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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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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大梦把我扶到旁边的时候,我的双腿已经不听使唤了,只能靠在旁边的垫子上面休息。

    大梦到隔壁给我拿水去了。

    地上的触手又不甘心地抖了几下,终于一声雷劈下来,这些残肢才彻底老实。

    等他回来,我问。

    “你是怎么发现这个他的?”

    “她是我瑜伽老师啊!”

    “啊?女的?”

    “女的!你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我妈妈妹妹的瑜伽老师,就是她!

    我小姨怀孕了,有多的课上不了,让我替她上。

    这不是崔哥也让我锻炼柔韧性吗?

    不然你以为我愿意来吗,上了两次课都就我一个男的。”

    大梦也还吓得惊魂未定,往我嘴里猛灌水,也不管我喝不了喝得了那么多。

    “但是,怎么这么熟?你说的这个瑜伽老师。”

    “赵小雨啊!赵家孙女。”

    我还是没反应过来。

    “老齐前女友!就是那个把他甩了,要去布兰赚大钱的那个。”

    “噢噢噢噢,晕,她还没走?

    上次老齐来我家还说给她在布兰都找好房子了。”

    “她说上完这个月的课就走,

    谁知道,我带着魔力蕉来上课,

    课都上完了,都准备走了,

    我手贱,想逗逗她,

    结果她一下子发狂了!”

    大梦举着魔力蕉走到怪物旁边,跟我演示刚才事发的情况。

    结果刚一靠近章鱼的大脑袋,怪物全身像被电流覆盖一样,又抖了起来。

    我赶紧拔出剑,站起来。

    砰——

    怪物消失了!只留下地上一滩滂臭的绿汁。

    “完了,证据没了!”

    “大梦,你记得吗?

    魔石怪说,过量使用,有害健康。恶灵的命也是命?”

    “啥??”

    “算了,不管了,打电话给崔哥吧。”

    “但是怪物都没了。”

    “哎,我打给他吧。”

    大梦把他的毛巾递给我,让我去楼下的淋浴室冲一下。

    赵小雨,她是什么时候变成人怪的?

    她家里的牧场就在大梦家隔壁,也是几代人都生活在这里。

    我怎么也想不通。

    所以她要甩了老齐去布兰,那是不是说明布兰也有人怪了?

    难道布兰才是狂噩的老巢?

    明天她家里人就会发现她失踪了,到时候怎么办?

    每个问题都萦绕在我的心头。

    为了不引起外面的注意,我没有打开浴室的灯,只有月光从窗户洒进来。

    拧开水龙头,才发现头上的粘液已经把头发都粘到一起了。

    我倒了半瓶洗发水才冲干净。

    等我回到楼上,崔南和卡特都来了。

    大梦正在吭哧吭哧地打扫地面。

    “我已经跟他们说了。”

    看见我回来了,大梦停下手上的拖把。

    “对了,刚才我还回忆到一个细节,

    她变身之前问了我一句话,

    说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我摇了下头,她马上就扑过来了。”

    崔南穿着一件休闲衬衫,靠在门边上,也在琢磨那句话。

    “还有谁……还有谁知道……”

    卡特整理了一下领结,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她只是个小角色,是个执行任务的棋子。

    不然不会这么问,因为狂冥早就发现你了,

    猎人的存在,但是他不会向太多人透露这件事。

    对于人怪来说,猎人可比灵兽可怕得多。”

    我和崔南都点点头,他分析的有道理。

    “而且,之前她对外说自己要去布兰,

    老齐都替她租好房子了。”

    “你是说布兰也有人怪?”

    大梦不敢相信,捂住自己的嘴巴。

    崔南拍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我会联系那边的。

    没想到你还听进去了我的话。”

    说完,他指了指旁边的瑜伽球。

    大梦笑起来:“柔韧性嘛!”

    “让章鱼怪当瑜伽老师,

    这镇上哪有人练的过她。”

    我没能高兴多久,因为回到家,我看到一家人都整整齐齐围坐在沙发上。

    一言不发。

    有一段时间没见着罗诚了,他的棕黄色出诊服挂在门口的衣架上面。

    帽子放在门口的五斗柜上面。

    他还是老样子,少说有两个星期没刮胡子了。

    络腮胡子乱糟糟,遮住了半边脸。

    只穿了一件薄衬衫,裤腿上还沾着泥,应该刚进屋没多久。

    我走近一看,他们四个的裤腿上都沾着泥。

    这是怎么了?

    一个没人通知我的家庭聚会?

    妈妈和奶奶也只是看了我一眼,就转头又盯着面前的茶。

    这不正常。

    奇怪又诡异的沉默,只听得见外面瓢泼的雨声。

    我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奶奶开始颤抖着哭了起来。

    忠爷望着炉火的双眼也失去了神采。

    终于,我妈开了口:“忠爷病了。前几天他倒在牧场,晚上才被发现。”

    她还没说完,罗诚接过话柄,他觉得这件事应该由家里的男性来通知我。

    “忠爷查出来了,心脏病。”

    “什么?”

    这怎么可能?谁不知道他年轻的时候参过军,壮得跟头牛一样!

    这病对于城里人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庄稼人,对于牧民,

    那几乎就是判了死刑一样。

    农场里所有的活儿都需要体力,哪怕借助再多机械,体力也是绝对不可缺少的。

    失去力气,对牧民来说,就是失去一切。

    对于在这片土地上辛勤劳作了一辈子的人来说的,这是最令人痛苦绝望的。

    爷爷曾经带我参加过很多葬礼,他说他最羡慕喝酒喝死的。

    因为那个人肯定在牧场上劳动到闭眼前的最后一天。

    再望向忠爷的时候,他的眼眶好像凹进去更深了,眼底的皱纹也裂开了。

    我这才发现盖在他身上的毯子,左手在毯子下面止不住颤抖。

    我跑过去握住他的手,跪在他的腿边,他另一只手搭在我的头上。

    眼神温柔地盯着我,里面泛着泪光。

    但是他眼神中透出的恐惧,更像一把斧子砍向我的心脏。

    这是我第一次从他眼中看到恐惧。

    从小到大,忠爷在我心里面就像个无人能质疑的国王。

    没有人能指挥他。他永远知道该怎么做。

    我的所有记忆都跟他有关,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像他一样受人尊敬的牧羊人。

    只要他还能像以前那样骂我,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信仔现在是个大小伙了,一个人把过冬的草全收了。”

    我抬头看着他,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也知道他想得到我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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