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商人
卢城，一水牢中。
棠溪秋凝视着水中皮开肉绽的人，周身气场森冷。
“好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分不清谁才是你的主人。”
水中的人已气息奄奄，“殿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他们，他们捉拿了我的家人，逼我透露闻哥的计划，我真的也是迫不得已！”
“呵。”棠溪秋不怒自威，“好一个迫不得已，除了你，他们还联系过谁？”
男人如实回答：“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每次和我联系的人也都是蒙面黑衣，他们行踪隐匿得很好，只有他们找我，我从来不曾联系到他们。”
棠溪秋心中盘算，闻爻经手的事，从没出过差错。
在旁人眼中，闻爻不过是个边陲行走的商人，跟他三皇子，不过有些古玩交易。
再心明的人，也不可能想到闻爻是在帮他办事。
况且，自他布局以来，闻爻早已假死，更名改姓，就是他老子，也不可能知道有闻爻这个人。
此人究竟是何时起，开始对闻爻起疑，并对其身边的人动手脚？
对方已经了解了多少？
难道是太子？
疑云重重，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对方已经咬定了闻爻有不轨之心，却不知道闻爻背后究竟是谁。
若不是束手无策，也不会直接将闻爻赶尽杀绝，既然找不出幕后之人，砍他一臂也能痛他一阵。
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摸清对方的脉络，才能连根拔起！
棠溪秋朝水牢点点手，一旁的士卒领会，将囚架上的人完全浸泡在水中。
处理完这些杂碎，棠溪秋快马加鞭赶回千塔城。
为了不引人注目，隋明已提前将众人遣散。
棠溪秋也全程坐在马车里，直到入府。
赶到灵堂，便看见闻窕窕失魂落魄地跪在蒲团上。
看到他进来，文雅竹上前迎他，看看窕窕，担忧道：“一天不吃不喝了，也不说话，谁和她说话也不理，只有眼泪不停地掉。”
棠溪秋先向牌位上了三炷香，来到闻窕窕旁边，蹲下身。
“闻窕窕。”
窕窕并未回应。
棠溪秋继续道：“你是闻爻唯一的亲人，我不会放着你不管，跟我回京城，还是留在这里？留在这里的话，我会派一队人马保护你。”
闻言，窕窕终于有了点反应。
视线渐渐转移到棠溪秋脸上。
闻窕窕突然大叫，“是你！就是你这个坏人！自打你来这里后，我爹爹就没在家待过一天！是你，都是因为你！”
一边说一边对着棠溪秋捶打。
棠溪秋并未反抗，任她打骂。
窕窕似乎觉得还不能泄愤，拉过他的手，狠狠咬了上去。
文雅竹心惊，上前想将闻窕窕拉开，被棠溪秋止住了。
而棠溪秋，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任由窕窕咬着。
血水从她的唇角溢下，嘴里也满是血腥。
棠溪秋只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对不起……”
闻言，窕窕抬起头，“我不要对不起，我要爹爹，你还我爹爹。”
久抑的情绪迎来爆发，闻窕窕哭得声嘶力竭，一边哭，一边对棠溪秋控诉：“你还我爹爹！”
一天不吃不喝，闻窕窕的体力严重透支，哭着哭着就晕了过去。
奶娘接过窕窕，将她送回房间休息。
看着棠溪秋的手，文雅竹心中焦急，“秋，你的伤口还在流血。”
一边说一边上前，想拉过他的手看看仔细。
棠溪秋却仿佛感觉不到疼，并未让她靠近，召来隋明吩咐道：“你先留在这里善后。”
说着，拿出一块令牌交给隋明，“调一队咱们的人过来，以平常百姓的模样，住在闻府附近，保护闻府上下的安全，安排妥当后，立刻回京，太子那边应该会有所动作，我先回去处理。”
“是。”隋明接过令牌便离开了。
棠溪秋没有久留，转身出府，驾车离开。
闻窕窕睡了一天一夜，好在一切有隋明打理，第三日一早，闻府上下送闻爻出殡。
许是眼泪已经流干，一路上，闻窕窕抱着父亲的灵盒不哭不闹，只顺从地跟着队伍。
父亲的墓地安置在了母亲旁边，如今，唯一的亲人也离自己而去，窕窕感觉心已经被抽空。
将父亲与母亲的墓碑擦了又擦，不愿它们染上一点尘埃。
直到奶娘上前劝说，“小姐，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府吧，老爷和夫人肯定也不愿看小姐如此伤心，他们会心疼的。”
闻窕窕是奶娘一手带大的，她知道这丫头虽然性子软和，但内里坚韧顽强。
如今双亲相继离世，她一时难以接受，但她一定能带着父母的期盼好好活下去。
回到闻府，窕窕来到爹爹的书房，将娘亲生前的画作一一找出，挂在自己的房间中。
仿佛这样，父亲和娘亲就能一直陪在她身边。
她一幅一幅地展开，挂在墙上。
其中一幅还是她三岁时娘亲画的，画中是爹爹陪她玩小木马的场景。
看到画中小小的自己，闻窕窕的嘴角不自觉上扬，那时的她，是世上最幸福的小孩，父亲陪她玩耍，母亲在一旁闲适地作画。
可想着想着，眼泪又不听话地往外流出。
如今母亲走了，爹爹也追随着母亲而去，留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咚咚咚。
屋外传来敲门声，窕窕上前将门打开，猝不及防，被人拥入怀中。
“窕窕，对不起，我前几日去外婆家了，今日回来才知道闻叔叔出事了，对不起，现在才过来陪你。”
是苒苒。
今日刚从外婆家回来，便听他爹说窕窕的父亲去世了，包袱都来不及整理，直接背来了窕窕家。
苒苒生怕窕窕想不开，拉着她上下打量一遍，又推着她转了一圈打量一遍。
不错，即使再悲伤也没有伤害自己。
窕窕无奈叹气，“苒苒，我没事，也没有想不开，只是一时难以接受，心里难受。”
苒苒心疼地捧着她的脸，“我知道，我知道，我们窕窕最坚强了，有我陪着你，不难过哈～”
一连几日，苒苒都在闻府陪着窕窕，日子相对没那么难捱。
棠子秋从千塔城离开后，直接回了京城。
也不知太子跟皇帝吹了什么耳旁风，他一回京，老皇帝便开始给他找事做。
这不，又派他担任巡察使，前往澜州调查官盐走私的案子。
官盐，向来是国之大事，表面上是重用于他，实际上是想限制他的活动范围。
事情结束前，他若离开澜州，太子那边定能给他安个擅离职守，弃国不顾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