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番外——陈晟
意外平息，顾言拢了拢衣袖离场，行至偏殿时，看到被宫人带来换衣服的孩子，正怯生生的看着他。
顾言觉得男孩的眉眼有些怪异，说不出的违和，但他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哪里违和。
只好停下脚步，朝男孩问了句：“你是谁家的孩子？”
刚刚站在那个女人旁边，莫非是怡亲王府里的？
男孩看了他一眼，快速低下头：“回元君，我父是怡亲王。”
果然。
“怡亲王已经回府了，本宫着人送你回去。”
男孩咬着嘴唇，怯生生的道：“元君可否……遣御医给我娘治病。”
治病？
顾言脑中想到怡亲王妃，刚刚陈渊说过，怡亲王妃病重，难不成这孩子还是怡亲王嫡子？
只是好端端一个嫡子，怎么这副性格，看起来唯唯诺诺，瘦瘦小小，一副被虐待的模样？
顾言眉间不自觉蹙起：“你娘是怡亲王妃？”
男孩点点头。
顾言转头吩咐多荣请御医去怡亲王府上给王妃看病，顺带把男孩送回去。
男孩被多荣带走，小小的身影在黑夜里逐渐消失。
直到深夜家宴结束，陈渊洗漱后抱着顾言躺下。
“时也罚怡亲王闭门思过吗？”
“一把年纪拎不清，老在眼前晃，看得人心烦。”陈渊说道，“怡亲王府上一团糟，依我看，该派人去管教一番，免得丢了皇室颜面。”
“嗯？莫非还有隐情？”
陈渊娓娓道来：“怡亲王妃不得怡亲王喜爱，虽说是王妃，但在后宅内名存实亡，又体弱多病，常年卧榻，管家的权力落在宠妾手里，随便一个妾室都能在她面前作威作福。”
“废了半条命生下的嫡子也不得怡亲王宠爱，没有娘亲帮扶，在府里过得连个庶子都不如，实在有失体统。”
难怪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看来是被欺负狠了，可是……
顾言皱眉：“我总觉得那孩子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呃，精明？也不是，就，浅薄，显露于表面的精明？”
不太像个孩子。
陈渊捏着他的手指把玩，随意道：“是个会隐忍的，不过手段太拙劣。”
顾言恍然大悟，难怪觉得违和，因为那个孩子的眼神不像一个纯粹的孩童，反而带着大人的精明算计，但是不够成熟，所以显得拙劣又违和。
“落水是故意的？”
“刚刚廖杨派人回禀，怡亲王妃病重，恐怕时日无多，如果怡亲王妃去世，那他在府里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娘亲不受宠，连带着生下的儿子也不受重视。
按照怡亲王宠妾灭妻的德行，恐怕怡亲王妃一撒手，世子之位就会落到旁人手里。
所以陈晟着急了，他隐忍那么久，不能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于是趁着今天入宫的好机会，自导自演了落水，让陈渊注意到他，从而发现怡亲王府里乱象。
顺势提出让御医替王妃治病，又能拨乱反正，打压怡亲王立庶的想法。
“这个孩子有心计，但过于稚嫩。”陈渊说。
顾言却想到更多，比如怡亲王妃命不久矣，陈晟又和怡亲王不亲近……
小小年纪就能看准时机制造机会，为自己谋出路，只要好好调教，以后长大了应该会很出色。
思及此，顾言说：“我倒觉得这个孩子还不错，挺符合我们的要求。”
陈渊把玩的动作一滞，顺着顾言的想法思考起来：“阿言说的对，这么看来确实还不错。”
“那明日我召陈晟入宫？”
“不，我们去怡亲王府上。”
“为何？”
“当然是去做英雄，让小可怜视我们为最亲近的人。”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在府里挣扎求生，突然有一天英雄从天而降拯救自己于水火……
不说信任，最起码会感激。
这样调教的空间就大了。
“好，那便听你的，明日去一趟怡亲王府上。”
“嗯，睡吧，晚间喝了酒，再不睡明天就该头疼了。”
“……”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上完早朝后，陈渊带着顾言一起来到怡亲王府，皇帝的仪仗大张旗鼓的停在门口，怡亲王慌张的出来迎接。
他不知道陈渊怎么会突然亲至，明明昨天才勃然大怒，罚他在家思过，怎么今天会来？
怡亲王有些惶恐，小声问：“皇上来府上所为何事？”
陈渊似笑非笑：“怎么，没事就来不得？”
怡亲王疯狂摇头：“不不不，来得，来得，皇上请，元君请。”
“朕和元君听说王妃病了，过来看看，怡亲王，带路吧。”
怡亲王弓着腰带路，眼睛不断往顾言身上看，不大聪明的脑袋疯狂转动，思考陈渊的举动所为何意。
来到王妃居住的院子，陈渊便不着痕迹的皱起眉：“怎么伺候的人那么少？”
“会皇上的话，王妃病重，需要清静之地养病，奴婢太多反而不利于休养……”
顾言懒得听怡亲王狡辩，不重视就是不重视，哪来那么多借口。
于是他踏进屋内，隔着屏风看到床上隐约的人影。
王妃虚弱的道：“臣妇见过皇上，见过元君，还请皇上元君恕臣妇不能起身行礼。”
“无妨，你久病卧床，不必强撑着身子行礼。”
“谢皇上。”
“朕带了御医前来，便让御医为你诊治一番吧。”
御医提着药箱走进，替王妃把脉。
房间内静悄悄的，片刻后御医来到屋外回禀：“回皇上，王妃是打娘胎里带来的体弱之症，又因中年产子伤了气血，如今体虚无比，早已病入肺腑……臣无能，只能尽力而为。”
一屋子的人面色都不太好。
躲在门外的陈晟默默擦掉眼泪，一声不吭的走进屋内。
怡亲王皱眉：“你怎么来了？不去书房听夫子授课，跑到这里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