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江山易主(下)
而这一切的缘由皆因赤封的母妃——凝妃,本是先太仆之女,生的样貌出众,被先帝看中纳为妃,凝妃本是灿烂性子,活泼好动的,入宫为妃也只有十六七。
她本以为入宫后日子也是欢喜的,毕竟自己嫁的可是天下之主。凝妃入宫后起初还是过得比较顺遂,先帝也很喜欢她这烂漫的性子,和其他妃子的温婉守己不同,她有趣热闹的很。
可一连两载下来,给先帝侍寝的日子不少,可这腹中却是久不见动静,便开始有人传闲话,说凝妃莫不是个石头腹,怀不上娃。这风吹着吹着也吹到先帝耳畔。先帝必然听多了也就开始对凝妃冷淡了许多。
凝妃对先帝的突然冷却,她也很是不解,明明之前对她百般好,为何突然如此,对于刚刚陷入情爱的她,一度悲伤,她也曾去先帝那闹过,可是这一闹,又被有心人看了去,添柴加火的,先帝斥责她没规矩,责罚她在冬夜冰雨冷风中屋外跪了一夜。
冬里的夜,可想而知的冷彻耻骨。凝妃的脸色冰白,唇色发乌,浑身颤抖得厉害,后来侍女们将她抬了回去,哪怕盖上了五六层被褥还是不停打颤,添了火盆,身上还是久久回不了温,若非她这样一副好身子,换了他人怕是命至于此。从那以后凝妃寒气入髓,得了严重体寒之症。哪怕是六月气温如火,她也是穿得颇多,从一个如此明媚的女子成了那副病恹恹的模样,眼神再没了往日那如阳光般炙热与天真。
若是日子就如此下去,凝妃也算是能落得个安稳。可一年后,久不来的先帝在园子里桃花盛开的季节里偶遇凝妃,看到凝妃娇美的容颜在片片绯红里如西子般惊人,心头大悦,两眼放光,一把过去抱住了凝妃,凝妃吓得花容失色,但他是谁!他所想要,便是星星也摘得,凝妃连半个不字也说不得。一夜春风后离去。凝妃在一月后发觉月事未来,太医把脉方知她怀了身孕,凝妃心喜,可太医一番支支吾吾让她看了出来。
“周太医,有何事不妨直说!”
“呃,微臣有言不知当不当讲,若是不讲,当年太仆对微臣多有提携之恩,若是讲了又有负君恩,实属为难啊!”
“周太医,但讲无妨,本宫自不外扬。”凝妃屏退左右,只留下贴身丫头——遥儿。
“娘娘,你宫寒如此严重,气血两虚,这胎儿若是留下来,虽说汤药多伺候,但怕,怕生产见难啊!娘娘还是……早早想个法子,吾予方子,如今并未成形,陛下还未知晓,趁机流下,方可保娘娘性命啊!”
凝妃一听,一时心惊,缓坐片刻,思虑一番后问道:“周太医,若是本宫强留,有多少机会?”
“就算孩子得保,娘娘怕人机会渺茫啊!”
这话让凝妃心里如刺在深,拔下来必然是血肉淋漓,留在那又是以命为代价。她久不能言,但是还是做出了抉择。
她跪倒在地,对周太医说道,
“周太医烦请切莫告知父亲大人,还请替吾保胎,吾要将这孩子生下来!”凝妃放掉一切尊称,此刻她只想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她乞求着周太医。
“娘娘,这是何苦?下官是看着娘娘长大的,臣于心不忍啊,快,快起来,下官怎敢当娘娘一拜,娘娘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周太医医者仁心,对凝妃多有衣照拂。
“多谢大人!”
