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东方净琉璃世界，亦做琉璃佛界。
西方教化佛之后，教义小乘化大乘，于普度众生的教义内，加了寂灭法。
这使得佛门内部起了矛盾，古佛与现佛大吵了一顿。
所谓寂灭，便是西方教化佛后普度众生的一种方法。
在诸佛看来，婆娑世界生灵如恒河沙数无量，都困于六道轮回苦海当中。
众生无法脱离苦海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开了智。
有智便贪生。
有智便怕死。
贪生、怕死就生八万四千烦恼，永远也不会得到解脱。
反而没有开智的生灵，如初生的婴儿，就不知道什么是快乐，不知道什么是烦恼。
更不受心忧。
不在苦海中挣扎。
苦海无涯，不入苦海就是最好的办法。
不开智，就是不入苦海。
亦就是所谓的“我存在，所以我苦”。
普度众生中的寂灭法，就是寂灭智慧，达到一种“我不存在”的状态。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使万灵生于苦难之中，使得众生麻木、愚昧，只遵循本能。
麻木、愚昧就不会有贪生、怕死的念头，得以解脱。
这种佛法主张经历无数苦难，才能超脱。
就如当年西游一行人越靠近灵山之地，越是佛法昌盛之地，生灵就越麻木，个个仿佛行尸走肉。
恰似比丘国。
当然。
只要施行寂灭法，西牛贺州就是“不贪不杀，养气潜灵，虽无至真，却人人固寿”的净土。
而普度众生用寂灭法，不被药师与一些菩萨认可。
这才有了东方琉璃净土世界。
西牛贺州没能彻底变成“不贪不杀”的净土，琉璃佛界要负很大的“责任”。
此刻。
这琉璃净土的佛与菩萨，便如临大敌！
“广生佛法无量，药师佛祖，那无天来了。”
诸佛、菩萨脸色凝重。
瘴气西来，自灵山方向又有十二道虹光佛桥，直达琉璃净土之外。
苍穹为魔气，大地为佛光。
出行半佛半魔，不是无天还能是谁呢？
有一个鲲鹏堵在琉璃净土外，已经够棘手了，何况现在来了一个无天？
已经回到琉璃净土的药师，此刻亦是默然。
“诸佛、菩萨，魔气西来乃我佛法劫难，该来的躲不掉，我罗刹中人可愿以大法力应之三十三年？”
……
“广生佛法无量，若量劫不可阻，我等愿随光如来寂灭。”
诸佛、菩萨脸色平静。
药师就是光如来，全称是东方药师救生琉璃光如来佛祖。
……
“既然你已来，这里可就没有我用武之地。”
琉璃佛界外，鲲鹏后退，见无天到来。
无天瞥了一眼鲲鹏，询问，“还有多少佛众在琉璃世界？
鲲鹏思索了一会儿：“十六佛，一千菩萨，十万护法、罗汉、珈蓝等等，皆及金仙或之上。”
“琉璃界的佛与菩萨等等，只有这么少？”
无天皱眉。
佛门除却灵山，还余七十余万佛众，不算给地散佛，琉璃佛界至少占据了五十万佛众。
如今却只有这么一些？
“我来时，就只剩这么多，我也攻不破琉璃佛界，便只守着。”
鲲鹏坦然说道。
他法力充沛，肉身轻盈，没有真正出力死磕琉璃佛界。
这是量劫，他玩什么命啊！
真当古佛咬人不痛呢？
“诸佛、菩萨，此时不出现，更待何时？”
无天没有继续再问鲲鹏，而是法音涤荡。
法音乃神通。
使琉璃佛界所在虚无处泛起涟漪，可为肉眼所见。
琉璃佛界一出现，无天就看见为首的药师。
……
无天幽幽瞥了一眼鲲鹏。
他已知道药师去过五庄观，也见过孙悟空。
可药师此时又在琉璃佛界，那鲲鹏这厮肯定是从头到尾都在打马虎眼！
不然药师回了琉璃佛界，鲲鹏岂不知道？
说不定，药师本就是先出琉璃佛界，再回琉璃佛界。
但无天，并没有点破鲲鹏打马虎眼这一点。
“阿弥无寿，大师兄，师弟这方有礼了。”
无天并没有想象中对佛直接出手，而是单手合十，看向高坐琉璃佛界中的药师。
