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暴雨
笑归笑，还是回复了她。
“吃过了，倒是你，今天过得很丰富。”
沈梦瑶：……
“啊……你好过分，都不来安慰一下人家。”
“可是，你不是把自己哄好了吗？”
“我，我都能把自己哄好了，还要你干嘛？”
发完之后，沈梦瑶就后悔了，总觉得这句话太奇怪。
可商别离没多想，“抱歉，我失约于你们了，至于段艺璇，纯属意外。”
所以说嘛，商别离看着拒人于千里之外，可要是仔细了解，就会发现，她其实很容易心软。
心软又温柔，沈梦瑶突然不想闹她了，她越温柔，她反而越觉得难过。
不知是想起这人温柔的源头，还是显得自己的行为很幼稚。
商别离回沪市的时候赶上下大暴雨，路上的车辆都放慢了速度，防止雨水来不及流下去，挡住视线，引发危险。
她站在出站口的里侧，听着豆大的雨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的声音，有乘客匆匆打开车门，撑起雨伞下车。
司机倒是没那么多顾忌，从车上下来，为乘客取下行李，两人互相道谢。
商别离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对对方的礼貌，扪心自问，难道城市里的人和农村人差距便这么大吗？
一边是陌生人相互道谢，另一边，就算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都会为了利益操刀相向。
此时的商别离远远看上去，气质端庄高雅，走近却隐隐感受到一股冷意。
雨还是那样大，商别离的手机响了，在喧闹的大厅里，倒不是很突兀。
看到来电显示，商别离眉间的冷意褪去了几分，“喂，爷爷。”
对方的嗓音沙哑而又微弱，语气带着几分犹豫。
“小离，啥子时候回来嘛？”
“怎么了？”
“你妈她，病倒了，你，你要不回来看看？”
“病倒？”商别离皱起眉头，眼中闪过疑惑，在她的印象里，商母是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经常跟村里的妇女对骂。
“她生的什么病？”
“勒个雨下滴好邪乎，她一哈子就病了，那个脸色吓人嘞。”
“那我爸呢？”
“他哦，下田嘞，男人又不咋子会照顾人。你说，你要不回来看看？”
“恐怕不行，我，工作比较忙。这样，钱我还是汇过去，我妈那边就交给你们了。”
对方磕磕巴巴了半天，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商别离口中的爷爷不是亲爷爷，而是老村长。小时候对她很照顾，就喊了爷爷。
这次倒是奇怪，按理来说，要真是严重到不行，大可以直接说，回去见最后一面。
这不上不下的，仿佛只是希望她回去？
“咋样？”商母探着头，狭长的细眼闪着精光，嘴唇上还粘着米粒碎屑。
老村长没好气地敲了敲拐杖：“她肯回来才怪嘞！当初你们那个样子对她，她给你们寄钱就不错了，还想着把她卖过去？”
那拐杖敲在地上的声儿有点大，商母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破口大骂：“你个老不死的，我都怀疑是你通风报信了！当初要不是你，老娘早就卖了，还等到今天？”
“小离这几年给你们寄的钱，怎么也比卖的多吧？怎么就一天到晚的想着卖丫头！”
“那不是小勇要上大学了嘛，还缺点钱呐！”商母见他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又换了语气，眼神中充满了暗示。
“缺钱？”老村长狐疑地打量着她，“小离没给寄钱？你们需要钱会不跟她讲？骗鬼嘞！”
“那，那小勇他不是毕业了，要谈对象啊，这不都是钱啊？”
“你，你给我滚出去！别在我这扯淡！”
老村长抡起拐杖就要打人，商母骂骂咧咧地溜了出去，那狼狈的模样，仿佛被狗追着的鸡，扑腾着两只胳膊，屁股下的两条细腿也跟鸡爪子似的。
人被吓跑，老村长还是纳闷，要钱咋不自己打电话呢？
商别离也在想这个问题，商母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也不会考虑她的情况，要钱直接一个电话过来。
打着生病的幌子，仿佛一定要让她回去。
为什么呢？
她想到，上次商母慌忙挂断电话之后，也没再给她打电话，可能因为她每个月都会按时打钱。
难道，又动了卖她的念头？
虽然是酷暑季节，但因为下着暴雨，气温也偏低，商别离生生打了个寒颤。
手拢着衣服，望向窗外，想起半年前，她拍戏回来，沈梦瑶去车站接她。
那时的她们，彼此之间还有不少生疏。
克制、不确定、不安、客套又热情，双方试探着、碰撞着，到如今，已然是好友了。
手机又响了，是微信语音，商别离看了一眼。
竟然是沈梦瑶，刚想到她，就打电话过来了。
嘴角下意识地牵起笑容，“喂？”
“你到哪了啊？我看外面下好大雨，要我去接你吗？”
“你都说雨大了，过来也不安全，万一着凉就不好了，我还在机场，待会打车回去。”
话音落下，气氛有一丝安静，“哦，那好吧，你有没有多穿点？”
商别离看到玻璃中反射出的自己，穿着白衬衫卡其裤，长衫长裤，倒不是多冷，只是她看到玻璃中的自己，竟然在笑？
“有，放心，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哎呀，阿狸好厉害啊，感觉自己好没用，都不能照顾阿狸呢。”
如果忽略对方语气里的笑意，听着倒还有点自责的样子。
“嗯，你在做什么？”
话题转得生硬，沈梦瑶的笑意微僵，“我，我在舞蹈房啊，怎么了？”
“看看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好好练舞。”
“哼！那还用说！我现在可是队里练舞第一人！”
“那说明，梦瑶也很厉害，我这几天都没练舞，我得向你学习。”
听到说要向她学习，沈梦瑶又露出傻笑，回她的话里带着嗔意：“那还用说？我都担心你乐不思蜀了。”
“嗯，不错，还会用成语了。”
“啊！你，你说我文盲吗？”
“没有，只是单纯夸一句，不用想太多。”
电话那边的沈梦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陪她练舞的王露皎也翻了个白眼。
太主动的那个人会输啊！看沈梦瑶被商别离拿捏着，反而洋洋得意，也是……
算了，傻人有傻福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