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被校园暴力的高中生（8）
少周在学校门口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林斐然出来，她发了条消息，林斐然也没回复。没再迟疑，她直接进到学校去找林斐然。
她没去林斐然的班级，而是注意着从林斐然班级到校门口这一路上方便打架的地方，很快，她锁定了杂物间。
一脚踹开门的一刹那，房间内混乱的场景映入眼帘，五六个人把林斐然围在了中间，不过她之前教他的打架方法不错，而其他的人乱泱泱的你推我搡没个章法，林斐然暂时没有太吃亏。
她活动活动手腕，加入了战场。
少周很注意打法，没有让这些人身上出现明显的伤处，但是拳拳到肉特别疼，杂物间一时哀嚎不断。
最后少周单手拎着将谢邵飞的校服领子摁在一张布满飞尘的桌子上，手上下着死劲让他无法挣脱，语气却轻淡的可以：“谢同学是不是忘了之前被我打成什么样了，还是我说的不够明白？你怎么还敢来挑衅？”
谢邵飞呼吸不顺，嗬嗬地喘气：“放、放开我……”
少周充耳不闻，不慌不忙道：“那我就再重申一遍，要是你”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扫向在地上倒了一群的谢邵飞跟班，声音带着冷意：“还有你们——”
跟班们被目光扫过，仿佛被猛兽盯上了一般，不自觉地抖了抖。
“要是再敢来找我和林斐然的事，我可就不再顾忌同学情谊，下重手了。”
跟班们一齐嘶了一声，感情您认为这还不是下重手是吗？
没听到谢邵飞回答，少周的手指又往下压了压，谢邵飞因为缺氧脸色涨的通红，几乎背过气去。
少周目光淬着寒冷直视他，声音冰冷如刀：“没听见？说话。”
谢邵飞嘶哑地张口：“听、听见了……放开我……”
林斐然怕真出了什么问题，走过来对少周道：“别窒息了。”
少周对他笑了一下：“没事，有数。”
她松开了谢邵飞，谢邵飞趴在地上咳声震天。
她没有在谢邵飞身上浪费半个眼神，扯了一下林斐然的袖口，和平时一样淡定地说：“饿了，走吧，去吃饭。”
林斐然扫了一眼还没缓过来的谢邵飞，还有一地被她压制地死死的跟班们，眼神复杂地看着少周，点了点头。
少周和他一起慢悠悠地向学校外面走：“干嘛这样看我，被帅到了？”
“……”
林斐然神情恍惚：“你学的真的是武术不是武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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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古装修的冷串小店里，少周和林斐然面对面坐在靠窗的桌子前。
这个时间点人不算少，店里食客的声音嘈杂。
少周咬了一口鱼丸，看到林斐然有些走神地望着窗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神情有些低迷。
“你怎么了？”
“嗯？”林斐然回过神，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句，“没什么。”
少周神情凝重地放下了串，由衷发出一声叹息：“我还以为只有女孩子说没什么时才是有什么，没想到男孩子也是。”
“说说吧，有什么是我这种好朋友不能听的？”
她端正坐好，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林斐然挣扎片刻，最终没有再隐瞒了，他低头看着桌面，声音很低：“……我只是有些迷茫。”
少周无声等待着他说下去。
他说的十分艰难：“我……开始怀疑当时我到底应不应该拉开那道门了。我知道正义无罪，善良无罪，但是我想我还是有点畏惧了。”
“能够转学，我很高兴。但是你知道吗？我之所以可以转学是因为一个很偶然的契机，我在想，如果没有这个契机，我又会成为什么样子。”
他笑地无奈而悲凉：“其实挺幸运的，我感觉有很多人和事都在有意无意中帮助我，比如你，比如那个能够让我转学的契机……可是，假如，假如没有这些帮助呢？假如只有我自己，我可能会承受一年多时间的千夫所指，在这种环境下毕业……”
他在心底加了句，其实他甚至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撑到毕业。
“说实话，这样的校园生活还是有点可怕。我知道我这样想很懦弱，但是假如我在最开始，没有推开那扇门，没有插手谢邵飞和佟媱的事，一切苦果都不会发生。”
他轻笑着看向少周，语气故作轻松：“关樾，我是不是做错了呀。”
明明笑着，眼睫却有些湿了。
他还只是个少年，尽管自诩成熟，自以为已经长大了，但未经世事，骨子里还残留着那份美好的天真和天然的正义感，但是这份正义感却给他带来了他无法承受的东西。
他口中所说的“假如只有我自己”，其实并不是假如，而是他本来的命运里切切实实所经历的。命运早已谱写好的篇章里，他拥有的只有他自己，真正的关樾试图帮他却无能无力，他将独自忍受漫无边际的谣言，永无止休的集体暴力，在暗无天日的日子里踽踽独行，仿佛永远也走不出来。
事实上，他也真的没有走出来。在他退学半年后，高考前的二月份，下学期还没开学，春天还没有来临，他就死在了二月呼啸的寒风里。
本是云间月，当空相皎洁的少年坠入泥潭，又坠入深渊，粉身脆骨，无人能救。
他那宏伟远大的梦想，没来得及实现，就和他一起葬在那年的冬天。
