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齐冷往事
两人回到天山派时，天已微亮，天山派也开始迎来了正式的客人。虽然天山派碍于局势无意大操大办，但挡不住精力旺盛的江湖人对天山少掌门的仰慕，早晨大门一开，不管是有请帖的还是没请帖的都要来天山凑个热闹，一时人来人往，在门前聚集了起来。
有人是好奇如此年轻的天下第一剑客是有着怎样的资质和机缘，也有人是不服气几十年的刻苦练剑却输给了江湖上才闯荡几年的毛头小子。
另外该是还有些想借机浑水摸鱼的有心人也在其中推波助澜，不然这么多的江湖人哪里得来今日杨炎大婚的消息。
这可愁坏了门前的迎宾弟子，原来的规矩是有请帖的方进，可是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不请自来的人。说都挡住吧，人海如潮怕会犯众怒，说不挡吧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弟子可以做主的，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好言相说，暂且稳住了人流，安排其他人去向唐掌门汇报。
直到得到唐掌门的回复，来者是客应该以礼相待，迎宾弟子方才放开了门禁，来宾们满脸笑容向内走去，彼此拱手，“久仰久仰”、“恭喜恭喜”之声不绝于耳。只是已站在一旁的齐世杰和江上云心里却有点高兴不起来，心中皆苦笑道：“今日可有的忙了。”还有派内的厨师伙计，亦是忙得不可开交，今日之前哪里料到会有这么多人，食材果盘都没准备这么多，此时该再做的做，该再买的买，齐世杰和江上云都看到一批负责采买的弟子重新向天山商市的方向走去。
龙灵珠对镜梳妆，铜镜光华，映出一袭鲜红嫁衣，上绣鸳鸯戏水，寓意吉祥如意。旁边崔婷在为她化妆，香粉铺面，使肌肤愈加白皙如玉，朱红点腮，双颊红晕宛如桃花初绽，随后黛块描眉，勾勒出一弯新月型的睫毛，浓密卷翘，仿佛每一根都在诉说着期待与喜悦。
“我懂你的意思。但我并不是害怕，害怕你不肯娶我，我才不肯和你回天山的。”
“炎哥，我也要和你订一个约。”
“七年之后，你倘若还是喜欢我，那时咱们再一起去爷爷的坟前，告诉爷爷！”
七年了，七年前和杨炎说得的那一番话语此时又涌上了心头，只是此时想来，心里不禁有些莞尔，想想当初自己说出那句话时心里的忐忑，明明心里害怕还强装镇定的那份囧状，直到如今都还隐隐约约能够体会。
“炎哥当时心里应该在笑话我孩子气吧。”龙灵珠心忖道。七年了，杨炎守住了那份承诺，她微微牵动了一丝嘴角，心中又突然嗔道：“他也是孩子气，如果，如果他早些日子好好跟我说，我也不一定非要这个约定。”花费了七年光阴，有今日的婚礼，她真的十分欢喜。
外面宾客入场，入席，欢声笑语声交织成一片，此起彼伏，热闹非凡。龙灵珠绘好妆容，微微一笑，炎哥纵然深自内敛，不喜欢排场，今日心里想必也是十分高兴的。
“灵珠，你今日真美。”崔婷收拾好妆盒，开口说道。
龙灵珠嗔道：“怎么，崔姐姐，我平日难道不美吗？”
崔婷噗嗤笑道：“怪崔姐姐说错了话，咱们的灵珠一直都是江湖上有名的美人呢。”
龙灵珠微微一笑，说道：“有名不假，美人未必。当年的小妖女在江湖上留下的那般名头，到了今时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崔婷轻声啐道：“说什么糊涂话，也不知现在江湖上有多少女子羡慕你呢。”
龙灵珠笑道：“当年崔姐姐结婚才是让多少女子黯然失色呢。”崔婷听到此处，思绪也仿佛回到了自己当新娘的那段时光，那份收获即使到了如今，犹自感到心满意足，上云一直是一个好的丈夫，一直都是。“嗯，我也高兴你今日也终于有了好的归宿。”
龙灵珠闭上眼睛，又忽然睁开，说道：“其实，其实冷姐姐才是真正的美人儿。”
崔婷脸色亦是一黯，“冷姐姐就是命太苦了，她本不该有这样的结尾的。”
龙灵珠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崔姐姐，你跟冷姐姐齐大哥一块儿来的天山，你觉得冷姐姐和齐大哥现在处得怎么样了。”
崔婷愣道：“你是说他们之间的感情么？”
龙灵珠点头嗯道：“现在冷姐姐就是和齐大哥一起在外面吧。”
崔婷说道：“嗯，他们都是杨炎的亲人，一会儿都要接受你们敬酒的。关于他们的关系，经我的观察，齐大哥对冷姐姐还是爱意未减，只是对于冷姐姐，我确实有些看不透的。”
龙灵珠眼神一亮，说道：“哦？怎么个看不透法。”
崔婷说道：“表面上来看，冷姐姐对齐大哥还是那样冷静，但是，齐大哥去了梅岭救冷姐姐时，发生了一件误会。当时冷姐姐以为齐大哥跟宇文雷同归于尽了，那时表情感觉不像寻常友人应该有的情绪。”
龙灵珠拍手叫道：“一定是了，冷姐姐一定是对齐大哥生出了感情，只是她可能自己都还不知道。”
崔婷奇道：“你都没有当场见过，你怎么会这么确定？”
