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见黄秋葵
齐世杰有些心烦意乱，略带怀疑问道：“文羽说是土匪山主这事，江兄有多大把握？文羽现在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正道领袖，我想不通他有什么理由放下显赫的身份去做一个土匪。”
江上云苦笑道：“齐兄这就有点难为我了，我如果信心够大，就不是让齐兄考虑而是直接拦下齐兄了。”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齐世杰需要时间思考，江上云需要给时间让齐世杰做出决定。
半晌，齐世杰又突然问道：“这会不会是对手给我的障眼法？让我故意对文羽产生怀疑从而拖延我的时间。”
还不待江上云回答，齐世杰就自己反驳了自己：“这是不可能的，对手既不知道文羽会看见他们的行踪，也不会预测到我会在这里落脚，又恰好能碰到江兄告诉我消息。”
忽而又自言自语道：“如果文羽真的是土匪，以他的本领，他的背后肯定是有非常强大的力量的，贼喊捉贼会不会也是有可能？”就是如果文羽真的是幕后黑手的话，而冷冰儿也是真的被带向秦岭，以强大的背景做出这么多巧合的事也不是不可能，而文羽的目的就是在跟他玩心理战术。
旋即又自己反对道：“这是更加不可能了，他和文羽素不相识，文羽没必要多此一举就为了耍他，而且还可能暴露自己。”
说到“暴露自己”，齐世杰突然心中一动，问道：“黄杰既然回过家，为什么他家里人没有事？”如果文羽真的跟天风寨有关系，抓走黄杰就是为了隐藏他的身份，那么后来他又在家待了这么多天，会跟家人说此事的来龙去脉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单单抓走黄杰显然是不可能达到目的的。
江上云回答道：“这事我可以给你答案。黄府也是收到了天风寨警告的，说如果有消息透露出去，黄府就等着给黄杰收尸。黄府毕竟在这镇上甚至在整个崇州府都是有些影响力，如果太过份了反倒会引起轰动。引起太多注意力在他们身上，这肯定不是他们想要的。天风寨告诉黄府，如果几个月后还是风平浪静，黄杰就会被安全放回去。黄杰是黄家这一脉唯一的男丁，如果是其他人当家很有可能就按照土匪的意思办了。但黄秋葵是什么人物，他虽然功夫弱了点，但年少时毕竟跟着他父亲走过南闯过北，见证了父亲在高峰时的风景，也见多了江湖上的阴谋诡计。他知道一旦黄杰没有了利用价值，或者说对方不再需要隐藏什么了，黄杰肯定是第一个被开刀的人，而在对方心有顾忌的时候，展示自己强大的实力，反倒可以让对方投鼠忌器，从而保住黄杰的一条命 。”
见齐世杰还仍然迟迟下不定决心，又说道:“如果齐兄没有想好，我觉得齐兄可以先跟我们去见见黄老爷子，黄老爷子见多识广，肯定会有中肯的意见。黄老爷子是一个大度的人，不会因为出事的人是他的孙辈而藏有私心的。”
齐世杰点头同意道：“好。我现在已是方寸大乱了。”
黄府在这镇上正中的街道上，离这不远，从此地直走，在路口左转然后在下一个路口右转就到了，街上黄府的商铺都关了门，想是因为黄杰的事情黄家都没有了继续做生意的心情，不过令他心动的是，黄府对穷人的接济点还一直在施着粥。
齐世杰心忖道：“黄家只是一个小镇上的富商，江湖上名不见经传，但在这即将断了自家香火的时刻也不忘救济贫民。而我虽然隐居多年，但江湖上至今还尊称我为一代大侠，却因为自己的私事见难不救，孰优孰劣，一目了然。冰儿如果见我因为救她而不顾他人的性命，怕也是不愿理我的。”
当下拦住江上云夫妇道：“江兄，崔姑娘，我们不去黄府了。事不宜迟，我决定了，跟你们去救人。”
崔婷讶道：“齐大哥，你怎么突然就想通了？”一旁江上云看齐世杰眼睛时不时瞥向黄府的施粥点，心里却是明白了，微笑道：“婷妹，齐兄是关心则乱，但骨子里还是一个行侠好义的人呢。”
齐世杰无奈地笑了笑，没有回话，在他心中，他固然是有些侠气，但更多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也有自己的私心和任性。
江上云说道：“这么多日了，我们也不必急于一时，再说我后面还一直跟着尾巴呢。”然后他转身向后面的两个陌生人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那两个人知道他们暴露了，心中大骇，忙假装没有看见，直接向旁边的街道走去。他们离开了，自然还会有下面的人接他们的班。
