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无情道

    月辉下，一个青衫少女站在宛若银河的寒冰之上，她身形单薄瘦削，白皙如玉、素雅如兰。

    她敛在纤长睫毛之下的双瞳带着浓烈的冷漠和厌弃，仿佛在诉说着生人勿近。

    花扇子一瞧见她，眼睛都看直了，只觉得眼前这个冷漠少女美得惊心动魄，他情不自禁地挑起眉毛，“小娘子~”

    可没成想，这小娘子不仅没给他一个好脸色，她白玉般的纤手一挥，长剑直接划破了他的喉咙，鲜血留了满地。

    破军丝毫没有救人的意思，只是冷眼旁观，他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手中的那把剑。

    那把剑，狭长的剑身流转着幽蓝的剑光，散发着极寒的气。

    破军的脸色陡然一变，“寒霜剑！你是江湖少年榜上的沈竹心！”

    高廷珺倒在地上，面色苍白如纸，衣衫破烂沾满血渍，伤口深可见骨。他一听到沈竹心的名字，勉强挑开眼皮，眼眸闪过一抹担忧之色，她怎么拔出寒霜剑了？

    高廷珺在离开封溪城之前特向楚怀瑾打听过无情道的事情。

    无情道，无情之剑道，欲不灭，道不存。

    无情道不渡有情人，除非修道者断了生念，方能道心永存。

    难道？ 不要！

    就在高廷珺挣扎起身要挡在沈竹心的面前的一刹那，破军剑与寒霜剑相撞，一股强大的真气横出，震得周围的树木纷纷倒塌，连远处的山峰也为之颤抖。

    高廷珺被震的飞的老远，他的身躯止不住的抖动，一把剑身通体漆黑如墨、锈迹斑驳的古剑亦被震落在地。

    这是破军剑!

    他长吁一口气，应该是沈竹心赢了吧。

    他朝着沈竹心的方向望过去，她突然脱力跪在地上，凄美破碎，摇摇欲坠。

    高廷珺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急速朝她跑过去，在她倒下的瞬间，自己垫在了她的身下。

    好冷啊！真的好冷啊！

    无尽的寒意从她的身上蔓延而来，他着急地搓了搓手背，试图用指间的余温给她传递温度，可她细密纤长的羽睫轻颤一下后，紧紧地闭上了。

    “沈竹心!你不能睡!”

    她没有应声，只是痛苦地皱着眉，额头上滚落着豆大颗的汗珠。

    她一定很痛吧。

    高廷珺想起从前每当自己患病疼痛难忍之时，他的师父就用同生蛊为他缓解痛苦。

    他连忙拍了拍小宝剑的剑鞘，少顷，从鞘中爬出两只蛊虫。

    他没有犹豫，将蛊虫种在他和沈竹心的体内。

    一刹那，他感觉像是有人用冷冰的刀片割自己的肉，每一寸肌肤都被撕裂成碎片，高廷珺望着奄奄一息的沈竹心，心里感叹道:这就是所谓的感同身受吧。

    看来他要和沈竹心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不。

    沈竹心不能死!

    他宁可死的那个人，是他。

    一向惜命的高廷珺第一次有了牺牲自己来换命救人的念头。

    同生蛊，产于苗疆，有转移苦痛之效。双蛊生，则无毒；若是一蛊生、一蛊死，死蛊虫宛若灵丹妙药，而生蛊虫剧毒如同砒霜。

    高廷珺没有犹豫，捏死了属于沈竹心的那只蛊虫，他更希望把灵丹妙药留给她。

    月光撒在高廷珺的脸上，他微微眯起眼，映照在他眸子里的，是对她深深的眷恋，而后他才缓缓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