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 章 青梅竹马
梦里不知身是客。
街道上繁华，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却不乏乞丐躺在、坐在街边乞讨。
只有五岁大的叶玄苍跟爹爹叶洵上街玩时，捡回个奄奄一息的小乞丐。
小乞丐饿得两眼发花，吃起东西来狼吞虎咽，叶玄苍耐心的提醒她，慢些吃都是她的。
小乞丐才慢下来，喝了好几碗粥。
洗了澡之后，这父子俩才发现，这小乞丐竟然是个女孩儿。
自此，天虞便成了玄苍的侍女。
说是侍女，不如说是玩伴。
早年丧母的玄苍有了玩伴很开心，只是父亲续弦，他们的日子便不好过了。
只要叶洵不在，两个小孩儿便会饿肚子，被各种苛待。
冬日不给碳，夏日没饭，被关在闷热的房中。
但待他父亲回来，两个孩子身上却看不出什么来。
若是病倒了，就说小孩子贪玩。
那继母不敢对玄苍做的太过分，却能对天虞下手。
这次因为天虞手中汤被撞洒。继母便让她在下雨天于院子中跪一整天。
大人都受不住，更何况是小孩儿，很有可能从小落下病根。
大雨瓢泼，小玄苍从回廊上跑过来，抱住了跪在地上的天虞。
他眼中豆大的泪珠滑落，声音抽噎。
“妹妹，你还好吗？”
天虞闭着的眼缓缓睁开，眼珠动了动，看向四周，想起自己是被主母罚了。
主母的丫鬟碰瓷她，让她洒了手中的汤，不容她解释便让她跪着。
就像之前一样，不讲道理，随便找个理由便要欺负他们。
而眼前这个有些窝囊……善良的哭包，就是救她脱离苦海的小少爷。
天虞吐出嘴里的雨水，拉开紧紧抱着自己的玄苍。
巴掌大的小脸上带着几分无语。
“你说我在雨里跪着会好吗？”
“嗯……”玄苍迟疑片刻，重新抱住天虞，“妹妹，你受苦了，是我护不住你。”
天虞拉不开他，左右看看，院子里没人。
因继母长期欺压吓唬这两个小孩儿，自信这两不会违背自己，便没人一直看着他们受罚。
下人们也只是偶尔出来走两趟过来看看罢了。
“走，去躲雨。”天虞扯了扯玄苍的袖子。
玄苍点点头，“好。”
两小孩儿跑到回廊中，已经入秋的天气还是有些凉的，玄苍又偷偷跑回去取了披风热茶给天虞喝。
雨水在外落成帘幕，两个小孩儿又是吃又是喝的，感觉不错。
苦中作乐的赏起雨来。
……
忽而，雨水停滞片刻后，倒流。
天虞重新跪在了雨中，回廊上跑过来个小人儿哭着抱住了她。
“妹妹，你还好吗？”
天虞，“……”这话，有点耳熟。
“你觉得呢？”她反问。
玄苍愣愣，抹了把脸上雨水，摇头，“你不好。”
天虞点点头，“正是，反正现在也没人，我们去回廊下待着，你去放风，丫鬟来了我再回来跪着。就算被发现了，无非是你与我同罚。
咱们都经历那么多罚，多这一次不多。”
玄苍十分同意的点头，拉着天虞走到回廊下，他则站在拱门处放风。
……
雨水停滞片刻后，倒流。
天虞重新回到雨中睁开眼，再次被抱住。
她在某人说话前，直接道：“我不好。”
玄苍愣住，抬头惊讶的看她，“妹妹，你怎么知道我要问这个？”
天虞皱眉，揉揉脑袋，“脑袋有些痒，好像要长脑子了。”
玄苍，“……什么？”
天虞撩开贴在脸上的湿发，忽然从地上撩起把雨水打在了玄苍脸上。
玄苍拿手挡着，天虞的攻势不减，继续扬水花。
“妹妹……你……你干嘛？”
“玩儿水啊，不然又没有别的事做，小点儿声，别引来丫鬟。”
玄苍还没玩儿过水，学着天虞反击。
玩着玩着，眼睛越来越亮，也不哭了。
最后，他竟然直接走到了池塘边舀了水，反击天虞。
那小手拨动的极快，跟发射子弹似的。
本来就湿了个透的天虞，已经麻了。
听到脚步声，两人赶紧跪好。
丫鬟看到玄苍也在陪着跪，露出个不屑的笑来，打着哈欠离开。
折腾一天，晚上两人洗了个热水澡。
因为一直在运动着，天虞没觉得多冷。
待回去，忽然窗外吹来一阵风，她顿时觉得头疼脑热。
之后她洗漱完毕便换上干净衣裳睡下。
“妹妹，妹妹！”
她被摇醒，只感觉浑身如同火烤。
她清醒失败，又沉沉睡去。
等她再次醒来，叫玄苍没听到回应，便下床去寻人。
最后在桌子底下寻到了瑟瑟发抖的他，他浑身沾染着不少血迹，手中握着一把尖锐的簪子。
天虞吓了一跳，“玄苍，你怎么了？”
“我……”玄苍木讷的抬头，浑身抖起来，“我……”
“你捅人了？”天虞瞪圆了眼。
玄苍点头，“嗯，我去求药，她们不给，我偷溜进她的房间，趁她睡觉，捅她好多下。”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继母。
“有人看到你吗？”
“没有。”
天虞伸出手，将他拉出来，“别怕，先洗干净。”
玄苍的手落在她手心中，才没那么抖，他一抬眼，眼泪哗啦啦流下来。
“我杀人了，妹妹……”
天虞双手捧住他圆圆的脸，“你今晚因为在照顾我，寸步不离。最差，你在现场留下证据，老爷发现是你，也会想办法护住你的。”
“可我杀人了……”
“之前她这么偷偷摸摸、想尽办法的欺负我们，何尝不算杀人。”
天虞拉着他的手，摸上她滚烫的额头，“咱们这里发烧是能烧死人的知道吗？都不必说之前种种。”
玄苍愣住，“别的地方发烧不会烧死人吗？”
天虞，“……我也不知道，别啰嗦了，现在外面闹腾着，顾不上咱们。在此之前清理血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玄苍紧紧的拉着天虞的手点头。
天虞打了水让玄苍洗干净，将那发簪清理干净，藏到许多簪子之中。
之后他们跑到床上去，并排躺着。
玄苍怕得直哆嗦，天虞便轻轻的拍着他的背，玄苍紧紧的抱着天虞的胳膊，十分依赖。
“妹妹，幸亏有你陪着我。”
“放心吧，休息休息。”
第二日，家中当家人叶洵便回来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叶洵将继室草草下葬，并在之后的一段时日里陆续发卖了曾经跟着继室的几个丫鬟。
他再未续弦。
春去秋来，青梅竹马已经不能住在一个院子中了。
虽天虞说起来只是一个侍女，却在府上有着小姐的待遇。
叶洵曾多次提出直接收天虞为义女，当小姐养着，但玄苍不同意。
他便也渐渐明白了儿子的心思，想着再过几年，将他们的婚事定下。
他们只是京都平常的商贾人家，也没有那么多门当户对的讲究。
更何况天虞这孩子他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姑娘，两个孩子一起长大，感情也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