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伊迪斯
一个狼头怪从海峡的薄雾中走来。
他一脸严肃，双唇紧闭，那双红色的眼睛在寻找什么东西。
头上两个金属尖角竖着朝向天空。
比卡特头上的尖角还要高，还要锋利。
他身披黑色斗篷，围着脖颈的项链是一根根锋利的狼牙。
前胸金色的领结十分坚硬，胸前还有一个特殊图案的图腾，像领带一样挂在前胸。
荧光绿的手套，让他的拳头看起来不是那么好惹。
“他是？”
我小声嘀咕被崔南听到。
“大师摩根。”
说话间，摩根已经站在崔南面前。
他比崔南高出大半个身子，目不斜视。
气场太强，好像其他人都不存在一样。
我看到他胡须很短，但是根部都是白色了。
以前我在北边山上放羊的时候遇到过几次荒原狼。
狼的毛发也会随着年龄的变大，慢慢变白。
跟人一样。
看样子，这个摩根，年纪很大，至少比崔南大多了。
地位肯定也在他之上，不然刚才卡特也不会拿这个摩根来压崔南。
“我想看看，其他人口中的那个天选之子，是谁？”
好家伙，这些灵兽也是够八卦，一下子消息就传到大师那去了。
他走向我，把脸几乎贴到我脸上，脖颈上的狼牙圈就要扎到胸口。
有必要这么近吗，我第一次离狼这么近。
“我是摩根，这座圣殿的守护者。”
“你好，摩根，你看起来就好牛逼。
我是吴梦，叫我大梦就行。
我跟爸妈一起住在牧场，在镇上的中学读书。
当然，不是我自愿的啊，被逼的，我不喜欢上学。
我爸爸是农场主，也就是牧羊人，
我的爷爷也是，我爷爷的爷爷也是，
我也是，牧羊人。
对，神圣高贵的职业。
有时候我也帮家里做点别的，
养点蜜蜂，喂猪，灌香肠之类的。
重要的是，我不害人！
我必须得说，我从不害人！嘿嘿！”
大梦一紧张就喜欢叨叨。
摩根不耐烦地抓起他的腿，把他倒挂在空中。
又用力抖了两下，让他闭嘴。
“少说没用的，给我看球球兽！”
眼看什么也没抖出来，摩根失去耐心松开手。
大梦重重摔在地上，还好是屁股着地。
看样子，老爷子找错人了。
免得被他像挂腊肉一样挂起来，我主动站出来。
“是我，我叫罗信，额，也是个牧羊人，煤球，在这，你看。”
我把煤球高举在手上，摩根潦草地看了一眼。
眼睛眯成一条缝，毫不掩饰心中的不满。
眉头皱得好像我犯了什么大罪。
他一把揪住我的领子。
“你知道球球兽做出了完全错误的决定！
彻头彻尾的错误！
他现在还太小，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把我猛地扔到一边地上。
转身对着崔南咆哮。
“你比谁都知道，这是完全错误的决定！
这中间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付彻呢？他跑到哪里去了？”
“南方出事了，他没办法回来。”
摩根冷哼了一声，显然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
崔南立正稍息还站着军姿不敢动弹。
他尽量简短地回答摩根的话。
“大师，球球兽选中了他，刚才大家都看见了。”
“错误！
错误会导致什么结局，你明明知道！”
摩根听到崔南的话更加生气，对着他的头顶发出一阵咆哮。
摩根大手一挥，广场旁边外围又升起一圈石雕。
这些雕塑比之前的小很多，看起来也没有那么英气，甚至有一两个在掩面哭泣。
但是，这些雕塑的数量，是大石雕的好几倍。
“你猜猜看，孩子。
这些小雕塑是谁？”
“啊？”
崔南像泄了气的皮球，叹了一口气。
他单手捂住半边脸。
“并不是所有被选中的守护者，都能成为英雄，有些……”
他停顿了一下，摩根接着他的话吼道。
“我替他说完，有些死在了成为英雄的路上！
甚至还没上路就死了！
刚跟父母告别，转身出门去就被恶灵杀了！”
摩根越说越激动，他把我从地上拎起来。
然后扔到一个逃跑姿势的小雕塑旁边。
“伊迪斯在履行守护者职责的第一天，就被五马分尸。
你看他的样子，痛哭流涕，无处可逃！
他们可不管你是菜鸟，还是大佬！
在他眼里，你只要拿着这把黑剑，你就得死！
如果是菜鸟，那更好，他只用花半秒就能把你撕碎。
然后剩下一整晚开香槟，大口喝酒吃肉，庆祝胜利！”
“不允许你这么说我的弟弟！”
背后有个声音在朝摩根怒吼，把我吓了一跳，谁那么大的胆子？
一个背着巨大外壳的怪物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他的壳像岩石一样坚硬粗糙，身体很小，头更小。
但是从嘴唇两侧的白发须还是能看出他的年纪。
“霍尔。”
崔南叫出他的名字。
霍尔转过身，他背后的壳有一道深深的裂缝，就像被利器切开过一样。
“伊迪斯被选中的时候没有退缩！
你在这纸上谈兵的时候，是他在外面冲锋陷阵！
他坚定地遵守了自己的承诺，将生死置之度外！
在场又有哪个人能做到？”
霍尔冲着摩根怒吼，全身上下都在颤抖。
他手指着摩根的鼻子，对方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都怪你！他就是信了你的鬼话才会这样！
我一开始就不该把他送到这里，
别人都警告我，
把伊迪斯送到你这里，就是羊入虎口！”
还没等霍尔的话说完。
他的身后，一个白色幽灵钻了出来。
“对不起，摩根大师，
我们没想到在这遇见你，
每年亡灵节，哥哥都会带我来这，擦拭我的雕像。”
伊迪斯的幽灵躯体站在哥哥身旁，他略带胆怯的声音让整座圣殿陷入一片沉默。
“对，我一出门就被干掉了，
我没能成为史诗中的英雄，
但是我不后悔，这是我一直想要告诉所有人的。我不后悔。”
说完，伊迪斯让自己消散在空气中。
“那你的家人呢？！
你给我回来！”
霍尔望着在空中消失的伊迪斯，痛哭流涕。
他连一眼都没有看其他人，径直走向他弟弟的雕像。
拿出珍藏的手帕，拂去雕像上的灰尘。
“时间会告诉我们答案。”
大叔摩根撂下这句话转身步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