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章
“那……那怎么办啊？得罪瑞王爷, 可不是一件小事。”
荔枝在一旁惶恐地问，付青云也是越想越憋屈，狠狠一拍桌子, 咬牙道：“妈的。本来这种风流韵事, 就算传到瑞王爷耳朵里，他也不会在意，反正他浪荡王爷的名声传遍天下。坏就坏在三皇子身上。他因为瑞王是太子的膀臂，一直蓄意害他, 这次不知怎么从流言中知道了瑞王模样, 便立刻一状告到皇帝那里，听说还牵扯了别的事，偏偏瑞王反败为胜, 他们偷鸡不着蚀把米, 倒害得瑞王把一股火都尽数发在我身上, 这简直是无妄之灾。”
说完看了一眼地上的春姨娘，挥手道：“起来吧。如今当务之急, 还是要想想怎么把王爷应付过去, 务必不能让他认定我是三皇子一伙的, 不然我死无葬身之地。”
春姨娘也慌了神, 从地上爬起, 绞尽脑汁地想, 别说, 还真被她想到一条，因连忙道：“既然那个和姐姐有说有笑的男人是王爷，说明他对姐姐有几分善缘，这事儿……怕还是要着落在姐姐身上，要她去求求王爷, 把话说开，也就好了。”
“你还敢提这茬儿？”
付青云面色阴沉，瞪着春姨娘低吼道：“你以为明珠是个傻子？她猜不到这流言是谁传出去的？哼！别人不知那是瑞王，她却再清楚不过，说不定这阵子她不动声色，等得就是这一天，要看我们出丑，你让我去求她？你要我拿什么脸去和她说这话？”
春姨娘委屈道：“平日里她不是总说为了爷的前程么？如今爷被王爷记恨了，正是该她出力的时候，她到底是爷的发妻，爷不去求她，难道叫我求她？我在她面前头都抬不起来，这回倒把脸送上去给她踩？便是真送过去，她恨我入骨，未必肯踩我，倒是有可能将我一脚踹死。”
说完揉着肚子，付青云看了一眼，心就有些软了，更何况他也知道春姨娘说得对。
只是上次挟怒离去后，他并没有再去过梅院，此时叫他去向薛明珠低头，心中又恨又气，然而为了前程，这头是不得不低的。
因心烦意
乱起身，恨恨道：“以后这些勾心斗角的阴私事还是少做吧，到头来都报应在我身上。”
说完跺跺脚去了，这里春姨娘捂着肚子坐下，想到这些日子的努力全都白费，倒还惹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再想到薛明珠竟然能和瑞王爷说上话，心中嫉恨更是不可遏止，忽地发一声喊，抓起桌上花瓶狠命向地上一摔，只摔了个稀巴烂。
荔枝吓了一大跳，什么话都不敢说，连忙悄悄溜到外边，指使了一个小丫头进去收拾。
“这真是奶奶做的？”
绿玉看着樱桃芭蕉头上两枝珠钗，眼神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赞叹。
“那还能有假？”薛明珠得意一笑：“说起来，从前我做这些更得心应手，不过后来专攻设计，倒是许多年没亲自上手过……”
不等说完，忽然意识到这话不对，直接把上一世经历给说出来了，果然，就听绿玉疑惑问道：“奶奶从前也做过这个？”
“做过啊。”薛明珠面不改色，双手在头上一比量：“你没做过吗？就是用那些花草树枝啊，地瓜蔓子之类的，编出一些花环，流苏，甚至是树枝花钗，都说布衣荆钗不掩天香国色，这荆钗便是指这个了。”
绿玉笑道：“原来奶奶说的是这个啊，奴婢自然也做过，只是那些东西哪能和真正首饰相比？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知奶奶竟是这么心灵手巧的。”
“喂！什么意思？我打你啊，合着你家奶奶我只适合舞枪弄棒？说，你是不是讽刺我？”
薛明珠撸袖子，做出一副要深究的模样，绿玉哈哈笑着逃开，一边叫道：“奶奶偏心，当日说过也给我做一枝，怎么两个小的珠钗都插在发髻上了，我那个却连影儿都没有呢。”
“你着什么急？回来，我给你看下图纸……”
薛明珠一边说，就打开抽屉往外拿设计图，忽听外间绿玉惊得变了调的声音：“爷……爷来了。”
“嗖”一下，薛明珠关上抽屉，三两步蹿出去，就见付青云笑眯眯看着绿玉，点头道：“这是今年做的新衣裳？果然不错，
你们奶奶会调理人。”
“你来干什么？”
薛明珠没好气地问，上前一把将绿玉拉到身后，警惕看着付青云：渣男该不会连绿玉都想染指了吧？要不要这么禽兽？
“嗨！你紧张什么？我是老虎，能吃了绿玉？”
