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姜还是老的辣
他是来寻宝的，不是来探墓的，如果在地下挖出泽国老祖宗……
顾言不禁想象那是怎样一个大粽子？
一行人又走了数十米，前方出现一条岔路口。
两条同样黝黑的通道出现在众人面前，打眼望去，好像张着深渊巨口的怪物，等待他们自投罗网。
冯保神色凝重，对着陈渊说道：“皇上和贵君在此稍等片刻，待属下先行探路。”
陈渊颔首。
冯保带着十二个暗卫前进，每队六人，分别探查两条通道通向何处。
他们带好绳索以及涂抹了荧光粉的石子，遇到岔路口时就丢下一块散发着莹莹绿光的石子，提示后来的人跟随他们的步伐。
嘀嗒嘀嗒的水声在寂静的地下显得格外刺耳，众人静静等待消息传来。
在这里，时间的流逝显得很迟钝。
陈渊偏过头，凭借出色的眼力看清顾言的侧脸，他不由想到离京时，高述对他的一番劝诫。
……
时间退回一周前，彼时廖杨的消息传回，陈渊不可置信的站起身。
高述服侍在一旁，把一切都听在耳中。
陈渊又惊又喜，脸上惊怒交加，他直挺挺的站起身，又焦急的走来走去：“顾言啊顾言，你竟敢骗朕，假死逃离朕的身边！”
“朕要亲自去找他，亲口问他，待在我身边，就让他那么难受？难受到要假死逃走吗？！”
陈渊感到难以置信，他不敢相信顾言大费周章，制造一出假死的戏码，只是为了从他身边逃离！
陈渊感到真心被践踏，他所有的爱，所有的付出，在这一刻被狠狠击碎，把他衬得像一个自作多情的小丑。
高述静静的看着，他听着陈渊自言自语，面上表情一再变化，在心底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他轻声询问：“皇上高兴吗？”
陈渊冷笑：“朕很不高兴！”
“不，皇上很高兴。”
“朕高兴什么？”
“高兴贵君还活着，您还可以见到他，还可以听到他的声音，还可以陪他一起看日升月落、看云展云舒、看遍人间繁华，世间璀璨。”
陈渊瞥过眼神：“高述，你待在朕身边那么多年，应该知道朕最讨厌被揣摩心思。”
高述戳破了陈渊的心思。
陈渊不承认在得知被顾言欺骗后，心底最深处的情绪依旧是高兴。
被高述赤裸裸的戳破，他感到一阵烦躁。
帝王的骄傲不允许他在感情里如此卑微。
帝王的骄傲也不允许他被一个男人戏耍。
高述微微俯下身子告罪：“今晚老奴斗胆出言，请皇上恕罪。”
面对陪伴自己多年的老奴，陈渊十分宽容，不过他还是冷冷的说：“高述，你愁眉苦脸是为何？在御前失仪，朕可以治你个不敬之罪。”
高述不怕，他知道陈渊不会。
他年事已高，除去年龄的增长，眼力也是一等一的毒辣，他的眼里闪过睿智的光芒，微微低着头说道：“皇上，老奴斗胆一问，您若寻到贵君，又该如何呢？打？骂？还是一条锁链了事，把人绑回来？”
陈渊又被高述戳破心思，不由恼怒，这是他多年来第一次喜形于色。
高述不等他开口，就自己“扑通”一声跪下了，头磕在地上：“皇上，老奴看着您长大，对您除了敬重，也有心疼啊。”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王爷王妃逝去，您接过王府的重担，既要替王爷王妃报仇，又要在乱世里立足……您所有的辛苦，老奴都看在眼里。”
“您还那么年轻，承受的苦楚却是旁人的千倍万倍！老奴比任何人都希望您开心，您幸福……”
“从您带回公子的那一天起，老奴就知道，您这一生，非公子不可，天底下，只有公子能陪在您身边。”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老奴知道公子是个好孩子，如果他能陪在您身边，老奴死也瞑目了。”
“只是您和公子的相处实在令人揪心，老奴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大错特错！”
听到高述真情实意的情感剖析，陈渊的眼皮跳了两下：“大错特错？”
高述用力点头：“老奴曾对皇上说过，人与人相爱，真心是最要紧的。”
听到“真心”两个字，陈渊不由低吼：“朕对他还不够真心吗？朕把一颗心放在他身上，而他呢？却是这般作贱！”
高述叹息：“皇上，究竟是公子作贱您，还是您作贱公子呢？”
陈渊愣住了。
“皇上不妨宣流云宫的宫女太监过来，问一问她们是如何看待公子，如何看待公子的处境的。”
陈渊张了张嘴，强撑着道：“朕给了顾言全天下独一份的宠爱……”
“可这不是公子想要的。”高述摇头，“皇上，您从来没有想过，您给的东西，是否是公子想要的。”
陈渊走了两步：“试问天底下，有谁不想要帝王的宠爱？朕给他的，哪一样不是别人梦寐以求的？”
“公子并非寻常人，皇上是知道的。”高述说，“对别人来说，帝王的宠爱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可对公子来说，这是枷锁，是束缚，是禁锢。”
“公子是自由的，他像一只鸟，渴望无边无际的天空，想要自由翱翔。老奴好几次看到公子望着天空发呆，眼神空洞洞的，看得老奴格外心疼。”
高述惆怅的摇头，话语中带着疼惜：“老奴是阉人，是没根的东西，这辈子不会拥有后代。所以啊，老奴对年轻的孩子总是格外关注，就想着要是老奴不是个阉人，要能娶妻生子，也会有一个聪明伶俐，活泼讨喜的孙儿吧……”
“公子是个好孩子啊，他心地善良，对人待事谦逊温和，有礼有度……不止老奴，流云宫的宫女太监，也很是喜欢他。”
“就是这样的公子，皇上却不顾他的意愿，将人强留在身边。您不考虑公子爱不爱您，想不想要和您长相厮守……您将他卷入波诡云谲的朝堂，却不考虑公子愿不愿意……”
高述的一番话让陈渊彻底呆住了，这是第一次，有人直面他，告诉他，你对顾言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