自从上次江上云大闹了天风寨后，天风寨就派了人暗中监视着他，怕他哪日又突然闯上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江上云当然早就发现了，但他知道他只要一日还在古元镇，白猛就不会放弃对他的戒备，索性也就懒得管了。
三人进了黄府，黄秋葵亲自迎接了他们，这是齐世杰第一次见到黄秋葵，作为一代名侠的后代，自然引起了齐世杰很多的好奇。黄秋葵有些老了，身体略有佝偻，但满布沧桑的目光中仍然显示出智慧的矍铄。
江上云向黄秋葵介绍了齐世杰，随后说道：“这齐兄的功夫可比我强多了，有他相助，相信老爷子的孙子不日就会回来了。”
黄秋葵向齐世杰行了个礼，然后对三人说道：“我代黄府多谢各位大侠相助了。我黄府庙小，拿不出什么好东西答谢各位，各位还这样尽心尽力地帮助黄府，老朽真是无以言表。”
齐世杰忙回了个礼，说道：“老爷子客气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正是我辈江湖中人的职责所在啊。”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啊，这就是江湖啊。”黄秋葵感叹道，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年少时他跟着他父亲闯荡江湖时父亲对他说过的话，“秋葵，记住了，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一个侠字，要懂得正人之道，扶危济困。”，“嗯，父亲，我知道了。”
“都说父亲英雄儿好汉，可惜老朽无能啊。”言语之间有颇许伤感。
齐世杰明白他的伤心事，说道：“老爷子，你莫这么说， 武功只是手段。我在镇子上一直听见的都是百姓对老爷子的赞赏，老爷子虽然没在江湖行走，但做的好事都让晚辈惭愧难当。”
黄秋葵哈哈笑道：“齐少侠这话老朽听起来还颇为受用。”
江上云笑道：“黄老爷子，齐兄我可知道不怎么会夸人，他说话从来都是真心实意呢。不过齐兄最近也遇见个难事，还望老爷子看能否指点一二。”然后他说出了文羽的事情。
听到齐世杰为了救他孙子而暂时放弃了救他朋友时，他再次向齐世杰表示了感谢，说道：“齐少侠，我不是因为我自己的孙子所以说这话。但从我的经验来看，文羽有问题的可能性确实要大得多。”
齐世杰愣道：“老爷子请详细说说。”
黄秋葵喝了口茶水，说道：“第一，文羽没来由怀疑你是幕后黑手的探子。你一路上都在施展佛门狮子功，你想敌人在有心隐藏，怎么会这么明目张胆？这不是明明白白告诉别人，这个地方有人嘛。”
齐世杰瞿然一醒，点头应对。
“第二，文羽说他是追踪敌人下来的，但他的功夫可是天下顶尖一列的，西岭的大雪塘峰直线高度都有五公里多， 算上曲折，至少七八公里还是有的吧，这么远的路，以他的功夫，他还追不上一个殿后的人？”
崔婷忍不住说道：“如果这个殿后的人功夫跟他差不多呢？”
黄秋葵反问道：“如果一个殿后的人功夫都跟天下第四高手差不多了，那他的主子呢，该是多么厉害，这样的人还需要躲躲藏藏吗？”
崔婷嗫嚅道：“他也可能就是那个主上。”
“嗯，好，我们就假设他要亲力亲为，那冷冰儿呢，谁押着走的，这么快的速度，还需要保密，押送之人的功夫也不可能弱多少。而且齐少侠，你一路走来是否有人看见’有人押着车还快速行动的’。”
齐世杰摇了摇头，说道：“这是没有的。”
“还有第三点，也是最值得疑心的。他就在大雪塘下与你交手。”
齐世杰奇道：“这里怎么说。”
黄秋葵解释道：“文羽跟你说他是怕大雪塘上还有你的同伙，但在大雪塘下与你交手就不怕告诉你的同伙，他们被发现了吗？要知道，正常的团伙是要每隔一定间隔都留有哨口的，何况是在眼皮底下？”
齐世杰惊道：“啊，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黄秋葵回道：“老朽没猜错得话，当时的冷冰儿就在大雪塘上，他不是怕你上面有同伙，他是怕你发现上面的冷冰儿可能才是真的。”
齐世杰顿时心中如遭雷击，口中喃喃道：“也就是说我在最后阶段放弃了。”
黄秋葵说道：“如果你现在赶回去，也许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走远，还在大雪塘附近。你不用担心我这，有江少侠夫妇在这震慑，只要我们不轻举妄动，黄杰一般也不会有事。”
齐世杰呼了口气，说道:“既然决定了先救出黄杰，就不朝令夕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