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假温柔
12/12文/居染
/1
“我们好像被鸽了……”静音拿着手机还未离耳，便苦着一张脸看向炯明。
复古又掺杂着科技化的摄影大厅，被led灯光打的明亮至极，几个布置现场工作人员，瞬间停住了手上的工作，纷纷看向女孩。
这事发生在意料之外，炯明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敢这么光明正大。
“那怎么办？这还拍不拍了？”
“拍谁啊人都没来……”
“请的是谁，这么大牌。”
“还能是谁，就最近火的那个小鲜肉范易。”
一众人顿时没了忙碌的心思，七嘴八舌的开始议论起来。
静音是vk杂志社的场务助理，负责安排通知艺人的拍摄时间，她从上午10点就开始联系范易那边，然而一直到现在都是没有任何音信。
而刚刚从她同在娱乐圈工作的小姐妹那得知，范易就在半个小时前，登机去了s市参加某品牌的活动去了。
对方为何没有音信，作为初始交涉人的炯明可是清楚的很，不过他这会儿，也想不到任何应对法子了。
“什么情况？”
声音是从俩人身后传来的，大厅的旋转楼梯口，女人着一身杏白色宽肩吊带连衣裙，清清冷冷的站在那，裙子不是仙气飘飘的那种白，很简约的缎面裙子，衬得她整个人的气质婉约又雅致。
一头微卷的栗色头发被她松散的挽在脑后，而她那张脸只稍稍缀了点颜色，就惊艳的夺目。
看着女人的脸炯明呆了一下，只一瞬他便回了神，见女人正侧目看向这里，动作很随意的拨了拨落在脸颊旁的碎发，便朝他们走了过来。
炯明在心里咯噔一声。
完了，这魔女怎么下来了。
人已经到了跟前，没办法再装成无事。
“清晨姐，范易那边的意思是，要用他们自己的造型师。”事情到了这一步，炯明也不敢瞒着，小声跟她解释。
整体的拍摄造型是早就定好的，也是根据对方的条件精心设计的，本来vk的拍摄风格就一直趋向于比较张扬的手法，怕对方不了解还在签合同的时候也特意跟对方说明了这一点，而对方当时的态度也是同意的。
结果在昨天晚上却突然变了卦，说还是想用他们自己的造型师，理由是更知道范易的吸引点与美感在哪。
这话简直是对他们vk最低廉的一种侮辱。
炯明差点没忍住在电话里就把人骂了，秉着职业涵养，他耐心的试着和对方继续沟通。
本以为对方再没有职业道德，约定好的时间总要遵守吧，等今天人来了再商量，再不济还有某人镇场，谁料想对方直接给他来了这么一出。
“要不要……”他话还没问出口，就被一记冷淡的目光狠狠堵住。
长得漂亮的也不一定都是仙女……
炯明暗自伤神，真是白瞎了韩主编这张脸，好好的仙女不做非要做魔女。
韩清晨没管他心里的那点小心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合约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一切以拍摄为主的事宜全权由vk负责，他不识字他经纪人也不识字？”
声音轻轻悠悠，却足以让人心悸。
明朗的拍摄厅一时间噤了声。
对于这位令vk全社上下都忌惮的女人，炯明也是不敢搭声。
这事发生的突然，而下个月就是杂志的发行期，任谁都要骂娘的，更何况是对方已经签了合同的情况下。
在一众大火的男艺人中，也不知道怎么就挑了这么个烂玩意。
范易是上半年一部偶像剧大火的连带着红起来的男主角，原以为刚见红是个懂事的，谁承想会这么会出幺蛾子。
悔不当初。
他心里虽急，但看了眼韩清晨的脸色，知趣的站在一旁，等着韩清晨发话。
韩清晨低头看了眼腕表：“约的是几点的拍摄？”