十月怀胎,让凝妃的身体备受煎熬,她后半期都需要卧床养胎,手脚虚肿,常常抽筋难受,每天汤药婆子喝着,眼看着肚子越来越大,身体也越来越承受不起。而先帝也是极少次数来看凝妃。
那日凝妃腹部疼痛厉害,羊水也破了,终于迎来了分娩之日,可派去叫周太医和陛下的宫女都迟迟不见归来,也看着凝妃肚子的羊水越流越少,如果胎儿就不能生下来,唯恐腹死胎中。凝妃知道自己今日难逃一死,但拼了命也要把孩子生下来。
“遥儿,你来帮本宫接生,本宫今日必要把孩儿生下来,本宫要他替吾好好活在这个世上。”遥儿从未接过生,但是此时别无他法,她只能硬着头皮上。
最终凝妃拼尽一命诞下一子,也就是平山王。但她耗尽气血,还是没能等来太医和先帝。而那些宫女离奇的失踪了,又离奇的发现了死在凝妃宫外的湖中,最后先帝怕与太仆无法交代,便把凝妃身边的人都处死,罪名是侍奉不周。只留下平山王,后由永兴帝生母——静妃抚养。
本来平山王从小一直把永兴帝当成兄长,把静妃当成母妃一般,虽觉着静妃待他总是客客气气,但不似亲母般亲近,若即若离的,不像永兴帝可以同母妃那般欢笑。但平山王也不曾多想,直到他16岁及冠之年,才有一宫女把一封信书给他,还有他母妃的画像和一只钗环交与他,这宫女曾被遥儿救过一命。出事后,遥儿自知会有一难,但是又怕平山王长大后认贼为母,原来当年拦住宫女的便是静妃的人。
平山王得知真相一时如同晴天霹雳般,眼前叫了十几年的母妃竟然是杀母仇人,原来一直以来她看着他的眼神拥有一股说不清的感觉,总好像在逃避,在害怕。
从此之后,他开始积聚自己的力量,对于一切伤害过他母妃的人,包括先帝在内的所有人,他都要惩罚。后来,永兴帝即位,他一步步瓦解永兴帝的政权,他知道要想动一个帝王,必然要拥有比他更强大的权利,而永兴帝还一直被他所扮演的贤弟牵着鼻子走,到今日他借助朔北人的力量一举逼宫,卸下他多年来的面目,永兴帝才恍然发现,他指着平山王大问,“你,为何如此?”兄弟一场,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因为你的母妃杀了吾的母妃!”
静妃震惊他如何得知?但是还在扮演一副慈母一般,劝他收手。
平山王觉得甚是恶心,他一剑悬在永兴王脖子上,激动又愤怒的朝静妃吼道:“你这么喜欢演?那本王一剑砍了你真正的儿子,再砍了你,你们一同去地府给本王母妃赔罪!”
“住手!”静妃最在意的莫不是永兴帝,“是!是哀家,当年是哀家在凝妃跪地时,同先帝说道,导致她得寒疾。是哀家在你母妃怀孕时,屡屡拖住陛下不去看她,也是哀家在她分娩之日叫人杀了找太医和通知陛下的宫女。都是哀家!!但是与永儿无关,他一直待你如同亲弟弟一般爱护有佳,永儿是皇帝!你不能杀他,你要为你母妃报仇,杀了哀家,来呀,杀了哀家!”永兴帝被眼前这个杀人如麻的母亲大为震惊,这哪是平日里那个温柔体贴的母亲?
“母后!你怎能如此啊!”
“要怪就怪这皇家无情,本宫所受之苦又哪少于你母妃?本宫怀胎三次,只留下永儿,又是谁害了本宫那两个孩儿?本宫得到这一切又谈何容易?凝妃她出现的就不是时候,在本宫最难受的时候,她日日和皇上欢愉,她又何尝想过本宫当时丧子之痛?本宫那时候多么需要陛下的关怀?说到底,陛下……陛下你才是最无情的……”
静妃如同疯了一般歇斯底里,她有罪恶,也有可悲,平山王一剑封喉了静妃,鲜血溅射到永兴王脸上,他吓得双目瞪大,静妃惨死在他面前,他发抖得用手摸了下脸,一手的血腥,“啊!母后!”他失声痛哭跪着爬到静太后身旁,平山王望着永兴帝,笑了又哭了,他痛恨隐忍伪装,如今好像一切都被掀开了见了天,心中应该大喜,大仇得报,可是怎的与预想不同,竟然还有些难过?
永兴帝被迫让位,最终在发派去蜀地的路上,平山王虽有不忍,还是下令截杀了他。斩草除根,平山王深深知道,他自己就是一个例子,留不得永兴王的任何一个子嗣亲眷,尽数绞杀。
天下一片混乱,天下易主,虽说都是他李家人,但请神容易送神难,同朔北私交,无异于与虎谋皮,朔北早就垂涎中原已久,此次除了割地赔款,他们想要的恐怕更多,又怎的会轻易满足。他气愤发怒,斥责朔北王狼子野心,贪得无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