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演武场
这个问题困扰了陆笙好几日。
这天，她单手托腮、倚在窗边发愣，忽然，如意不知何时来到她脚边，“喵呜”一声，蹭地一下跳到她的腿上。
“喵……喵喵……喵呜……”
如意声音委屈巴巴，毛茸茸的脑袋不断往陆笙怀里蹭，两只前爪还不断扒拉陆笙的手臂，显然是想让陆笙看看它、摸摸她。
陆笙一心想着习武之事，哪里有心情逗它，便随便在如意的脑袋、后颈、肚皮上揉了揉。
但是——
“嗷！嗷呜！！”
万物有灵，她这般敷衍，如意很生气，抱住她的胳膊一口咬了下去。
当然，它并没有使大力，只是用这种方式表达喵喵的不满。
明明是她要把它带回来的，她都多少天没有陪它玩了？！
猫好，人坏！
“嗷嗷！嗷！”
如意又咬了几口。
“好了，好了，我这就陪你玩。”
陆笙被如意咬得完全无心思考，败下阵来，拿起好几个毛线团子，对如意说：“走吧，去院子里玩。”
“喵！”
如意眼睛亮了亮，跳了下去，哒哒朝院子小碎步走去，因为高兴，它一边走还一边将毛茸茸的大尾巴摇了摇。
那模样瞧着实在可爱。
陆笙被它逗乐了，也不想什么习武的事了，认真陪如意玩了起来。
如意虽然是只猫，但它一直觉得自己是不同寻常的猫。
比如，它很喜欢和陆笙玩丢东西的游戏。
又比如，它很喜欢听从陆笙的安排，在院子崎岖狭小的空间来回穿梭。
陆笙一会扔着五彩的毛线团子，一会指挥如意顺着花坛、水池的边缘快步通行，偶尔见如意跑远了，她会担心地追上去看着。
来回几次之后，陆笙发现自己有些累了。
她喘着气，不断摇头。
自己这身体也太虚弱了，不过是陪如意玩了一会儿，竟累成这样……
等等！
想到什么，陆笙清透如水的眼底霎时迸出灼灼光彩。
她几步跑过去，一把将还在与毛线团子打架的如意抱了起来，一口亲了下去。
她笑得开怀极了：“如意，你可真是我的好如意！以后我一定天天陪你玩！让你玩个够！”
“喵！喵喵！！”
如意猫猫现在完全不知道陆笙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它只听懂了陪它玩，高兴地在陆笙怀里翻了个身，打了个盹，露出白花花的肚皮。
有了想法，陆笙立刻抱着如意猫猫找到方管事。
“我看芳菲苑后面有一大片闲置的空地呢，能不能给我建一个小院子啊？”
“小院子啊，自然是可以的，不知王妃都喜欢什么花草，喜欢什么样的亭台楼阁，老奴回头就命人按王妃的意思把院子给搭建起来。”
“不，不，不。我不要花草，也不要亭子，我要一个演武场那样的院子。”
“演武场？！！！”
方管事差点惊掉了下巴。
不是，他是真不懂了，王妃好好一个姑娘家，要一个演武场干嘛？
陆笙将怀中的如意猫猫举了起来，分外认真说：“芳菲苑太小了，根本不够地方给如意玩的。方管事，你看，如意才来了王府几天啊，都快胖成球了！”
“喵~”
也不知如意是不是听懂了陆笙的话，恰到好处地扭了扭自己圆滚滚的身体。
方管事嘴角抽了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个世界实在是有些太疯狂了。
为了一只猫，王妃特地要建个演武场。
而就是这只猫，好像还听得懂人话！
王妃说它胖吧，它居然真的回应了！
“方管事，你就答应我吧。这件事对我真的很重要。我真的很想找个大点的地方陪如意玩。而且，建个演武场真的不难的。”
陆笙掰着手指头说起了自己的要求。
“里面要有几个高矮不等的斜坡，挖几个深浅不一坑，搭一座绳桥，最好再来几个蹴鞠用的铁环。这样我把毛线团子扔进去，如意就能像鸟一样飞过去了！嗯，不错不错，肯定很好玩！”
“……”
方管事完全笑不出来了，这叫要求不高？
但，陆笙的要求再古怪，她到底是这王府的女主人啊。
方管事不敢不答应，却也不敢答应，犹豫再三，他选择将这件事告诉顾衍。
“演、武、场？”
听到这三个字，顾衍也愣住了。
他知道她有很多秘密，但，他没想到，她竟想要一个演武场。
陆笙……
你心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你又在盘算些什么？
“是啊，老奴也觉得不妥。要不，老奴这就回决了王妃，演武场就不建了，把芳菲苑往外阔一阔得了。”
方管事见顾衍蹙了眉心，以为他定不会答应。
谁知，“按她的意思去做。”
“是，老奴这就告诉王妃不建演武场——”
方管事回过神来，当场愣住，话都不会说了，“不，不是，殿下，真建演武场啊？”
真为了一只猫建演武场啊？
是，王妃心智不正常，经常会有些出乎意料的奇思妙想。
但是，他们是正常人啊。殿下不好好教导王妃，让她慢慢变得正常也就算了，怎么还跟着一起疯？
若是外面的人知道了，还不知会怎么议论整个璃王府呢。
方管事腹诽着，忽而感觉四周怎么有点冷了。
再一抬头——
吓！
自家殿下脸色冷得瘆人。
仿佛，他再多说一句，便不必在这王府待着了。
方管事咽了口唾沫，缩了脑袋，“老奴这就去办。”转身灰溜溜就要走。
“等等。”