“下午2点。”现在已经3点多了，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罢工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静音小声道：“清晨姐，要不我在给他们经纪人打个电话？”
这种成效甚微的建议，她也是急不择言。
打电话？打什么电话，惯的他们。
韩清晨挥了挥手，目光变淡：“不用打了，既然他们想违约，就随了他们吧。”
不满意造型，是他们眼光低，这种素质跟德行都不在一个水平线的人，她不屑与其纠缠。
“那清晨姐，我们下期的封面怎么办？”
况且工作室这边的预告都发出去了，如果要换人，少不了要挨一顿骂。
韩清晨看着厅里的几个人，沉吟片刻：“通知企划部告诉小钊，刊封的拍摄时间推迟到20号，人再重新找。”
挨骂？那就看谁骂的狠了。
说完这些，韩清晨便让炯明把之前筛选的一些艺人的名单拿给他。
“之前邀请的艺人有没有反应的？”
预邀的几位男艺人，都算得上娱乐圈流量的存在，但之前不是档期不合，就是还在考虑，其实选范易也是斟酌很久才定下来的，他们杂志本来就是奔着流量及时尚感宣传的，而范易又是刚火起来，流量及身份都还不稳。
当初选他也是看中了他的新流量，长远来说算是个可塑之星，谁也不晓得会是这么一个连圈里基本原则都不遵守的团队。
韩清晨漫不经心的扫向厅里的一众人，目光只是微微停留，也没说话。
而原本静止的大厅，在她这道目光的注视下，瞬间动作麻利的开始忙碌起来，今天要拍摄的对象可不止范易一个人，没人想被魔女骂。
炯明赶紧上前说道：“目前还有一个人选，我们参考了几个当红的男艺人，除了周及晨档期不合之外，还有黎叙，目前跟黎叙那边已经在交涉了，但他们那边还是有所顾虑”
韩清晨翻着之前预邀的一些男艺人名单……突然停住动作：“跟谁？”
炯明咽了下口水，不明所以：“黎叙。”
巧了。
韩清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继续说什么。
炯明突然想起一件事，问她：“清晨姐，你下午跟闫导不是还有个见面吗。”
“嗯。”是她新剧本的第一天围读。
而且，剧的男主角刚好就是黎叙，当是巧的很。
“你们试着再联系之前的几位档期不合的艺人，或者跟他们说推迟到下周拍摄也行，只要没明着拒绝都记一下，明天我来安排。”
“那范易这边，就推了？”
韩清晨头也不抬：“不用管他，等我回来再说，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下午约的超模嘉宾到了吗？”
“约的4点半，都已经在路上了。”炯明谨慎的看了眼信息回答。
“嗯，好好拍，我下午估计回不来，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我。”
名声不大，脾气倒是不小，这才刚开始露红，就敢弄这一出，怕是想黑了。
-
“祖宗、哥求你了，你就试试行不行，外面那么多粉丝都等着呢，为了一件衣服咱要是被黑，多不值当。”秦宾手里甩着件黑色的外套，一脸焦躁的对着化妆镜前的男人频频劝导，就差给他跪下磕头了。
男人俊美如斯，冷白的肤色只薄薄的涂了层粉霜，丝毫不见瑕疵，他眼皮的线条像是画出来的一般深刻清晰，高挺的鼻梁柔和而流畅，明明是一张很没有攻击性的天仙长相，此刻眉眼间却清冷的仿若没有感情。
黎叙表情里满是抗拒。
“你接的？”
外套整体的颜色是偏黑带着金线花纹的款式，如果除去肩膀上那一大坨粉色又艳俗的花朵，它还算的上一件很正经的外套。
美丑现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祖宗必须要穿这件衣服出去。
品牌方特地赞助的，还特别强调是明年春季的特推款，不穿不是打人的脸吗。