在他的生命里，2018年的春天没有造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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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周看向林斐然，笑了一下，双眼认真地看着他：“怎么会这样想？你当然没有做错。”
“善良和正义永远无罪，你也认同的。至于惧怕……有些时候，善举是会付出代价的，善良不一定能遇到善良，正义也不见得得到正义。但是这也正是它们的迷人之处吧，有种孤注一掷的勇敢和人性的光辉。”
“当然了，我说这些可不是要求你去行一切不管自己能不能做得到的善举，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惧怕。”
“不要惧怕你内心的善良天性，不要将它视为洪水魔兽而抹杀，不要对善良正义留下心理阴影。它是一种很美好的品质，而你是一个很美好的人。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有人已经宁愿付出一切也想要守护你，和你美好的品质了。”
林斐然神色有些怔愣，他沉默了很久，最终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不会畏惧它们了。”
少周笑了笑：“你可以放心大胆地选择正义。林斐然，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和你站在一起的。”
她又说：“遇到事情的时候，无论什么，打电话给我，我就会来了。”
林斐然承认自己被感动到了，鼻尖发酸，甚至想落泪，这种坦然无惧又坚定如山的承诺，他无法不动容。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落下泪来时，他听到少周话音一转，煽情气氛全无，一副凶巴巴兴师问罪的模样，双手抱胸，向后仰靠在软沙发的靠背：“让你给我打电话说了很多遍了吧，所以今天出事为什么不叫我，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老大的话啊林斐然？”
林斐然一时间哭笑不得：“我没来得及，而且你最后不是准确找到我了吗？再有下次，我一定记得。”
听到他的保证，少周很有大佬气势地嗯了一声：“免斩理由勉强凑合。”
夏日中午的阳光，照在少年少女的身上，耀眼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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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林斐然和少周离开以后，早就吃完午饭的佟媱从沙发后面走了出来。
她比林斐然和少周来的早，快吃完时听到他们坐在她后面的沙发上谈话，她僵住了身子，怕被他们认出来，躲在沙发后直到他们离开才敢出来。
林斐然和少周的身影已经走远了，她的目光却紧紧地盯着林斐然的背影。她并不敢直视他，在学校里她从不敢与他正面相对。也许是因为愧疚，也许是他把她衬托的太卑劣了，她开始讨厌他。
其实最开始时，她是喜欢他的。
或者至少，她是对他有好感的。成绩排名常年全校前五，举止有礼，相貌优越，被很多女生公认为男神的男孩子总不会太差。
她成绩没那么好，和他并不在一个班级，但是却见过他站在高台上作为学生代表发表演讲。为什么有人穿校服也这么好看呢？她那时看着他清秀挺直的身影想。
在她被谢邵飞欺负而无法反抗，内心充满畏惧时，他打开了那扇门，勒令谢邵飞停下。她有些迷了眼，觉得他那一刹那好像一束光呀，明亮而有力地驱走了黑暗。
直到如今，她还是能记起当时的感觉，心跳加快，脸庞升温，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她心动地彻底。
所以也在之后厌弃的彻底。
他只能把她从那个小小的隔间里拉出来，他却无法把她从黑暗的沼泽里拉出来。
谢邵飞是怎么威胁她的呢。
“可以啊，你可以不听我的话，但是你那在我家公司工作的母亲也可以下岗吧？”
可是妈妈年纪大了，已经很难再找到另一份工作了，她家里并不宽裕，妈妈丢了工作的话她们该怎么生活呢？
所以她没再反抗，她与谢邵飞一丘之貉，给林斐然泼上污名。
林斐然来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却说：“我是受害人，还想问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看着那个优秀善良的男孩子眼底的光一点点沉寂下去。
她是侩子手吗？她是帮凶吗？
可是她也只是一个受害者呀。她也不是自愿的，她是被逼迫的，她这样安慰自己。
顺着这个思路，她逐渐对林斐然产生怨恨。
为什么要帮她？在做出决定之前他难道不用脑子想一想，他真的能够承担一切吗？明明他也无能为力，那还要逞什么英雄？
他如今所遭遇的一切，全都是因为他的鲁莽和自大。对，都是他自己的错，和她没有一点关系的。
她只是一个受害者。
一个无辜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