顾衍沉声叫住了他，抬手摸了摸鼻子，思忖一瞬，说：“王妃既然要个演武场，那你就按军营里演武场的样子建。”
“那、那刀枪剑戟……会不会伤着王妃了？”
“都要。”
顾衍眼眸暗了暗。
他倒要看看，这个演武场建好之后，她当真只是为了陪那只猫玩一玩，还是有别的心思。
“阿嚏！”
芳菲苑。
正在画袖里箭图纸的陆笙浑然不知自己的把戏已然被顾衍全部看穿。
她擦擦鼻子，重新低头仔细认真画完最后一笔，轻轻吹干墨迹，将图纸举起来再检查一遍。
箭杆短而轻，箭簇却较重；筒身笔直稳定，弹簧灵活有劲。
“行，按照这个图纸造出来的袖里箭，五十步以内的人都能杀伤。”
陆笙把图纸交给秋蝉。
秋蝉借着出府采买的由头，找到京城城南一间并不怎么打眼的铁匠铺一问，说是要两个多月才能造出来。
秋蝉加了银子，那铁匠便让她一个月后去取。
陆笙点点头，“好，就等上一个月。”
反正搭建演武场也需要不少时间，她刚好可以趁着这段空闲时间，把去疤的药膏给配出来。
可，让她完全没有想到的是。
偌大一个演武场，竟在两日之内就搭建好了。
方管事领她来看，她都怔住了。
箭靶、比武台、武器架、跑马场、锣鼓、旌旗……
军营里演武场该有的全都有了，甚至，这里好些武器装备，比她在西北军营里见到的要好上太多太多。
若是她的父亲、兄长见了，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定会立刻套了马儿好好跑上四圈五圈。
可是，她明明没有说这些啊……
“王妃，这些都是殿下的意思。”
方管事仿佛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伸手将宽大的演武场一指。
“殿下说了，王妃既然想要一个演武场，那便建一个全京师最好的演武场。自然了，王妃昨日与老奴说的那些，老奴也按王妃的意思建好了。”
方管事带着陆笙往前头走了一会儿，又出现了一大片场地。
这里，陆笙昨日说的土堆、土坑、绳桥、铁环也全都设好。
方管事朝陆笙笑了笑，“王妃可还满意？”
“我……我……”
陆笙有些僵住了。
她说了的，没说的，全都有了。
她自然满意。
可，一想到方才那个武器装备无比齐全的演武场，她这心里就连连打鼓。
好好的，顾衍为何会如此安排？
他莫不是知道什么了，故意试探她？
方管事见她眸光闪烁、愣在原地，以为她是被这架势给震住了。
他呵呵一笑，话语里全是对自家王爷的夸赞之词。
“王妃没想到演武场能建得这么快、这么好吧？其实，都是殿下的意思。为了尽早完成王妃的心愿，不惜人力物力，定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设置周全。这还是殿下受伤之后，头一次为一件事情这般用心。王妃真是好福气呢。”
“哈？”
等等！
方管事一顿彩虹屁拍下来，不仅没让陆笙感动，反而叫陆笙浑身上下起了好大一层鸡皮疙瘩。
原先，她一和顾衍单独待在一块，她就总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一点都不正常。
可那时候，她头昏脑胀，晕晕乎乎，没想明白为何古怪。
如今听方管事这么一说瞬间明白了。
敢情是顾衍这小子脑子不正常，口味奇怪，竟当真对她这个傻女有的那种心思。
太卑劣了。
真是太卑劣了！！
对她这么一个傻女，顾衍竟真下得了手！
“额！”
陆笙浑身打个激灵，果断转身离开。
不管，顾衍是看出了什么，还是当真对她这傻女别有所图，她都得离先前那个演武场越远越好！！
书房里。
正在看书的顾衍莫名间觉得后背有点凉。
他怎么感觉……好像有什么人在骂他？
“王妃！王妃！”
方管事见陆笙不仅一点也不感动，反而跑得飞快，他在后头抓耳挠腮，实在想不明白。
王妃怎么跑了？
他没说错话啊……
奇怪，真是奇怪。
……
有了演武场，陆笙立刻带如意过来。
毛茸茸的小猫咪见到又大又宽的演武场，只觉得兴奋高兴，全然不知世间有个词叫做——人、心、险、恶。
陆笙把如意放在地上，翻越土坡、跳进土坑、穿过绳桥，再朝着铁环飞快扔出五彩毛线团子，让如意去捡回来。
一开始，如意撒欢那叫一个跑得飞快又高兴，可绕了一圈再一圈之后，它感觉到不对劲了。
“喵！”
“喵喵！！”
这叫陪它玩么？
这是要它喵大爷的命啊！
“嗷呜……嗷呜……”
如意拉长声音低低吼着抗议。
陆笙见状摇摇头，“行吧，你不愿意玩了，就好好待着吧。”
“喵……”
如意一屁股坐在地上，长长呼了呼气，抬起爪子舔了起来，然而，下一刻——
“我带着你跑！”
“嗷！”
如意惨叫一声，还没来得及跑，就被陆笙当作负重前行的沙包，扛在了后脖颈处。
旁边那些好奇的下人见了，一时间不知该可怜如意，还是可怜王妃。
哎……
明明这么标致一个姑娘，怎么就傻成这样呢！
但——
远远的。
顾衍坐在轮椅之上，眼瞳半眯，将陆笙的一举一动全都看在眼里。
她这是在……习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