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感觉这是一个圈套
前脚刚走出别墅。
后脚,一辆加长版林肯拦住了我的去路。
司机摇下窗子:“叶先生,周会长有请,麻烦跟我走一趟。”
我微微一怔。
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拉开车门,一屁股坐了上去。
半个钟头后。
车子开进了一个村子。
德宏陇川县,一个名叫莽龙村的小村落。
祠堂门口。
周会长已经等候多时了。
两边各站一排红棍,清一色黑西装,寸头,神情严肃。
这是在给我一个下马威。
我面无惧色,抬脚走进了祠堂。
周会长开口说道:“叶先生,张副会长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我大大方方的承认:“嗯,那日在果敢,他与我赌斗,可惜学艺不精,输了赌局。”
“江湖赌局,口头约定也算数,赌局既成,生死无悔,请您理解。”
周会长闻言,沉吟了一下,说:“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就不是你的错,只怪他命不好,遇到了像你这样难缠的对手。”
我撇嘴问道:“那我可以走了吗?”
“不急,我有话跟你说。”
周会长挥挥手,让手下拿来一张卡。
“现在张浩死了,副会长的位子也空了出来,我打算让你兼任,这张卡是瑞丽玉石商会的公账,按商会的规矩,副会长管钱,现在交给你了。”
我愣了一下。
天底下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白送钱给别人花?
周会长摇摇头:“这卡里有大约四千万的资金,商会所有的钱都在这里面了,本月初八,揭阳公盘开幕,我希望你能拿着这笔钱去公盘赌石。”
“可以小赚,但绝不能亏本,否则莽龙村今年的红利,可就没了着落。”
他叹了一口气,神情略显无奈。
这时候,旁边一油腻胖子说道:“周会长,您想好了?把宝押在这小子身上?那四千万是咱们商会的老底子了,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莽龙村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王胖子,你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还有,他叫叶辰,你该称呼他叶先生,或者叶副会长。”
油腻胖子闻言,斜眼瞅了我一眼,似乎有点不甘心。
我说道:“恭敬不如从命,卡我收了,可你不怕我卷款跑路吗?不怕我输光了钱?”
两千年左右,四千万算是天文数字了。
此时。
大陆对望的的香江。
最繁华的九龙区,房价才不过两三万一平。
周会长淡淡的回道:“我看人眼光一向很准,很少打眼,更何况,你是石仙叶玄的嫡孙,我自然没有理由怀疑你的本事。”
此话一出。
我瞬间一个激灵。
一切绝非偶然。
而是早有预谋。
难道……是她?
周会长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点点头说:“嗯,实话告诉你吧,小敏是我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线,之前所经历的一切,全是我刻意为之。”
“但我没想到,你行事如此狠辣,先是干掉了华强,然后又灭了张浩。”
话音刚落。
苏敏从祠堂后门走出来,缓缓走到我面前,低下头,颤声说道:“对不起,叶小哥,是我欺骗了你。”
“……”
我再次想起了爷爷的那句话:“赌石不是玩石,而是玩人!”
我他妈的被人玩了!
沉寂了片刻。
周会长摆了摆手,叫众人退下,自己随即起身,杵着龙头拐杖慢吞吞的走了。
祠堂里,只剩下我和苏敏两人。
半晌之后。
苏敏向我介绍起了莽龙村的发家史。
建国之初,这个村子穷得叮当响,人多地少,人均耕地不足一分,光靠种地,根本无法维持生计。
所以年轻人纷纷外出谋生,村里只剩下一群孤苦伶仃的老人和孩子。
不生病还好,一生病,那就只能等死了。
有的老年人病了,一口农药就走了。
上世纪60年代,国际环境趋于大发展,亚洲四小龙经济突飞猛进,导致翡翠需求一度上升。
而跟随国军残军部队,以黄猿为首的云南籍官兵和华侨,开始做起了翡翠和鸦片的生意。
把帕敢的翡翠毛料运到泰国和缅甸交易,之后转移到清迈,使得很多香港、台省的玉商来清迈购石赌石。
这一现象,一直延续到上世纪80年代末。
在那个时代,出现了翡翠赌石界的传奇人物。
而周会长,就是那位黄猿大将的后代。
他号召莽龙村全体村民,创办了一家民营企业,低价从缅甸各大矿区收购料子,走私回国内进行切割。
因为多是公斤料,所以切涨的概率微乎其微。
但批发价格便宜,而且节省了一大笔关税,总体来说还是稳赚不赔的。
瑞丽玉石商会,从此成了西南赌石市场的金字招牌。
不过到了新世纪初,随着缅甸军政府对于翡翠玉矿的掌控愈发严格,走私原石变成了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没了料子下锅,商会地位一落千丈,日渐式微,甚至被缅甸官方取消了参加玉石公盘的资格。
只能靠抽水,收各大赌石市场、摊市、赌摊的摊位管理费艰难度日。
我耐心听完了一切。
多年后,我才理解。
缘起,由心生。
缘灭,皆因果。
命运将我跟瑞丽玉石商会绑在一块,如果不能抗拒,那就忍痛享受。
苏敏眼中的泪,齐刷刷直下:“小弟,其实我没有弟弟,我只有一个妹妹,小时候因为家里太穷,别说上学,温饱都成问题,父母为了给哥哥凑齐彩礼,要把我们姐妹卖给别人当小老婆。”
“于是,我便带着小妹逃出家门,可两个半大的孩子,身无分文,只能流落街头,小妹饿极了,出去偷东西吃,偷了一群醉鬼的馒头,结果被那些醉鬼活活打死,还把她的头给割下来,在她嘴里塞了一个又黑又硬的馒头。”
“他们说,只有这样,小妹才会有吃不完的馒头了……”
说完这些,苏敏早已泣不成声,捂着脸嚎啕大哭。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谁活着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