“紧那罗师弟，师兄还礼。”
药师一愣，旋即单手合十。
很奇怪，无天与琉璃佛界的人见面，并非喊打喊杀，反而如老友见面。
至于无天喊药师为师兄……
西方教与截教类似，都是弟子众多，无法一一教学，圣人也只能对大部分以“大讲堂”的方式传道。
通天圣人有时间就去金鳌岛说法讲道，教法。
西方教接引与准提，则没时间亲自在灵山传法，反而活跃于东方大地，热衷收与西方有缘者。
于是接引道人这个西方教正教主就化善尸，掌灵山为世尊。
名，优婆罗陀佛祖。
优婆罗陀佛祖于灵山说法讲座，诸弟子共同聆听西方法。
优婆罗陀佛祖，正是无天的师尊。
灵山世尊的佛位，也是接引善尸亲自传给的如来。
如来得世尊“加冕”时，无天还亲自见证。
但那时他是护法大圣菩萨。
故此，无天是优婆罗陀佛祖……不会一对一教学的弟子之一。
凡这些弟子，都可以叫药师为大师兄。
而接引道人的善尸体传位如来后，就散了去，回归圣人本体。
“大师兄，师弟欲要一统三界，你是助我，还是阻我？”
无天问道。
对于这个大师兄，他还是心怀敬意。
药师目光复杂：“师弟，我只当你圣魔一体，心智已被魔祖罗睺杀念吞没，却没想并非如此。”
药师话语顿了顿。
“可既然你心智没有被魔祖罗睺杀念吞没，为何还要走上这条路？”
……
“怪就怪多宝如来，是他让我看清楚人性的虚伪，还有这腐朽不作为的三界仙神。”
无天回答了药师这个问题。
“师兄，何不与我一同推翻一切？”
“你是慈悲的佛，与如来不一样，我不想对你出手。”
药师沉默了一会儿：“推翻三界你只是一句话，可有想过遭苦却是众生，现在的三界已是生灵涂炭，妖魔众肆虐人间。”
“你要执掌三界，在推平灵山后，势必还要推平天庭与地府。”
“那时便成了最大的灾难。”
……
无天目露精光，他何尝不知道如此。
可……
“更好的三界，总要有牺牲，不推倒怎能重来？”
“看看这西牛贺州，如来不作为，还求什么寂灭法，使得众生皆苦。”
“再看看那其余三大州，众仙说散布瘟疫，那就散布瘟疫。说降下天火，便降下天火。”
“又如那南赡部州人族气运最盛之地，其王朝更迭，也暗中受仙神引导。”
“仙神徇私，地府也是。”
“且说我无天来前的岁月，那岁月中有沉香救母一天数。天数中，杨戬在沉香是凡人时，说加他寿元，就加他寿元，地府秦广王也应之。”
“这岂不好笑？”
“大师兄，这三界太腐朽，需要改变。”
无天嗤笑。
只要想到这些。
他便觉得三界需要改变！
“师弟，如今秩序的形成经历了不知多少元会，虽有弊端，却最适合如今三界。”
“就算你能一统三界，又能保证三界就能如你想的那样变化？”
“仙、神、佛徇私者就如我等普度众生，永无止尽。”
“假使你统领三界后，你焉知你的那些手下，不会变成如今你口中的仙神？”
药师深吸了一口气，无天的出发点是好，但太理想化。
“不试试，怎能知道？”
“我只是厌恶这漫天神佛统领，错综复杂的三界。我没有那么大的抱负让世间充满美好，我更知世间从无绝对。”
“可知道归知道，却不影响我去做，我无法让三界没有苦难，但至少可以让其不再如此虚伪。”
无天反驳，他的决定不会因为药师话语而有任何改变。
“师弟，你已入魔，执念作祟。”
药师叹了口气。
“我无天本来就是魔，谈何入魔？”无天摇头：“至于你说我执念作祟……那便执念作祟吧！”
“我之想法很傻，但我愿意做一个傻子，就算是败亡，也是为后者来起了一个方向。”
药师已经明白，他说不服无天。
无天自己，都已经做好牺牲的准备。
他也没有嘲讽无天。
可以不去追求理想，但不能嘲讽追求理想的人。
正因为有这些人，才能使得世界改变，一点一点的比之前完善。
且他若嘲讽无天心中的理想，与嘲讽他曾许下的十二大宏愿有什么区别？
他许下的十二大宏愿，个个都是普度众生的意思。
但很遗憾，他只能是一个拦路者。
