不叫油炸鬼，叫什么油条，没想到二姐也这么叫了。”
“买你的去。”
薛明珠敲了下薛攀脑袋，看小家伙跑走，忽听朱氏期期艾艾问道：“那……这锅小米粥怎么办？”
“小米粥风评被害。”薛明珠小声咕哝一句，眨眨眼看朱氏：“大嫂，我们偷偷把它倒掉如何？”
“啊？”朱氏吓得尖叫一声，连连摆手：“不行不行，爹娘会打死我。妹妹，可不能糟蹋粮食，老天爷看着呢。”
“老天爷有这闲工夫，那么多王八蛋早被雷劈死了。”薛明珠不以为然，却也知道想让朱氏成为同谋不可能了。
“要不然……我们吃这个，妹妹你们吃油条吧。”
林氏吞了口口水，薛明珠指指院子里：“二嫂刚刚说过，老天爷在天上看着呢。我吃油条，倒叫你们吃猪食？”
“是小米粥。”林氏强调，接着莞尔一笑：“妹妹不是说老天爷没这闲工夫嘛。”
这个二嫂还挺伶牙俐齿的。薛明珠无奈：“
要不然这锅就先留着，吃完饭我去街上逛逛，顺便买两头猪崽回来，对了，咱们家有猪圈吗？”
“后院有一个。”林氏指指后门，然后搓手跃跃欲试道：“妹妹去街上是有正事吧？那不如把这活儿交给我，我和大嫂一起，再加上攀儿，我们有挑猪崽的经验，妹妹到底在富贵门第住了几年，怕你不会挑了。”
薛明珠见林氏说这话时，两只眼睛都放光，便知这是典型种田文里的女人，对家里养猪这件事，有着高涨的热情，于是点头笑道：“好，那这事就交给两位嫂子，回头我给你们一贯钱，应该够了吧？”
“用不上，一头猪崽就算二十斤，也不过二百多文钱，再说……妹妹不是给了娘三两银子吗？从那里出就行，哪好都沾你的便宜。”
“这算得上什么便宜。”薛明珠一笑，叫樱桃回屋拿钱：“就一贯钱，能买几头买几头，有我在，家里也不怕缺粮，好好喂着，回头我要挑一头好的送礼。”
“送礼？”
朱氏不解，薛明珠笑道：“就是上次那位萧少爷啊，他救了我的命，可不是得好好谢谢他呢。”
得萧青林的帮助太多了，是该好好答谢一下，其他东西也不入这位王爷的眼，能入他眼的东西自己也买不起，倒不如送一头好猪过去，也是她一片心意。
“是，是该好好谢人家。”
朱氏连连点头，接着见薛母从里屋出来：“在里面就听你们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老二媳妇，饭好了没有？你爹说饿了。”
“呃……”林氏看着薛明珠，那意思很明显：这个话还是你来说，我不想死。
一顿早饭吃得鸡飞狗跳，也就是薛明珠，习惯了由自己造成的混乱，安之若素吃完，抹抹嘴，对吹胡子瞪眼的薛父平静说道：“爹，我出门了，中午给你带个酱肘子回来。”
“你让我多活几天吧，还酱肘子。”
薛父捶桌怒吼，薛明珠飘然而出，将吼声甩在身后。
到了院子里，她便对两个婆子道：“你们现在就去市场采买，柴
米油盐酱醋茶，什么都不能缺，每样都多买些，米面二百斤起步，买完了雇车拉回来。”
“奶奶……不是，娘子，这……老爷不高兴，要不然咱晚几天再弄？没必要这会子针尖对麦芒。”
吴婆子小声劝，被薛明珠横了一眼：“天真，晚几天买他就高兴了？几十年节俭养出来的习惯，不下点猛药快点治好，就等着以后钝刀子割肉吧。”
她呼呼喘着气：“你要是能吃那锅猪食，哦不，小米粥，你就晚几天买，反正我是吃不下去。”
说完忽见林氏出来，手里拿着个大碗，薛明珠忙问：“做什么？”
林氏苦笑道：“咱爹不吃油炸鬼，非要吃粥。”
薛明珠：……
“二嫂，我这会儿要出去，实在没空和咱爹掰扯，你就告诉他，今天他要吃粥，抓回来的猪崽就得饿着，我说到做到。”
“噗”的一声，林氏就笑了：“二妹妹真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这一招可是打在咱爹七寸上。行，我这就去和他说，这一锅粥不会浪费，回头喂猪。”
果然屋里没了声音，吴婆子惊讶道：“老爷子这就屈服了？”
“你不知道，我们这样人家，若是能养一口猪，那真是宝贝一样，人可以饿两顿，猪饿两顿是要瘦的呀。”
“为什么？猪还能比人重要不成？”
吴婆子傻眼，却见薛明珠翩然一笑：“为什么？当然是为了过年宰杀多点肉，难道你真以为是关爱猪的成长啊。”
说完叫上绿玉，主仆两个一起出门了。
“娘子，若说京城的首饰店，多是在朱雀大街上，又被人叫做珠宝街的。几家老字号和新兴的贵品店都在那里，离着咱们家有十几里地，这要是走着去，到中午未必能回得来。”
绿玉见薛明珠不像要坐马车的样子，便提醒一句，却听她笑道：“谁说我要去那里？咱们根基名气俱无，现在去和人家争，那不是要赔个底儿朝天。”
绿玉一听：行啊！这不是挺清醒的嘛，亏她担了一宿的心，以为主子一意孤行，这头
一份事业怕是要赔本而归。
“你昨天说，珠宝这种东西多是达官贵人的女眷们会戴，京城虽是贵人云集，但几百万人口，究竟贵人才几个？真正占大多数的，还是低等和中等人家，我之前已经留心过，咱们都城风气开放，街上许多女子抛头露面，多数人头上戴的，无非就是简简单单的几样，连绒花都没见几只，还是单瓣的，绿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咱们有做出来的机会，只要物美价廉，那些女人都会是咱们的顾客，因为低等中等人家并不是贫民，尤其在一些特殊时候，她们是愿意为这些东西花钱的。”
“没错。”薛明珠打了个响指：“而我们家附近，方圆十里之内，基本都是符合条件的客户群体，所以第一家店，我就打算开在这条金玉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