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处理后事
因为预感柳辞兰会出事，所以顾言晚上没有睡太熟，他交代芝芝有事就来找他，他今晚会留门。
前半夜都静悄悄的，到了后半夜芝芝哭着跑过来，告诉顾言柳辞兰去世了。
他早有预料，有条不紊的安抚着芝芝的情绪，告诉她回去打盆清水，替柳辞兰好好擦拭一番，让她体体面面、干干净净的走。
“等天明我去请人来操办丧事。”顾言摸着芝芝的脑袋，说，“不要难过，人总会死，只要活着的人还记得，他们就活在我们的记忆里。”
芝芝吸了吸鼻子，乖巧的点头：“芝芝明白了。”
“去吧，替你姐姐换一身漂亮的衣裳，等天亮就好了。”
芝芝擦着眼泪小跑出去。
顾言从箱子里摸出些许碎银，打算天亮去棺材铺买具棺材， 再请人挖坑抬棺。
至于丧宴就不办了，除了芝芝，也没人替柳辞兰哭丧。
他要做的就是悄无声息的办好这一切，不要引人注意。
好在，在外人看来就是死了一个花娘而已，不会大惊小怪。
毕竟干这行当的，每年都要死上好几个。
运气好的还有人帮忙操办身后事，运气不好就只能被扔在乱葬岗，成为孤魂野鬼。
柳辞兰的丧事办得很简单，一具棺材一座坟，就是她最后的归宿。
抬棺的人领了银钱自顾自走了，留下顾言和芝芝蹲在坟前上香烧纸。
芝芝眼泪婆娑，可她强忍着没有哭出声，只是默默把所有黄钱烧了，最后站起来，抬头对顾言说：“哥哥，我们走吧。”
顾言牵着她回到小院，刚关上门，小丫头就说道：“哥哥，我们不离开这里吗？”
柳辞兰临死前交代过她，扬州城不安全，让她和顾言尽快离开。
除此之外还告诉她，顾言哥哥有苦衷，为了躲避坏人不得不四处漂泊，让她听话不要扯后腿。
顾言想了想，说：“再等等。”
他还没有想好要去哪里。
芝芝不知道要等什么，肚子适时响起，她摸着肚子：“哥哥我饿了，我去做饭吧。”
“今天我来吧，你去睡一会儿。”顾言说道，“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这都多少个时辰了？你还在长身体，睡眠要充足，不然会长不高的。”
芝芝一听会长不高，有些紧张：“真的吗？”
顾言煞有其事：“真的。”
把小丫头哄去睡了，他才坐下来静静的一个人思考。
怀里的藏宝图就像一块烫手的山芋，顾言拿也不是、丢也不是。
他对所谓的宝藏无意，对他来说，能够吃饱穿暖就行了。
罢了，等芝芝长大以后再说吧。
这样想着，他把东西收起来，洗洗手准备做饭。
……
京城。
这是顾言离开的第二个月。
陈渊用毛笔在纸上又画了一条线。
而这张纸上已经有六十一条这样的黑线了。
高述站在一旁看着，有些愁苦。
自从顾言身死的消息传来，陈渊就没睡过一天好觉。
暗卫们去了一波又一波，光是下崖就下了十次！
可就算这样，也没能把顾言的尸身找到。
陈渊日复一日的在纸上涂画，仿佛只要他一天不落，某一天顾言就会再次出现一样。
何必呢。
哎。
再怎么做都是徒劳的。
可他不敢劝，这段时间以来，陈渊的心情肉眼可见的不好，伺候的宫人都心惊胆战，生怕一个不注意触怒龙颜。
就连高述也要打起精神，小心翼翼的伺候。
窗外有冰柱掉落，高述心里一咯噔，坏了！
哪个不懂事的今天打扫不认真，忘了把屋檐下的冰柱掰下来？
声响惊动皇上，可不就是惊扰圣驾么？
哪个不当心的家伙！知道皇上心情不好还犯糊涂！
果然陈渊被这声响惊动，他放下手中的笔，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挥挥手让宫人们出去。
“朕想静一静，都出去吧。”说完他闭着眼睛靠在龙椅上，整个人透着疲惫。
哪怕战事吃紧的时候，他也没露出过这样的神色。
高述虽然担忧，但还是听从吩咐退至殿外。
不一会儿丁茂飞匆匆忙忙赶来，见高述在门外候着，而嘉和殿大门紧闭，他心领神会。
“皇上心情还是不好吗？”
高述唉声叹气：“是啊，这都多少日了，好像所有的精气神都随着贵君的离去不见了，奴才实在担忧啊。”
丁茂飞无言。
京中的雪又下了一轮，枝头的梅花被雪压弯了腰，皑皑白雪覆盖了皇宫的红墙绿瓦，流云宫一片寂静。
月见躲在角落里烧纸，小太监多荣压低声音：“哎呦姑奶奶，你不要命了？敢在宫里烧这些东西？”
月见揉了揉湿润的眼角，满不在乎的说：“我就烧了又怎样？贵君待我们那么好，凭什么死后连个烧纸的人都没有？”
多荣说：“皇上都没说贵君去了呢，你怎么敢的呀？快灭了，要是被皇上看到就麻烦！”
陈渊至今未曾对外发丧，只说顾言病了，在流云宫里养病。
可他们这些下人都知道，皇上只是不愿接受现实。
一天没有找到顾言的尸体，陈渊就一天不会相信。
可是千尺湖底下那么多暗河岩洞，谁知道尸体被冲去哪儿了呢？
难不成要把千尺湖抽干，把所有暗河翻过来吗？
如果一直都找不到顾言的尸体，就要让顾言一直孤零零的一只鬼游荡，没有香火、没有贡品、没有金银财宝，做个穷鬼只能饿着肚子吗？
“我不，”月见声音有些哽咽，“在我们那里，老人们都说鬼魂也是会饿肚子的，它们也像活着的人一样要穿衣吃饭，赶集买东西。如果我不给贵君烧纸，他在下面没花用，被其他鬼欺负了怎么办？”
多荣叹了口气：“谁知道人死后会不会变成鬼呢？毕竟我们谁也没见过，与其冒着被发现被处罚的风险，还不如当作没那回事儿，你看皇上不也不信嘛。”
月见斥道：“好你个没良心的！从前在府邸的时候，贵君待我们就极好，到了宫里更甚！你享了贵君那么多好处，临到头你竟然说这种话？！”
多荣喏喏，不敢再说话，默默的把一旁剩余的黄钱放进火盆里。
一阵风吹来，盆里的灰烬随着微风飘起，在空中打着旋，慢慢落到白色的雪地里，又被落下的雪花掩埋。
……
扬州。
芝芝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鼻尖嗅到一股浓郁的肉香。
她噔噔噔的跑到院子里，看见顾言把饭菜从厨房里端出来摆在树底下。
“刚好，快洗手吃饭了。”
顾言偏头看到芝芝，招呼小丫头过来。
等吃完饭后他对芝芝说：“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起来收拾行李，我们启程去靖江。”
“靖江？”
“嗯，听说靖江是个很美的地方，我们去那里生活。”
“好！”
第二天一早，顾言带着芝芝前往靖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