付青云脸上讪讪的，咳了两声，施施然往屋里走：“那个……上次你回娘家，是不是遇到瑞王了？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
“有什么好说？该铺的路我都给你铺好了，这已是仁至义尽，往后你自己经营去，我和瑞王爷的交情，与你何干？”
薛明珠跟着进屋，只见付青云站在当地，呆呆看着樱桃芭蕉，两姐妹惊恐地互相抱着缩成一团，宛如被大灰狼盯住的小红帽。
“行了，你们两个出去玩会儿，后院梅花开得不错，折两枝回来。”
薛明珠拍拍两个女孩肩膀，樱桃芭蕉松了口气，低头绕开付青云，一溜烟跑出去。
“什么意思？我是瘟神么？”付青云不满，看了薛明珠一眼：“你对付春儿她们的手段呢？如今却不会管教丫头了？看见爷，连个招呼都不打，更别提行礼，这是你院子里的规矩？”
“这就是我院子里的规矩。你不喜欢，就别过来，我乐得清净。”
薛明珠冷笑一声，来到榻上坐下：“说吧，今天又是为什么事来的？”
“怎么？把家里搅得鸡犬不宁，人都拿不住你，所以如今胆气越发壮了，不是先前那个需要我撑腰的温柔贤惠夫人了是吧？”
付青云也冷笑，来到薛明珠对面坐下：“我可还记得，刚从普济寺回来那会儿，是谁和我说，她是我的发妻，待我自然情深意重，最为我考虑周全的便是她，所以才带我去徐府和瑞王府，为我铺就青云之路。如今我才醒悟，哪里是为我铺路，分明是为自己寻找靠山了。”
“是又如何？”薛明珠也不否认，淡淡道：“我寻了靠山，爷不是也多了一条路吗？我们各取所需，两不相欠。”
付青云没想到薛明珠竟坦然承认，心中又是惊又是怒，好在他浸淫官场已久，倒锻炼出几分喜怒不形于色
的的定力，面上完全没有表现出来。
只是这出乎意料的状况，却也打乱了他的节奏，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两人对坐良久，渣男方长叹一声，喃喃道：“明珠，我们两个，怎么就走到了如今地步？”
“怎么走到如今地步的，爷心里没数吗？”
薛明珠冷笑：“五年了，现在才想起忆往昔深情岁月，是不是晚了点儿？何况我们两个，有什么深情岁月？春姨娘进门之前，你也没把我这个镖师之女放在心上，春姨娘进门之后，你更是引为红颜知己，一腔柔情全给了她，我可没分到一星半点儿。”
这话太直接了，没留丝毫余地，堵得付青云无话可答，眼看着他沉下脸，薛明珠一摆手：“别，别柔情攻势失败，就要恼羞成怒，你知道，我不吃这一套。你今儿到底是为什么过来，不如直接说，咱们开门见山岂不好？强似在这里虚情假意，没得叫人恶心。”
付青云一口气险些没上来，伸手抚了抚胸口，好容易将这股恶气憋住了，方沉声道：“今日瑞王过来找我……”
因将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只把薛明珠听得两眼放光，拍桌子兴奋道：“什么？这事竟闹得这么大？哈哈哈哈哈！”
付青云：……
“这有什么好笑的？你和我还是夫妻，我遭难，你也别想好过。”付青云郁闷啊！这女人太可恶了，你就算高兴，偷偷在心里乐不行，非得笑出声来。
“这还不好笑？付青云啊付青云，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好！瑞王爷干得好，可惜啊！他怎么没趁机多踹你两脚，也帮我出一出这五年来受的气。”
“你……”
付青云豁然起身，却见薛明珠看他一眼，悠悠道：“爷可是想动手打我？醒醒！你打不过我的，还是说，你觉着我会手下留情？别做梦。”
“你……哪有你这样的女人。”
付青云又气又恨，却见薛明珠眉头一挑，摸着自己的指甲悠悠道：“怎么没有？你现在不就看到了？”
说完招招手，笑眯眯道：“行了，这会儿你拿我也没
办法，还要求着我，快点儿，坐下来咱们好好说话，爷这回过来，是想让我怎么帮你呢？”
“你还肯帮我？”付青云都懵了：刚刚还凶神恶煞的母老虎，怎么忽然又温柔起来，还主动给他台阶下。
“当然要帮你啊，你刚刚说的，我们还是夫妻嘛，你遭难我也没好处不是。”
薛明珠仍是满脸笑容，看在付青云眼中，好像是给大公鸡拜年的狐狸，怎么看都觉着不怀好意。
事实证明，这不是他的错觉，刚刚坐下，就见薛明珠满面春风道：“只要价钱合适，我还是愿意帮爷一把的。对了，绿玉，上茶，拿昨儿送过来的上等碧螺春。”
付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