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小施主，小僧法号无尘
叶柒乖巧点头，按无尘说的去做。
无尘给祁潇上药包扎伤口的时候，叶柒就在一旁观摩学习。
无尘对叶柒十分有耐心，忙活了半个晚上了，还温声问她：“小施主看什么？”
叶柒道：“看你怎么给人包扎伤口，若是以后再出现这种事，我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虽然她刚刚完全没有手忙脚乱，而是根本没意识到祁潇的伤口要上药，还是无尘问她有没有上药她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步骤。
无尘却并不赞同这话，“小施主，江湖路不好走，打打杀杀、血雨腥风的，你一个小姑娘还是离得远远的为好。”
无尘劝她的这些话是真，可叶柒喜欢的就是江湖，快意恩仇、儿女情长，而且这也不是她想离得远远的，就能远远的。
“可是普通人在这些打打杀杀面前毫无还手之力，我想走，那雇了杀手来杀我的人会放过我吗？”
“我以前也是个普通人，每天都重复着一样的生活，一眼就能望到头了，我也没觉得那样的生活很好啊。”
你没觉得，那是因为你是青楼的洒扫丫鬟，而不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当然这话无尘只在心里想了想，没有说出来，如果说出来会很伤人。
如果是以往的话他不会太在意，但一个救过他师父又十分可怜的小姑娘他不太想去伤害她。
“小施主说得对，是小僧没有考虑周全。”
叶柒摆摆手，表示不介意，她想了想，还是将上次分别之前没有说的话趁着这次机会说出来：“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见无尘面露疑惑，叶柒立马解释道：“我是说怡红院那次，你救了我，我不该冲你发脾气，也不该想要伤害你。”
面对她的坦诚，无尘倒是略有所思。
其实他刚刚救了这人，被她追着跑时也觉得莫名其妙，但他不对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出手，所以只是跑，反正这小姑娘也追不过他。
可那小姑娘追不上了，却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无尘看着她哭了很久，他其实不明白她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他是救她出狼窟又不是逼她上绝路，但他还是当了佛珠给她送了点银钱傍身，免得她一时想不开去寻了短见。
本来无尘以为此事到此为止，可接下来的每一天无尘都能在自己的睡梦中再次听到那种哭声，他不由得想自己被方丈赶下山的这段时日里不顾他人意愿强行度化到底是对是错。
这个问题在前些日子再次见到他师父时终于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而叶柒也不知道自己无意哭的一场，竟会使无尘的心魔加剧。
无尘对初七无疑是愧疚的，因此对于她的谢意和歉意，他并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该是小僧道歉才是，那时不明白青楼是小施主的栖身之所，强行将其烧毁，带累了小施主。”
叶柒觉得这话跟怡红院里其他的人说更适合，因为她本来就是要将怡红院烧毁的。
但这话又不能说，于是便换了话题：“你师父还好吗？”
“他很好，劳小施主记挂！”
叶柒点点头道：“那就好！”
这话说了就没什么话好说了，叶柒的眼睛开始四处乱转，突然她看到无尘白色僧袍上的血迹，惊讶指道：“你身上有血！”
无尘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平常道，“哦，无事，这血迹不是小僧的。”
不是他的，是祁潇的，叶柒也明白，她原本就不觉得这和尚会受伤，“我是说你的衣服脏了，要换了。”
无尘不甚在意：“洗洗便好。”
叶柒却上来抓住他的衣袖，将他脏了的那一块翻出来，“你看你衣服还是白的，白的最不耐脏了，血迹又很难洗，我看是不能要了，要换新的。”
不待人答话，她又说：“我给你买几件衣服好吧，我如今有钱了，葛如龙送了我黄金百两，连你那个时候送我的钱都可以还给你。”
无尘却拒绝道：“出家人，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小施主就是将钱还给小僧，小僧也会送出去给别人。”
“至于衣物，也不用，小僧……”
眼见着无尘拒绝了钱，还要拒绝衣服，叶柒不能忍了，“钱就算了，衣服一定要买。我告诉你人一定要准备几件换洗的衣服，这样才有备无患，才能应对现在这种情况。”
无尘正想开口说自己会有换洗的僧袍，但叶柒却抓着他的衣袖蛮横道：“我不管，一定要买。要么收钱，要么收衣服，要么全收，你选一样！”
无尘试图将自己的衣服扯出来，未果，随后妥协道：“小僧选衣服。”
叶柒很满意他这样的态度，便松了他的衣袖，“这才对嘛，妖和尚，只是给你买几件衣服，又不是要你破戒，干嘛那么难以接受？”
从无尘再次遇见这小姑娘时，他已经听了好几声“妖和尚”了，他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至少报一下自己的名号，提醒一下这位小施主。
“小施主，小僧法号无尘。”
叶柒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把“妖和尚”这三个字喊出来了，还以为无尘是在做自我介绍，“我知道呀，无尘，被誉为百年来佛法武学第一人。除了你，我也想不到会有人跑到青楼去度化世人。”
“诶，对了，我上次和你说以后尽量不要在晚上动手了，你听到了吗？”
她说这段话时虽然摇头晃脑，但又显得十分真诚可爱，于是无尘将自己原本的话吞了回去，说：“听到了，只是小施主是怎么知道的？”
他走火入魔的事情一有征兆就被少林的人给压了下来，如今知道这事的人只有少林的几位高僧，连他师父也是这次重逢才看出端倪的。
叶柒冲着无尘眨着眼睛道：“我的眼力很好，而且我知道江湖上很多旁人不知道的事情。”
她一脸兴奋的“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就快问我吧，我知道很多事情哦”表情让无尘觉得自己方才的判断有些失误，她可能是无意中听到了什么事情。
毕竟一个真有秘密的人不会这么期待地看着自己。
于是摇摇头道：“小僧并无问题。”
叶柒本来还想跟人沟通八卦的心瞬间就止了，她怎么就忘了，面前的人是个和尚，就算长得再不正经，那他也是个和尚，和尚又怎么会和她聊八卦？
无尘见她明显失落的样子，很是配合地开口询问：“其实还是有两个问题的。”
叶柒很是骄傲地拍拍自己的胸口，“你问，有问必答。”
无尘问：“小施主是拜师之前就知道祁潇是你师兄，还是拜师之后？”
叶柒完全没觉得这问题有什么特殊的，想也没想就回答道：“拜师之前啊。”
无尘又问：“那小施主是什么时候知道了无大师是小僧的师父，是小僧说了之后，还是……”
这个问题叶柒就没让无尘问完，“当然是你说了之后，如果我当时就知道大师是你师父，一定会拜托他给你带句话。”
一个江湖人都知道的事情她却不知道，一个偏偏很少人知道的事情她却知道了，那看来她出现在独龙帮绝非偶然，应当是有人点拨。
无尘其实并不在乎她的目的为何，因为这么看来，可能是冲着戴忘扶去的，也可能是冲着祁潇去的，但肯定和他还有他师父无关。
只是……“小施主独身一人闯荡江湖，遇事请多长一个心眼，旁人之话不可尽信，旁人之事不可尽听。万事独善其身，方得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