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明确目标
到这里，大伙都看懂了。
走私。
军阀部队的收入，主要源于三个方面：
士兵掠夺百姓，基层军官克扣军饷，高级军官搞走私和经商。
至于将领？当然是买办和叛国咯。
林登万运气不错，碰上一个没有对他工资下黑手的长官，这也省去了打黑枪的功夫。
所以，碰上走私也理所当然。
为什么当商人问起来“可靠吗”的时候，亚历山大的回答是：“从前线下来的。”
因为，这样的军队中，忠诚的愣头青早就死在冲锋的路上了，只有会明哲保身的混球和老六才能活下来。
板车越过了汤米被击中的地方，接着又晃荡了一下——那里是克劳福德和林登万的伏击阵地。
随后，通过堑壕上的顶棚，缓缓越过第一道堑壕。
在这里，超过30个四班的战友和大炎的士兵永远的倒在这里，也是亚瑟班长中箭撤离，唐吉诃德嘶吼着用刺雷爆破全甲骑士的地方。
上一个越过这里的，还是顶着机枪火力决死冲锋的骑士。
车队驶过堑壕前的残破的铁丝网处，已经严重破损的铁丝网上还挂着几个士兵的肢体。
在车轮碾过铁丝网时，上边的空罐头发出声声轻响，好似被抛弃在泥土中的风铃，在夜空下嘶哑的唱出哀歌，伴随着车队一起驶向无边的黑暗。
民族，国家，领袖，荣耀……
呵。
哪个世界都一样。
（承认吧，你根本无法忍受那些贪婪而又恶心的蛀虫。）
李德心中对自己说道。
（它们与我们不同。）
（你无法忍受对国家民族的不尊重，今天它们亵渎你战友的牺牲于荣耀，明天，它就会把你的文化和观念扭曲修正。）
（你无法忍受生活的处处都是仅会投机倒把，炒作概念，玩弄数字游戏的家伙。它们与我们的情感无法共通，生存和处事的逻辑大不相同。）
（共存？绝无可能。）
来自两个世界的社会现状与他所接受的教育和观念格格不入。
军队医院，竟然是可以私有的，为国牺牲的战士竟然需要用自己的退伍金来换取医疗服务。
边境和防线，竟然是可以随意穿越的，代价仅仅是给长官缴纳一部分费用。
海洋公约的战士用生命爆破骑士的装甲，大炎的士兵明知装备落后仍然死战不退。
两个同样是工人或者农民的孩子，不远万里，喊着冠冕堂皇的口号，拼尽全力的杀死一个本应该和他毫不相关的人。
他们的牺牲，都成为了笑话。
是的，林登万想通了。
当他和自己的步枪吵架时，当他服用魔药的时候，当他看到人可以站在一块破铁片上边飞起来的时候，他是迷茫的。
他的世界观似乎被打了个粉碎。
物质基础都不一样了，自己的毕生所学似乎也没有用武之地。
而现在，他找到两个世界的共同点了：
在异世界，商人一样会为了自己的利益铤而走险，军人和旧时代的军阀军队一样是长官的私兵。
军队是社会的副本，而且受着社会一切疾病的损害——托洛斯基
可想而知，连负责政权武装力量的军队都是这个样子，这里的地主，政客，教会，实业家，必然不会干净到哪里去。
社会情况都一样，甚至更糟。
作为现代人，他不能接受腐朽社会的存在。
作为准军事人员，他不能接受荣耀被践踏。
作为某组织成员，他希望为某项事业奋斗。
这样的机会已经到来。
（现在是时候了，让我们重拾先烈的传统。从我们联合起来，团结一致，登上历史舞台的那一刻开始。虽然那个词语已经在我们现代的文化中几乎消失了。但是，我知道，它绝不会从我们的灵魂中消失。我们站在红旗下宣誓的那一刻开始，我们的命运就与它无法分割了。）
（聆听啊，同志们！先烈的呼唤，他们在李昂呼唤，在德累斯顿呼唤，在巴黎呼唤，在莫斯科、在马德里、在南美的雨林、在古老的国度，在这颗星球的每一块陆地，每一片海洋。用中文，用英语，德语、俄语、……一切人类的语言汇聚成那个呐喊：斗争！斗争！斗争！同志们！现在，是时候了！！）
不过在一切开始之前，李德深知，自己需要各个势力之间游走，小心的隐藏自己的意图，避免因为过早的暴露吸引来全方位的围剿。
他还需要走出军队，在乡村，在城邦，甚至是在“敌国”的土地上观察——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和大炎打起来的。
他需要了解这个文明的文化，了解这个文明的历史和经济情况——这一点很重要，要是哪个抄文公来奇思图尔那可就遭老罪咯。
最后，他才需要志同道合的人与筹建起来的组织——这个组织可能并不是布什维克一样的高组织度严密行政党，或许起步的时候只是一个慈善基金会，无国界教育或者医疗组织、甚至只是一个俱乐部或者餐厅的会员。
或许组织很稚嫩，经验不足，甚至会犯下错误或者偏移路线——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也许之后来带的，不总是秩序，进步和希望。
更多的恐怕是毁灭，混乱，杀戮。
但是就是在这种螺旋式的上升中，社会发展到现在的样子。
毕竟，这个世界的历史，已经给出了答案：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海洋公约不就是一次资产阶级革命的产物吗？
（历史是不会停留在这一刻的，我应该主动的参与到这一个伟大的事业中去！）
在回去的路上，林登万就这么一路思索着，一声不吭。
“怎么样？你还好吗？这钱拿的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不找点路子，咱们就一个填线部队怎么可能搞得到好装备呢？”
亚历山大似乎还担心林登万接受不了，专门来问他现在是什么感受。
“嗯，我很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是啊，从来都没有这么好过！
接下来，班里边会调集过来一批新兵，或许可以从这里开始渗透一下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