龙灵珠兴奋说道：“崔姐姐，有件事你不知道，其实当年冷姐姐和齐大哥差点就成为情侣了，他们本来就是有感情基础在的。”
“哦？”崔婷好奇心起，说道：“我倒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龙灵珠娓娓道来：“当年那会儿齐大哥刚出江湖，武功还没有现在这么高，招了贼人的偷袭，差点殒命，是冷姐姐突然出现，救了他一命，还送了他一份机缘，才奠定了他今日的江湖地位，也是那会儿，齐大哥对冷姐姐一见钟情。”
崔婷点头说道：“这我也知道，他们是在魔鬼窟第一次见面的，只是我听说冷姐姐对齐大哥的爱意一直敬而远之。”
龙灵珠说道：“不，才不是这样，准确来说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后才会变成这样的。”
“什么事？”
龙灵珠说道：“我一点点说吧，齐大哥从魔鬼窟出来后，不久又与冷姐姐相遇了，他们那会儿都抱有同样的目的，就是寻找当年失踪的炎哥，所以就一同上路了。你知道两个都是单身多年，而且两人性格又很相似，日久生情是可预见的。”
崔婷打断她道：“这感情的事说得这么草率，不合适吧？”
龙灵珠说道：“这不是我猜的，是炎哥说的。当时他们不知道，炎哥其实一直都在附近看着他们。感情的事大多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炎哥虽然那会儿还小，但是一直一个人在外面流浪，男女之间的事他看得老多了。”说罢龙灵珠啐了一口，说道：“炎哥那会儿还真是小不正经。”不知道她到底想起了什么事，自己的耳根不经意间红了一圈。
崔婷点头说道：“那这么说是有道理的，那后来呢？”
龙灵珠说道：“后来齐大哥他妈找到了他，得知了他喜欢冷姐姐的事。可是她不愿意，所以让齐大哥他二选一。”
崔婷大声叫道：“啊，一个做母亲的怎么能这样逼迫自己的儿子呢？”
龙灵珠叹道：“唉，杨姑姑其实原也是为了自己儿子的前程着想，冷姐姐的叔父是义军统领 ，对于朝廷来说冷姐姐就是叛逆亲属，杨姑姑是不希望儿子牵扯到朝廷的纷争中去。特别的是，她还有一个在清廷当官的弟弟，如果儿子从了义军，他弟弟的下场也就惨了。”
崔婷说道：“所以最后齐大哥选了他母亲？”
龙灵珠点头道：“嗯，是的，只是在我看来齐大哥也是逼不得已的，我当时就在她们母子旁边，亲眼目睹了这件事，所以还是有发言权的。其实一开始齐大哥也是下定了决心要保护冷姐姐的。母子之间的事能有多大的事，再大的事后面也会随着时间淡化的，齐大哥想是也知道轻重。只是紧接着后面又发生了一件事情，这才逼得齐大哥优先选择母亲了。”
“啊，还有意外，怎么会接二连三有事发生？”崔婷讶道。
龙灵珠说道：“谁说不是呢，也许上天是想要好事多磨吧。就在齐大哥下定决心的时候，大魔头段剑青突然闯进来打伤了齐大哥母亲，母亲受伤，齐大哥就不得不保护母亲了。”
崔婷沉默半响，说道：“那，那感觉齐大哥选择也没错，冷姐姐该是，该是能体谅才对。”
龙灵珠说道：“你是觉得冷姐姐有些不近人情了？”
崔婷一愣，被龙灵珠一语道破自己的心思，顿时觉得有些尴尬，连连摆手，讷讷说道:“这，这，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龙灵珠说道：“这无妨，冷姐姐大度，不会因一些私己话就责备你的。其实如果换个人来，或者冷姐姐没有之前那些糟糕的经历，冷姐姐还这样做得话是有些不合情理了。只是冷姐姐之前遭受了太多感情上的伤害，此时犹如惊弓之鸟，一旦稍有些风吹草动，难免就做出了一些过激的保护措施。”
崔婷微笑道：“冷姐姐此时如果能听到灵珠你说的这番话，一定会因有你这个知心人而欣慰的。”
龙灵珠说道：“我也只是将心比心而已，况且冷姐姐也是我的姐姐啊。说到底，齐大哥和冷姐姐的事终究只是两人相遇的时间不对。”
崔婷知道后来的事，此时又晓得了前因后果，也不难明白龙灵珠说的意思。齐世杰和冷冰儿如果相遇得早，冷冰儿还没有经历之前那么多的感情背叛，他们两人一定能相互扶持，成为江湖上一对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或者如果相遇得晚，杨大姑不再对自己弟弟杨牧的任性容忍，不一味排斥冷冰儿，想来也大可能会有一个好的结局。
“所以，崔姐姐，我有一个想法。”龙灵珠说道。
崔婷心领神会，微笑说道：“如果真能重新撮合齐大哥和冷姐姐一对，我也是很高兴的。”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鞭炮声响，花轿已到了门口，崔婷微笑说道：“冷姐姐的事情我们后面再说，今日可是我们灵珠的好日子。”
崔婷为龙灵珠戴好盖头，整理好了衣裳，扶她入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