秦宾声音低了一个度：“我哪知道它走这类型的，不过就上台十几分钟的事，咱百万合同就到手了，你试试行不行？”
黎叙凉凉的看着他默不作声。
秦宾真是苦不堪言，这小子平时干什么都随心所欲，一触碰到盲点就倔强的不行：“人家下次不找你代言了怎么办，你装装样子行不行，哥真求你了……”
这卑微的模样，挺让人糟心。
黎叙盯着那件外套，深呼一口气：“仅此一次。”
秦宾顿时眉眼舒展：“好好好、一次一次，快快快、服装师把衣服拿过来给他穿上。”
“发型师呢、头发赶紧给他给弄弄！”
暖色的灯光打下来的时候，音乐声也随即划了上来。
刚刚还一脸冷漠的人，这会儿已经换上另一张脸皮，温和谦逊，如沐暖阳，唇角的弧度足以让数千万少女为他尖叫疯狂，更为之心动。
“大家好，我是黎叙。”
只这一句，台下如山海泛滥的人潮，霎时间便响起排山倒海的尖叫与欢呼声。
黎叙笑容不减，温和耐心的回答着台上女主持人的问题。
活动正如秦宾所言，采访内容连20分钟都不到，主持人就收尾让黎叙下了台，只留下一众粉丝恋恋不舍的哀嚎声。
因为赶时间，采访时间是秦宾和主办方早就沟通好的。
一队人从活动现场出来，便开始赶往下个行程地。
“你下次能不能不要接这么蠢的赞助。”上了车，黎叙把身上花里胡哨的外套脱掉，仿佛多穿一秒他身上也能长出朵花来。
秦宾接到手里，摸了摸鼻尖：“这丑吗？也还好吧，穿在你身上再丑那也是潮流。”
黎叙懒得理他，把旁边座位上的棒球帽戴在头上，闭着眼睛假寐。
秦宾翻着手机说：“对了，我得了消息，这部剧的女主角应该是投资人塞过来的，你懂我意思吧？”
“不懂。”
秦宾好脾气的跟他解释：“确切消息来说，和投资人是有点那关系，听说是和导演吃饭的时候，那投资人把那女演员带过来了。”
娱乐圈里的八卦，不外乎那点事，他不在意但总要嘱咐一声。
“这女的听说挺爱搞事拉cp，你到时候跟人说话注意点，我也不是管你，你就稍微跟人客气一点行吧。”娱乐圈塌房的那么多，他真怕这祖宗一个忍不住，人设就崩了。
“祖宗？”
黎叙懒散的应了声。
秦宾看着他叹了口气，看这情况还是要招个助理才行，不能只让他一个人跟保姆一样。
-
韩清晨独自开车到了目的地。
围读的地点在市城郊的某个商展酒店里，因为跟这个剧组的总导演之前合作过一部剧也算是老熟人，韩清晨便直接给对方打了个电话询问了具体楼层位置。
选角的时候她那会儿忙杂志社的事，就没去过现场，作为这部剧的主编剧，她想着还是要有点操心的样子，毕竟请的主角据说都是当红人物。
这家酒店在圈里算是挺知名的地方，大多数一些剧组杀青宴及大型演艺聚会，都会挑选在这里，档次不说有多高，但好多大牌明星都来过，逼格也算是在那摆着了。
韩清晨来过几次，这次也没让人带，便轻车熟路的上了电梯。
找到楼层后，她模糊想了下跟导演通话的内容，判断了一下应该就是眼前的这间600会议室。
她拎着包，把手里的剧本拖在胸前，便推门走了进去。
空荡寂静的会议室一时间让韩清晨愣住了，她环视了一下空间，便看见了后排座位仅有的一位男生，男生穿着件灰色的休闲带帽卫衣，戴着顶黑色的鸭舌帽，这会儿正低头翻着手里的本子。
她恍惚觉得有点不对劲，掏出手机正准备询问情况，而男生这时也刚好抬起了头，眉眼间的精致以及那张辨识度极高的脸型轮廓，瞬间就让韩清晨停住了动作，这人是黎叙。
韩清晨之前就一直想邀请黎叙来vk,但跟他经纪人商量了好多次一直推脱说行程多没有时间，所以他们才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了范易。
没有时间这个事情大概是真的，毕竟当红的明星里没几个是好约的，但对方一直没有拒绝也没答应，只说需要考虑一段时间，韩清晨就有点烦这种人，就纯把人吊着玩，你还不得不应着来。
但不得不说黎叙确实也有这个本事。
正主都在这了，跟当事人聊或许会更加容易，韩清晨理了下表情，主动上前打了声招呼。
