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那一夜

    那年哲军十九岁，他还不是岩都大统。

    蓉侧妃二十四岁，她只是客沁部族长女儿的陪嫁侍婢之一。

    客沁部族长只有一个女儿，名叫蓉卿司，她从小便娇生惯养。蓉卿司最爱骑马打猎，整日在日头里晒着，是部族里出名的黑美人，倾慕他的部族男子可是不少。

    但为了巩固部族的势力，为了与岩都联姻，老族长不得不将蓉卿司嫁于哲军。

    但蓉卿司从小骄纵惯了，怎肯乖乖顺从，虽然被迫嫁到了岩都，但大小姐的脾气却越发难以控制，一个不顺心就对她的婢女们又打又骂。

    哲军因也不喜欢联姻，所以对蓉卿司的所作所为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蓉卿司不高兴了，哲军还会宽慰她几句，拿些小玩意儿哄她开心。

    在那时的蓉侧妃眼里，蓉卿司太不知足了，出身高贵，还嫁了哲军这么个好脾气、又高贵的丈夫，而自己什么都没有。

    在那时的哲军眼里，蓉侧妃是婢女中最老实的一个，其他人见蓉卿司发脾气都躲地远远的，而她总是低着头默默承受着蓉卿司的责骂。

    不知不觉中，哲军对蓉侧妃生出了一丝怜悯之心。

    终于有一次，哲军哄了蓉卿司好久，她依然不依不饶，扬起马鞭就向身边的婢女打去。

    蓉侧妃紧紧闭着眼，但奇怪的是马鞭迟迟没落到她身上，她悄悄睁开一只眼，见哲军将蓉卿司的马鞭牢牢抓在了手里。

    蓉卿司这下更气了，撅着嘴冲哲军嚷道，“你给我走，今晚别想进我的屋子了。”

    “走就走。”哲军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你也滚。”蓉卿司瞧也没瞧这年老的侍婢一眼，就随手拿起一个摆件向她砸来。

    蓉侧妃不敢久留，收拾了地上的碎片就赶紧退了出来。她被赶出来后，正巧路过哲军的房间，考虑再三还是去敲响了他的房门。

    哲军开门看到她有些诧异，“今日多谢大王子出手相救。”蓉侧妃低着头，俯身行了礼。

    “噢，这点小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哲军扬了扬手，“她脾气不好，你们小心侍奉吧。”

    “是，奴婢定当尽心侍奉。”蓉侧妃微微抬头，看见哲军手上有一道血痕，“大王子受伤了，让奴婢帮您上药吧。”

    这点小伤哲军本不在意，但见她已将药箱拿来了，也就没有拒绝。

    蓉侧妃取出金创药，小心翼翼地擦在哲军手上的鞭伤处。

    “这是？”哲军瞥见蓉侧妃袖口处似有些伤疤，一把拉开了她的袖口，只见她手臂上是两道深深的血痕，已经结疤。

    哲军眉头一皱，又拉开了她的另一侧袖管，又是一道狰狞可怖的伤痕印入眼帘。

    哲军一把夺过蓉侧妃手里的金创药，俯下身子反而仔细地为她上起了药，“她发脾气，你就不会躲远一些吗？”

    哲军语气里尽是温柔，蓉侧妃从没想过有人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更何况这人还是高高在上的大王子。

    一时间，她内心深处所有的委屈和感动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哲军定睛凝视，这才首次将她的容貌看了个真切：圆润的面庞，纤细的双眉，挂满泪珠儿的脸颊，楚楚可怜。

    也正是在那个夜晚，哲军临幸了这位被蓉卿司视为年老色衰的婢女。

    原本，大王子宠幸婢女实乃稀松平常之事，但蓉卿司却对此纠缠不休，整日耍性子发脾气，甚至连续十日都不许哲军踏入自己房门半步。

    哲军不想因为这件小事被不怀好意之人拿去大做文章，便想着息事宁人。这天他特地准备了一匹好马，邀请蓉卿司一起回她的部族骑马打猎。

    蓉卿司好久没有出城骑马了，看着哲军亲自相邀，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在部族的草原上，蓉卿司微扬起下巴，看着哲军，眉毛一挑，“今日若你能追上我，我就原谅了你。”

    “好，一言为定！”

    两人都不甘示弱，扬起马鞭，“驾！驾！”如离弦之箭，飞奔而去。

    部族儿女从小便在马背上长大，哲军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了蓉卿司的精湛骑艺，暗自赞叹：果然是一流的好骑手。

    此时此刻，蓉卿司满脸洋溢着喜悦之情，眼神中透露出无比的欢快和自信。那明媚的笑容如同春日暖阳般温暖人心。

    不知不觉间，哲军似乎也感受到了蓉卿司内心深处传递出的那份快乐。于是，他紧紧夹住马背，全力以赴地驱使着自己的坐骑向前奔跑。

    渐渐地，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最终并驾齐驱，一同驰骋于辽阔无垠的草原之上。这种畅快淋漓的感觉让他们忘却了一切烦恼和忧愁，尽情享受着此刻的自由与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