他做不到看着佛门覆灭。
即便他也愿意无天所想的三界出现。
在这一点上，药师自认不如无天。
或许只有地藏师弟能和无天比。
不，地藏师弟更傻……
毕竟他许下了“地狱不空，誓不成佛”那样的大誓。
“广生佛法无量，无天佛祖，出手吧。”
“贫僧期望你能赢，但也期望你赢不了。”
药师看向无天，道出了话语。
他承认无天是个佛祖。
当他不再喊师弟起，也表明他不会与无天联手，拒绝橄榄枝。
“那就得罪了！”
无天不再迟疑，当着药师的面封锁天地。
虽千万人，吾往矣！
药师见此也没有与诸佛、菩萨偷袭。
他们明白无天怕闹的动静太大，使这南赡部州与西牛贺州破碎，徒增不知多少亡灵。
这也是东方琉璃佛界诸佛、菩萨不愿意见到的画面。
当无天封锁完天地以后，此处便是掀起了封神以来最为可怖的动静。
“开始了。”
远在北俱芦洲的昊天，依旧是第一时间感受到了传来的细微波动。
他明白是无天找上了佛门的古佛众。
这本就可以预料的事情。
佛门有那么多人，无天想要灭掉佛门，继承佛门的一切气运，不可能只注意如来。
以法眼观之，昊天都感觉自己双眼灼痛无比。
那处封锁的天地，漫天诸佛菩萨与佛众共诵佛法，愿力尽皆加持在药师身上与无天去斗。
饶是如此，古佛也依旧处在下风，无法胜过无天。
而那样的波动若是散开，即便有劫气加持坚固大地，也可以随意打沉西牛贺州与南赡部州。
“量劫果然可怕。”
昊天呢喃。
那些可都是西方教往昔真正的底蕴，留在琉璃佛界的人，皆在金仙之上。
为首的十六佛，现在也都是准圣。
这就是佛门西游大兴以后的可怕之处。
往昔人阐截三教合一，加上他天庭的准圣，单论准圣数量，还要落后于佛门。
毕竟还要算上三十六佛中……除了斗战胜佛与旃檀功德佛的十八位佛。
以及文殊、普贤、毗蓝婆三位菩萨。
至于惧留孙佛与燃灯古佛，本就占据三十六佛一个席位。
但不能以数量对比势力强弱就是。
天庭高端战力多，五方五老都能一个顶两。
而当年封神大劫若是截教胜了，气运加持下的诞生准圣数量，怕是比佛门如今还要恐怖。
现在三界要论强者，必然是比洪荒时要多。
只是都隐藏了起来……
不显山不显水，罢了！
不仅仅是昊天，凡是斩去一尸的准圣，也都感受到了封锁天地传来的动静。
“这是一场持久战。”
齐风在西牛贺州不知处看向琉璃佛界。
不得不说无天是个行动派，行事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只是这一战要分出胜负，却是不知道要多少年岁。
撇了撇脑海的想法。
无天正在做他该做的事情，他也要做他该做的事情。
不远处，就是燃灯古佛的道场。
然而那道场已经充斥着妖魔鬼怪，到处都是杀戮。
无天自己去对付琉璃佛界的同时，也没让他手下闲着。
如这四大护法之一的赢妖，就在西牛贺州屠杀佛门众。
但凡佛门菩萨的道场，妖魔众都要走一遍才肯罢休。
无论善恶，有法力者若皈依就带走，不肯皈依者就打杀肉身，将元神拉入地府关押。
这便成了妖魔众的狂欢。
不少有法力傍身的佛门僧侣被这些妖魔杀后，连肉身都被嚼了，只剩元神。
对于这一切，齐风不好评判。
无天已经被这些坑主的属下，弄了不知多少杀生业力。
但这就是用妖魔的代价。
不能因为无天的出发点是好，就否认他带来的有违“上天有好生之德”的劫难。
同样这一点，无天自身也知道。
管是管不住妖魔众，总有妖魔会偷食。
慈不掌兵。
无天他愿意承受这些业力。
不过无天却下了死命令，不能炼化死者元神，发现一个妖魔众偷偷炼化死者元神，便将一个妖魔众碎尸万段。
除此之外，没有他命令，便是不能殃及凡人。
……
……
卡文了，得重新整理一下纲要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