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客人
借笔记的话题似乎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带过了，莫闻霜把那页丑了吧唧的纸拿走，夹在了别的本子里，不让俞冬烬再看。
俞冬烬再往下翻，就翻到了莫闻霜青涩时期的故事。
为了完成考试而创作的故事很短，没有什么撕心裂肺的情节，更偏向于温馨或大团圆，但俞冬烬不知何时觉醒的评论天赋却让他又一次感受到了自己心上人的创造力。
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俞冬烬觉得莫闻霜的思想真是为了这个行业而生的。他笔下似乎有一个独立的世界，有点悲伤、有点残缺，似乎与现实水乳交融，似乎又只是他的念想。
批改的老师在故事的结尾写：“细细品味得其意，已经不用看名字就知道是你的故事了。”
俞冬烬不懂这一行，但他愿意为莫闻霜送上最真挚的赞美。
莫闻霜被他的眼神看得脸红，推着他的胸膛把人推得仰躺在床上。俞冬烬顺着他的力道躺下，看他把纸张重新收好，坐在自己身边。
俞冬烬一拉，柔软的床垫没有支点，莫闻霜的身子就倒在了俞冬烬身上。
鼻尖是被褥被紫外线充分照射后的味道和莫闻霜身上的沐浴露香，俞冬烬感觉他躺下后，整个人都沉入了一条幸福的河流。
“我们霜儿真厉害。”俞冬烬搂着莫闻霜的腰，把他单薄的身躯整个桎梏在怀中，“那个时候就已经声名鹊起了。”
这话是夸张了。莫闻霜显然没有从那时开始就脱颖而出，要不然也不会去意大利重读本科。
他聪明、有天赋、有理想，俞冬烬想不到他那时被目标院校拒之门外的理由。莫闻霜现在也不会告诉他。
莫闻霜趴在俞冬烬胸口，身下的肌肉温热且有弹性，但比不上床垫。他非常喜欢俞冬烬肉/体的手感，一有机会就立刻上手，比如现在。
“这可是我家。”莫闻霜凑到俞冬烬耳朵边，刻意放轻了声音，说话时的气流像小鸟的羽毛，“你想跟我接吻吗？我爸妈可能会来敲门。”
俞冬烬的耳根子先红了，他设想了一下那个场面，莫闻霜就趴在他身上，肌肤相贴。
两层薄薄的布料挡不住彼此的体温，唇齿更是毫无遮拦。他们缠绵、他们贴/合，在混为一谈的气味中交换着唾/液和欲/望，在这间隔音并不是非常出色的小房间里，合照上莫闻霜的几个长辈正以恒定平静的目光注视着这里。
刘琴在厨房里忙碌的声音可能会停息，这样整个屋子就再没有特别大的响动，靠近房间的人都会听到他们俩接吻时的水声和呓语。
俞冬烬心底升起一种背德感，隐秘之中又有迎难而上的刺激，二者纠葛着，似乎成了快感的催生剂，让原本只有五分的欲/望如同干柴烈火。
莫闻霜看着他微微收缩的瞳仁，顷刻间就知道了他在想什么。
没看出来，俞冬烬还喜欢玩儿这个。
莫闻霜如俞冬烬所愿，用两片玫瑰色的唇贴近过来，带来一阵芬芳的吐息。
俞冬烬不禁开始期待接下来的温柔痴迷，然后唇上一痛。
俞冬烬：“……？”
莫闻霜在他嘴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撑着他的胸肌抬起一半身子，眼神有些戏谑，像一只偷腥成功的狐狸。
他舔了舔自己的唇，带着点凉意又格外勾人的眼神打量似的上上下下扫过俞冬烬：“咱们该出去了。”
俞冬烬：“哦。”
他觉得自己快被莫闻霜钓成翘嘴了。
俞冬烬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的不自控，这才第一次见到莫闻霜的家人，得留下个好印象吧。
等莫闻霜打开门，俞冬烬才突然发现，刚刚进屋的时候，他竟然把房间门反锁了。
动作估计很快且很自然，像是肌肉记忆，导致俞冬烬并没有察觉。
莫生焰依然坐在沙发的正中心，他一手端着个超大容量的茶缸，喝一口，吐一口茶叶沫子。
他泡的茶是论斤卖的劣质粗叶子，遇热水展开后很大一片，而他身前原本雪白的大理石地板上，全是一团团茶叶沫子。
莫生焰看见他俩出来，满是血丝的眼睛转了一下，又偏头吐了一口茶叶在地板上。
他依旧在哼不知名的调子，像一只坏了的八音盒，嘶哑、一惊一乍，且让人不寒而栗。
莫见海没管他，正坐在餐厅里，拿着瓶白酒，面前摆着三个杯子。
“出来了？过来先陪爸喝一杯。”见他们过来，莫见海拉开了自己身边的凳子，“还有这个……小俞？你也喝点吧？”
莫闻霜笑了笑，让俞冬烬在椅子上坐下：“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莫见海挥了挥手：“不用，厨房油烟大，别再呛着你。”
俞冬烬觉得，莫见海对莫闻霜的态度根本不像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态度，太过谨慎，太过客气，像在招待一个相熟的朋友，生怕哪一点怠慢了“客人”。
刘琴正好从厨房里出来，端着一份粉蒸肉：“好了，可以吃饭了。小俞吃多少？我给你们盛饭。”
俞冬烬有点受宠若惊：“不用了阿姨，我自己来吧。”
等米饭都盛好，众人落座，俞冬烬都没见莫见海和刘琴有什么别的动作——
可是餐桌边只有四张椅子，桌上也只有四副餐具。
莫家有四个人，这一点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可俞冬烬属实不觉得自己是被排除在外的那一个。
莫闻霜扯了扯俞冬烬的衣摆，让他先坐下，然后递了个“安心吃饭”的眼神。
刘琴很热情地把菜摆得离莫闻霜和俞冬烬更近：“快吃吧，霜霜最喜欢吃我做的粉蒸肉。”
俞冬烬拿着筷子，余光却透过客厅和餐厅中间的镂空木质置物架，落在莫生焰身上。
莫生焰如同豺狗一样狠厉的目光死死盯着莫闻霜，好像随时准备扑过来把他撕碎。
莫闻霜低垂着眼睫，似乎没感受到莫生焰的目光。他慢条斯理地挑了一根油麦菜，又给俞冬烬夹了一筷子：“吃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餐桌上只要有莫闻霜在，就不会有莫生焰。这个家也是。
莫见海和刘琴对莫闻霜再好，再偏心他，事实也是现在这样，莫闻霜从这里永远离开，连回家都要带着一个外人。
这是他们三个达成的最后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