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也是男儿成败事
虚空中乱流涌动,溅起一阵阵涟漪,将周围的大星粉碎。
三人却在灰色枫叶庇护之下无惧虚空乱流。
伴随着一道虚空之门打开,三人降落在一座山头之上。
“这地方好久没来过了。”那道身影逐渐清晰,那是一个很清秀的男子,灰色长发束于身后,身着灰色道袍,五指修长。在他的手中把玩着两个球体,仔细看那竟然是两个头骨。
牧垚手中握着断戟,他还没从之前的变故之中回过神来。他的气息还在扩散,血祭提升的战力还不曾消散殆尽,震得山下山林的飞禽都四散逃离。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李钒开口向那灰袍男子道谢。
“前辈?这个称呼倒也有趣。”灰袍男子怔了一下,继续把玩着手中的“球体”。
“不知前辈名讳?”李钒再次开口。
“不过是这无尽岁月之中的一个虚空旅人而已。”灰袍男子开口,语气平淡,恍若尝尽了世间百态就此超脱一般。
李钒见其不愿多说,也不再追问,转身看向手握断戟的牧垚。
那灰袍男子大手一挥,一道虚空传送门开启,而后他走进门内:“没想到故人见面竟是这种境况,我们还会见面的。”
只是此话不知在对两人谁讲。
说罢便走进那道虚空传送门离开了。
李钒走到牧垚身前轻扶他的肩膀,“你还好吧?”
牧垚双眼血红,浑身是血,他的原本的元神小人主导了肉身。
他跪在地上喃喃自语:“败了,败得体无完肤,还害了褚叔。”
而后他仰天长啸,周围的虚空都在隐隐震动。他再一次感到无力,感到绝望,至亲之人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
随着最后一丝血祭之力散尽,牧垚的境界跌落,他的头发由白转黑也早已回归到了人族状态。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咳出一大口血,长时间的战斗令他的经脉寸断,灵路都无法正常运转了。
庞大的灵气从他身体之中散出,前身那块骨御灵术疯狂的驾驭着灵气,同时也让他前身的修为扩散出了体外。
神奇的是那前身的修为并未完全消失,而是环绕在牧垚身旁,流转不曾散去,将他围绕,也不曾出现之前血气崩坏的状况。
牧垚静静的跪在山头之上过了两日,不曾开口也不曾移动,他长发披散,浑身是血,若从远处看去还以为是一个战死的修士不曾倒下一般,很是凄凉。李钒在旁边静静的陪着他。
“你还要颓废到什么时候?”终于李钒不耐烦,抓起他的衣领就是一拳。
牧垚从地上爬起,嘴角风干的血迹再次湿润,双目无神的看向李钒。那前身散开的修为再次将他环绕,为他修复伤势。
李钒见状火气更大了,连忙又补了几拳,直到自己消气为止。
“你以为你这样不说话跪在这里他就能活过来了吗?”李钒怒喝道,又是一拳。
“逝者已经故去了,你该想想你还有什么,你今后的路该怎样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做个废人。”李钒打到累了,一把将牧垚扔在地上。
“本就是男儿成败之事,你却要惆怅着跪一辈子吗?”李钒的怒火逐渐消了下来,语气也变得不再那么强硬。
“你不是说过要去中州帝院找那个女子吗?如今遇到些挫折便退缩了?以你的天赋修炼到西天教教主那个境界再将其击杀不会太久。”李钒抓住牧垚肩膀对他开口。
一时间,牧垚回想起了过往种种,有幼年时东荒长老带他一起在东荒边境寻找灵药时的场景,也有在甄族秘境与古甄儿大青鸟共同对敌的场景。他思绪万千,在思索自己究竟该如何变强,修行为了什么?
怀抱仇恨,为击杀西天教教主而变强?可击杀了西天教教主之后该如何前行?守护东荒?可岁月长河更迭,终有一天东荒也会如一朵浪花消失在岁月长河之中。
着眼于他人便无法察觉到自身的不足,只有补全自身才有可能立于不败,不让朋友亲人为人所害!
牧垚恍然大悟,忽的发现眼前一片晴明,此刻的他内心无比平静,就是识海之中那白发元神小人都平静无比,这一刻,他找到了修炼的意义。
许久后,牧垚站起身来,扶住李钒的肩膀,“谢谢你。我明白了,从此之后没人能影响我。”
李钒见状微微一笑,开口说道:“这才是你嘛!”
