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勾心斗角
“还有多远?”
一辆看起来十分低调的轿车,正急速的行驶在去往治安处的路上。
坐在后排,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正闭目养神,但不住跳动的手指,却还是隐约暴露他内心的焦躁。
“大概还有十五分钟,您还能再休息一会。”
副驾上的秘书,看了眼导航,跟领导汇报道。
但见领导并不回话,他悄悄的从后视镜打量了一眼对方的表情,最终还是开口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县长,这次关于老旧小区改造的会议,还是比较重要的,您这中途离席,确定没什么问题么?”
原来后座之人,正是刚与杨闯通过话的飞河县长,蒋鸿亮。
“我在那有什么用么?让他们几个决定就好,我照单全收。”
蒋县长连眼睛都懒得睁开,淡淡的回复道。
“您又说笑了,这飞河县大大小小的事情,还不是要由您来做主?”
秘书尴尬的笑了笑,虽然明显感觉县长情绪不高,但还是继续硬着头皮问道:
“那您……这会突然去治安处,是有什么急事?”
蒋鸿亮微微叹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能憋到治安处门口呢!”
“嗨,我……我这不是关心领导的行程安排嘛!”
秘书有些结巴的解释道。
“治安处最近有什么大事发生么?”
微微睁开了眼睛的蒋县长,并不急于回答秘书的问题,反而反问了对方一句。
“没……吧,冯处长没有特意汇报过什么事情。”
“倒是杨副处长,前天跟我说想要见您一面。”
“我估摸着也没什么大事,所以就把他往后排了排。”
秘书见实在瞒不过去,只好有选择的说出了些实情。
“你估摸着?你这个秘书,倒还挺会替我分忧啊!”
这下,秘书的脸皮再厚,也听出了县长话语里的讽刺意味,一时心虚的说不出话来。
然而蒋鸿亮却不想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开口问道:
“县里今天发生了什么大事?”
秘书敏锐的察觉到,县长问的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而不是发没发生大事。
只好如实汇报:
“治安处的几个警官,擅自离岗,有主动辞职的倾向。”
“还有军分区的齐营长刚刚报备说,有一个坦克连长擅自调兵,去了洋湾片区,他会对其进行处罚。”
“哦对了,临河片区治安所的齐彬所长,今天早上突发急病,神智不太正常,无法继续担任所长之职。”
“接替的人选已经报上来了,请您酌情定夺。”
说着,他从手边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张名单,往后递去。
蒋鸿亮深吸一口气,却不打算伸手接下,嘴角微微翘起,略带些嘲讽的琢磨道:
“齐家?哼哼。”
“先收起来吧,等我去治安处看看情况再说。”
秘书只好尴尬的收回文件,从后视镜里发现领导又继续闭目养神。
于是偷偷的用右手抽出手机,编辑了一条极短的信息,果断按下了发送按钮。
殊不知,他的这些小动作,已经被旁边的司机,悄悄的看在了眼里。
……
“哎呦!蒋县长,您这视察工作好歹提前打声招呼啊!也好给我们这些底下人,一个表现的机会嘛!”
治安处的办公大楼前,已经等候了一会儿的冯月仁,殷勤的帮蒋鸿亮打开车门,嘴里不住的说些官场客套话:
“哈哈,怎么,你这家伙还想给我来个黄土垫道啊?”
刚才还一脸疲惫的蒋鸿亮,此刻却重新变得精神焕发,哈哈大笑的跟冯月仁打着招呼。
不是熟知内情的人,恐怕还以为他俩是相知多年的老友
“我这没打招呼,你不也提前知道消息了么?冯处长的耳目很灵通啊!”
冯月仁似乎听不出蒋县长话语里的意思,依旧满脸笑容道:
“县长说笑了,关心领导的行程,不是我们这些当下属的应该做的嘛!”
蒋鸿亮也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结,顺着对方的指引,走进了恢宏的治安大楼。
冯月仁点头哈腰的跟在后面,虽然他的年龄要比蒋鸿亮更大,但那张挂满了诚挚笑容的脸上,看不出丝毫不敬。
“哎?人怎么这么少啊?都出去巡逻了?”
一进门,蒋鸿亮就发现了异常之处,原本应该熙熙攘攘的治安处,居然只有寥寥几个办公人员。
“这不是听说县长要来,为了您的安全考虑,我给普通警员放了半天假。”
听他这么问,冯月仁赶紧凑过来解释道:
“现在只有三级警司以上的警官们,坚守着岗位。”
“为了我的安全?”
蒋鸿亮一脸奇怪之色。
“我的安全还不是你,和你的治安处,一句话的事?”
“哎呦,县长可太抬举我了!我这不是怕人多眼杂么,万一出现个什么意外,这生生死死的,谁又说的清呢?”
冯月仁的腰弯的更低了,但嘴里说出的话到了蒋鸿亮的耳朵里却无比的刺耳。
蒋县长听着近乎直白的威胁,强忍下内心的屈辱。
在宽阔的治安大厅里恍若无事的闲逛了起来,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
“杨处长呢?他不一向最是勤政么?怎么今天不见他的人影?你把他也给放假了?”
“嗨,看您说的,我哪敢啊!咱们杨副处长可是有名的少壮派,最讲究的就是个除恶务尽!”
见对方特意提到杨闯,冯月仁的眼神微微变了变,但还是毫不迟疑的赶紧回答道:
“这不么,前天又领着他那个什么精锐小队,出去执行任务了,现在也不知道哪去了……”
“连处长都得亲自去执行任务,咱们这飞河县的治安,已经差到如此地步了么?”
蒋鸿亮语气依旧平淡,但却似乎有意责难冯月仁。
领会了对方意思的冯处长,忙不迭的认错:
“处长有所不知啊,这些年,杨闯一门心思的搞他那个什么小队,连装甲车都毫不犹豫的弄了一辆。”
“要不是县里大户的支援,单靠县财政拨的那点款项,恐怕连支付警员的工资都是个问题。”
“所以治安处一直不敢过多的招收人手,一个十几万人的社区,只有一个警员,带六个协管,您说这怎么管的过来啊!”
“你说的县里大户,不会就是指你们冯家吧?”
蒋鸿亮扭头盯着对方的眼睛,似笑非笑的问道。
“这……下属不敢隐瞒,但冯家确实占了捐款的大头,另外,齐家和严家也支持了不少。”
蒋鸿亮似乎对他的回答颇为满意,这才收回了目光:
“是啊,县里财政捉襟见肘,离开了你们这些大户,整个飞河县都不知应该如何运转啊!”
“县长也不必过于忧虑,别的家族我不清楚,但我冯家,一向忠于国家,更忠于县长!”
“只要您开口,为了飞河县民生,我们冯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着对方表忠心的话语,蒋鸿亮的内心一阵厌恶,他是真想现在就让整个冯家去“赴汤蹈火”。
但现在形势比人强,他也只能强装无事的继续巡视。
“哎?这位是?”
蒋鸿亮来到高级办公区的门禁前,指着正在看着写真集的看门老头,一脸疑惑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