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番外6（2）初识
孙采之和莫闻霜第一次主动搭话，还是因为年级上的某个活动，需要每个班都参加。
莫闻霜是编写他们班主持词的，孙采之是统计参与人员的。
孙采之发现，这个形容昳丽的少年在公事公办的汇报中也很有礼貌，几乎只是静静地听着别人的发言，然后在自己的本子上写写画画。
他从来不会打断别人，也从来不会强硬地发表看法。
在某一刻，孙采之的频率终于和宋影搭上线了，这他么也太惹人怜爱了。
宋影在一旁扣着手机，等他俩商讨完毕之后和孙采之去吃饭，孙采之最后收了个尾，当他觉得自己第一次和莫闻霜的交流要告于段落的时候，少年终于抬起眼睛直视着他们。
那张脸，以从上往下的视线去看，就像一朵簌簌落雪的冬日花，清冷而鲜妍。莫闻霜的瞳仁颜色很浅，在光照之下透出一种剔透的琥珀色，当他专心致志地盯着人看的时候，就像一只摆着尾巴的幼狐。
他的脸色依旧泛着些苍白，瘦削纤细的手指因为紧张轻轻扣着校服边缘，他的声音有些细弱，却很好听，像一滴滴打在芭蕉叶上的泠泠小雨：“那个……你们也玩吗？我今天不小心听见你们聊天了……可以加个好友吗？”
这或许是莫闻霜第一次主动找班里同学说起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宋影想。
他实在是有点紧张，连瞳仁都缩紧了些，不知道的同学看见，估计都会认为是宋影和孙采之在欺负他。
我的老天爷。宋影在心里狂掐自己人中。不论是谁看见那双带着点期盼和紧张的，蒙了一层雾似的桃花眼能冷漠以待。
于是孙采之抢先一步掏出了手机：“当然可以，现在玩这个游戏的人还挺少的，这是我id。”
宋影更进一步：“再加个联系方式吧，班级群人太多了不好找。”
莫闻霜终于如释重负地放下了那点惴惴不安，打开手机和二人加了好友，露出一个有点青涩有点腼腆的笑容。
宋影的老父亲心又被融化了。
所以他立刻开口邀请：“要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吗？”
等晚自习上课，孙采之偷偷跟宋影传纸条：“你想跟莫闻霜交好？”
不怪孙采之这么问。他们俩虽然都属于人缘很好，很会说话的人，但真正交心的朋友只有彼此，是真正的：玩归玩闹归闹，走进心里就别开玩笑。
宋影回：“不一定，看看呗。”
宋影正在手机上和莫闻霜一块儿刷副本，他赫然发现莫闻霜的练度比自己还高，于是理所当然地抱上了大腿。
这游戏有时候氪金没那么有用，看得是运气和耐心，所以从一个人的练度和收集度，就可以看出玩了多久。
所以，莫闻霜是一个很长情的人，连这么小众的游戏都能坚持这么久。
宋影和孙采之是同一类人，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逃晚自习、偷偷玩手机、偷偷睡觉，成绩堪堪挂到一个中等靠上的地方。
他们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也不在乎家长的谴责，像是有一个永远无法过去的叛逆期，有时候提起来，只会让人恨铁不成钢。
所以他们不会接纳别人，因为懒得听人说教。
与人交心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在这一段路程中，稍有行差踏错，就会前功尽弃。所以他俩很少与人交心。
早上早读是要站起来的，孙采之斜靠在墙上，看上去马上要站着睡着了。
莫闻霜又一次踩着铃声落下的最后一秒进来，他回去的时候什么东西都不带，来的时候自然没有书包，也靠在墙上，随手拽了一本书出来。
孙采之不想早读，看上去莫闻霜也不想。于是他戳了戳莫闻霜背问：“你家住哪啊？怎么天天踩点踩得这么精准？”
莫闻霜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孙采之会和他聊天，组织了一下语言，避重就轻道：“赖床习惯了，路上跑快点就行。”
每一个孙采之无聊又奇怪的问题，莫闻霜都一一回答了，似乎一点也不觉得烦。
宋影凑过来轻声问：“你也不喜欢早读吗？”
他们轻声细语的交流淹没在其他人半死不活的背书声里，没有影响到任何人。
莫闻霜抬起眼睛，还有点困顿的目光带着一万分的疑惑不解，反问：“真的会有人喜欢早读吗？”
孙采之接话：“我们都以为你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写考试题的学霸。”
莫闻霜的目光明显黯淡了几分，带着点压抑到即将破土而出的烦闷，他手中额书被翻了一页，那些繁冗的政治术语密密麻麻，像一窝结伴而行额蚂蚁。
他垂下眼睑，遮挡住眸中神色，只是语调难以掩饰地带了点冷淡，声音更低了。
他说：“我讨厌考试。”
宋影和孙采之对视一眼，在彼此脸上看到了相同的慌乱。
宋影眼神示意：你他妈说什么话，给人说生气了！
孙采之无辜又郁闷：我哪知道他会生气啊，我以为他会像原来那样一笑而过！
宋影：所以呢？现在怎么办，你要不给他道个歉吧？
孙采之：我该怎么说啊？我靠，他看上去快哭了。
莫闻霜一点都不想哭。他只是有点反感拿这种话把他们架起来捧杀的人，但他们知道孙采之不是这个意思，他应该只是开玩笑。
莫闻霜此此任何人都清楚，自己不是学习考试的那块料。他从心底里厌恶应试教育，对于考试排名没有任何期待。
所以他会极力避免有人说他有天赋、学习好、有出息。
有没有出息，还是莫闻霜自己最清楚。他就是个看上去有点水平的混不吝。
莫闻霜调整了一下情绪，收起了那些烦闷，抬起头冲着孙采之轻轻笑了一下：“以后就不要这么觉得了。”
孙采之忙不迭地说：“好好好。”
他们逐渐习惯了在早读午读的时候轻声聊天，晚自习偷偷在手机上聊天或者传纸条，聊得话题多了，宋影总感觉莫闻霜已经一只脚踏入了他们的圈子。
然后在某一天，莫闻霜终于回答了孙采之的那个问题——他说自己在旁边的小区租了房子，中午可以去他那里点外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