此后一日,两人在山头之上度过,恢复伤势。
“你何时前往中州?”李钒开口询问。
“我要回族一趟,然后才会前往。”牧垚开口回答。
“东荒?”李钒再次询问,不过牧垚沉默了没有回答,李钒也不再追问,毕竟每个人都有不愿开口的事情。
忽然间,李钒拿出一枚玉片,那枚玉片闪闪发光。
“糟了,族里来人了。”
天穹之上,一辆马车踏空驶来,那马车很是华贵只不过拉车的却是几头凶兽,从中走出一位老者面色严肃,“钒儿,总算找到你了。”
“李叔,是父亲派你们来?。”李钒尴尬的笑了笑,对着半空之上的老者开口。
“小祖宗,听说你从书院里私自跑出来,你爹都快疯了,我们赶忙出来找你。”那位老者突然改了严肃的面容,有点祈求的开口说道。
李钒挠了挠头,一脸尴尬地笑了笑。
而后那老者注意到了李钒身后被灵气环绕的牧垚,缓缓开口:“这位小友是?”
“我朋友。”李钒开口。
牧垚打量着眼前的老者,这绝对是一个强者,从他散发的气息来说至少和牧垚的前身实力不相上下。
“我要走了,这个给你,去书院的虚空驿站用的上。”李钒转身对牧垚开口,手里塞给他一个玉牌。
那老者待李钒上车之后轻轻瞥了牧垚一眼便驾车离开了。
待马车走远后,牧垚收起玉牌,对着周围环绕的灵气怔怔出神。
这股灵气老是环绕在他身边也不是个办法,以他现在的肉身强度又难以吸收,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他试着祭出葬金古剑解开第二形态来汲取这股灵气,可是那灵气好像免疫一般,并未附着到葬剑之上。
思索许久后,牧垚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只见他掌心灵气流转,以手刀插入了自身前身骨的位置,忍着剧痛将那块前身骨挖出。
“你疯了!”牧垚识海那白发元神小人开口。
“这还是第一次在你眼中看到畏惧之色。”他原本的元神开口,而后便不再理会那白发元神小人。
随着前身骨的离体,一股剧烈的痛感传遍牧垚全身,那块骨上他唯一的狐妖真血也跟着出了体外。
真血离体,肉身便不会在造血,此刻的牧垚可以说是处在一个极速衰败的过程之中。
他立马吞下一颗涅槃丹,重塑经脉与肉身骨。
涅槃丹无愧绝世丹药,不仅帮牧垚重塑了经脉,补全了却骨,还将他的境界带到了磐体境后期。只是失去真血的他依旧在极速衰败。
牧垚刚要收回那前身骨之上的真血时,那块万道莲骨从他的灵墟之中飞出,散出丝丝青色雾气包裹了他。
在青色雾气的包裹之下,牧垚惊奇的发现在他的新生骨之中,一滴青色的真血正在缓缓成形,这股真血所带来的血脉之力竟然不弱于他那东荒狐族血脉。
“难道,是这骨书主人的血脉?”牧垚自语,他体内的生机在不断恢复,新生血液在那滴青色真血的牵引下正在贯穿他的全身各处。
与此同时,他的前身真血也在不断汇聚他前身的修为,凝聚在那前身骨之上。
庞大的修为冲击着那块带有御之术神通的骨,令它不断变形,最后演化成一个金色轮环,没入牧垚体内,化作一个个符文烙印在他的全身骨骼之上。
牧垚缓缓抬起一只手,那金色轮环便环绕在他指尖,在轮环之上,他感觉到了有规则之力在演化。
“这是新的神通?”牧垚看着那金色轮环,一时间如获至宝。
“接下来就是你了!”牧垚原本那元神小人开口,与那白发元神小人对峙。
“你要斩灭我?”
“不,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不分彼此,应当归一。”
牧垚那原来的元神小人缓缓抬手,识海之中一道金色轮环浮现,释放神光,照在那白发元神小人身上,令他无法动弹。
“你乃我之魔,我欲自封神魔,可否助我一臂之力?”牧垚开口对着那白发元神小人说道。
“神魔?有趣!那便试试看吧!”
两个元神小人缓缓靠近,最终在识海的元神波动下融为一体,形成一个整体,又再次分离。
两个元神虽说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但如今却能被牧垚自由操纵,他的多神之法弊端也在此消除了。
牧垚缓缓睁开双眸,两个眸子一金一红很是妖异,感觉此刻他的身体充满了力量,仿佛如同一只远古巨兽复苏,呼吸之间便可震起灵力涟漪。
他纵身一跃竟直接来到一座千仞高峰之上。
“境界竟然要突破藩王境了。”牧垚运转法力强行将自身修为压了下去,他自感磐体境不曾极境,故此压制了修为。
紧接着,牧垚站在一座高峰之上,在远方的地平线之上一轮金色大日正在冉冉升起,清风徐过,他的长发与红绸飞舞,一股炙热气息传遍他的每一寸肌肤。
牧垚倒提葬金古剑,眸子中浮现炙热神芒,他想起了李钒曾说的那句话,“也是男儿成败事。”
随后他背负天凤翼飞向苍穹之上,面向西方,一剑斩开云层,一道满腹少年感的声音传来:“何须惆怅对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