“你好黎老师，我是韩清晨，你也刚到吗？”
黎叙懒懒的坐在一侧的靠椅上，抬眼便看到了对方手里拿着的剧本，还有那张颜色过于惊艳的面容。
他轻点了点头：“嗯，你好。”
今天的场合有点不适合聊别的事，但见他回应，韩清晨便有了心思：“黎老师，能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
这话让黎叙瞬间想到，秦宾刚刚在车上一直在他耳旁叨叨这部剧投资人的事，他目光在韩清晨脸上停留了半刻，而后低声道：“不了吧。”
秦宾说的那个投资人黎叙见过，是个五十多岁的光头男，本来这剧定的是一位颇有演技的女演员，他剧本到手还没捂热就听说女主演被换了，若不是导演是他认识的，他是怎么也不会接这部剧的，还是被秦宾按头劝了好久，说是导演特地找的他，男一号连备选都没有。
黎叙哪里不明白，就是看中了他的流量呗。
“……”
韩清晨没想到他拒绝的这么干脆，好像和网上所认知的那位歌手有点不太相符，但娱乐圈草人设的明星数不胜数，镜头面前的不一定就是他真正的面目，而且想到这人的名气和流量的庞大度，这种事见得多了，她并不生气。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对方，微微一笑继续道：“说不定我们以后还会有合作。”
黎叙扯了扯唇角，笑的漫不经心：“不是有剧组群吗，有什么事群里说吧。”
说完也不接她的东西。
韩清晨收起笑容，不动声色的把名片又塞回包里，好家伙！这都一个比一个会演。
黎叙看了眼她的脸色，随即想到秦宾在车上嘱咐他对人客气点，他拧了拧眉突然就有点烦躁。
“韩小姐这么明目张胆的不太好吧？”
韩清晨怔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随即也淡了下来，“是黎老师太优秀了。”
优秀？
黎叙皱了下眉，还不待他反应什么，室内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秦宾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看到他的一瞬间顿时松了口气：“我说你怎么在这，不是让你先去围读会议室等着吗？”
说完他就注意到长会议桌的另一侧，站着的韩清晨，愣了一下问道：“韩主编怎么也在这？刚刚闫导还在找你呢。”
他看了眼韩清晨又看了眼黎叙，表情忽地警觉起来。
韩清晨刚刚就察觉到不对劲了，低头看了眼手机信息，朝对方礼貌的笑了笑：“好的，那我先过去了，待会见。”
秦宾连忙点头：“好的好的、韩主编待会见。”
等人出了这间会议室的门，黎叙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问秦宾：“她是谁？”
秦宾帮他把剧本拿在手里，俩人一起往外走：“vk的主编韩清晨啊。”
提到这他又想起一件事，“对了我上次跟你说的vk的事，你觉得如何？”
黎叙暼他一眼，没说话。
“他们家的拍摄风格偏向复古娇奢风，虽然跟你的人设有点偏差，但韩清晨的审美我还是挺信任的，那边也跟我们谈好几次了，而且你们这回又有了合作。”秦宾边走边把微信点开给他看，“他们工作室刚刚还给我发微信呢，我觉得人挺真诚的，嗯你怎么不说话？”
黎叙臭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看他：“你之前怎么没告诉我vk的主编叫韩清晨。”
秦宾一顿，迷惑问他：“我没说吗？”
你说个屁！
黎叙都不想跟他说话了，长腿一迈跟他撇开了两米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