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遇奇人,被识破易容
三天后,顾言上了去扬州的客船,水上又漂泊了五天,最终在一月中旬的时候抵达扬州。
一月的扬州和京城是完全不同的,这里的树木依旧葱郁,湖泊波光粼粼,湖中小岛上有觅食的白鹭,一切都那么美好,是顾言想要的人间烟火气。
他在僻静的小巷里租了一间屋子,打算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等找到心仪的定居之所的时候再搬走。
他简单的买了一些生活用品,每天早上和其他人一样去街心的水井打水。
在顾言来回两趟后,隔壁的小木门打开,一个小脑袋从里面探出来,然后喊住他。
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顾言看着她,有点好奇。
他租的这间屋子其实是一个院子分开隔成两间的。
他租了左边的一半,而右边的一半很早就租给这对姐妹了。
只是他从没有在白天见过两人,只有晚上夜深了,才能听到隔壁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怎么了?”顾言问道。
女孩儿有些犹豫,但还是鼓起勇气:“哥哥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可以啊,需要我帮什么忙呢?”
“哥哥可以帮忙请大夫吗?姐姐生病了,需要大夫看病。这是银子,不知道够不够……”
女孩儿捧着一个小荷包递到顾言跟前,眼里都是恳求。
顾言有些疑惑,他蹲下身和女孩平视,问道:“走过这条街就有一间医铺,你为什么不拿着银子自己去找大夫呢?”
只是请个大夫而已,距离那么短,女孩不可能不认路。
他可以帮忙,但帮忙之前还是要问清楚。
女孩儿支支吾吾的,最终还是说出来了:“我请不到大夫,他们都不愿意给姐姐看病。”
“他们说姐姐抢了别人的丈夫,生了脏病,是品行低劣的人,所以扬州城的大夫们都不愿意给姐姐看病。可姐姐已经病了两天了,再不看病就活不了了……”
女孩儿抽噎着:“求求你了大哥哥,你救救姐姐吧。”
“好,你别急,我这就去请大夫。”
顾言安慰了两句,把水桶放在墙角后转身去医铺请大夫。
可是当他把大夫带到门口,看到蹲在墙角的女孩儿后,胡子花白的老大夫甩着衣袖,质问道:“你是让老夫替那花娘看病?”
顾言猜测花娘说的应该是女孩儿的姐姐,他点点头。
老大夫胡子一翘一翘的,生气的说:“不看不看!你这后生,早知道就不来了,浪费老夫的时间。”
说着就要离开。
女孩儿眼里蓄满泪水,无助的看着顾言。
顾言皱着眉头,快步拦住老大夫:“为何不替花娘看病?”
老大夫眼睛转悠,看着顾言皱眉的样子,恍然道:“你这后生不知道花娘是什么意思吧?难怪看着面生,是从外地来的吧?”
顾言有些懵,花娘不是人名是什么?
“在这扬州城内,人们把青楼女子称作花娘,只因她们像花一般娇艳,却极易枯萎。她们在这扬州城内做着下九流的营生,生了脏病自然是没有人愿意看的,老夫也如此。”
老大夫一脸坦然,口气理所当然,在他眼里,下九流的营生中,属卖肉的妓女最为低贱。
替妓女看病,唯恐污了名声,脏了手艺。
“都说医者仁心,以高尚情操,行仁爱之术,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内心。你们却这不救、那不救,还称得上仁心吗?”
顾言问道,“古人有云‘上医医国,中医医人,下医医病,此谓之医道’,您明明一身医术,病人求于身前,您却视而不见,这就是您的医道吗?”
老大夫瞪着顾言,被他的一番话堵得说不出话,只能颤抖着手指着他:“你、你,你……”
顾言毫不退缩的看着他,说着还用手推着老大夫往里走:“您行行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被推到门前的时候,老大夫用力扒着门板:“我不去!不行!不看!今天要是看了,明天我这老脸在扬州城内就丢尽了!”
“哎呀您这话说的,哪有什么丢尽不丢尽的,先看了再说吧。”
顾言笑眯眯的,把老大夫的手指掰下来,强硬的拉着人进屋。
彻底踏入院子,老大夫才颓丧着脸:“今天出门没看黄历,遇到小贼了!”
小贼顾言气定神闲,毫不在意老大夫说了什么。
无法,老大夫只能胡子一翘一翘的表示:“诊费三倍!”
顾言表示都是小事情,先看病。
“老夫要你出这笔诊费,否则我就不看了!”
“行行行,没问题。”
顾言从怀里掏出碎银放在老大夫手里,这才让人消了气,哼了一声后气鼓鼓的提着出诊箱进屋。
然后顾言就看到一个老头这里挑剔那里挑剔,一副周围都是病毒的造作模样。
顾言也踏进屋子,鼻尖嗅到一股说不出来的腐朽的味道,很像行将就木的老人散发出来的异味。
半晌,老大夫摇头:“病入膏肓,已经无药可医了。”
床上的女人强撑着一口气,对一旁的顾言展开一个感激的笑颜。
随后气若游丝的道:“多谢大夫,奴家的身体奴家知道,劳您跑一趟了。”
老大夫沉默的摆摆手,说:“不用谢,老夫救不了你,担不起这一句。”
“芝芝,送一下大夫。”
趴在床边抹泪的女孩儿应了一声,抬头看着老大夫:“您请。”
老大夫叹了一声气,提着箱子出去了。
顾言原本也想离开,可是床上的女人喊住了他:“刚刚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谢谢你。”
“不用谢。”顾言说,“就像大夫说的那样,我们救不了你,担不起这一句。”
女人嘴边扬起一抹笑:“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别人的好意了,临死前还能遇见你,此生也算无憾了,好歹这世间不全是无情人。”
顾言心情有些沉重,冥冥中他能感受到床上的女人快死了,今天说的话很可能是最后的遗言。
女人说:“我能看看公子的真面目吗?”
顾言瞬间警惕,他看着床上病若游丝的女人,莫名感到诡异。
他的易容之术学自廖杨,他又融合了一些现代的化妆技巧,从京城到扬州,这一路走来无人识破。
可偏偏一个躺在病床上撑不起身子,眼睛都快睁不开的花娘识破了他的易容。
尤其他们隔着一段距离,女人都没有近距离观察他,就识破了他的精心伪装,这让顾言不得不心生警惕。
“你是什么人?”他眯起眼睛。
床上的女人嫣然一笑:“公子不要紧张,我只是一个普通女子,而且快要死了,不会对你有威胁的。”
顾言冷冷道:“那可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