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促假成真
大雨刚刚停下，齐世杰便赶了回来。他乔装打扮成闵成龙的侍从模样，紧紧跟随其后，一同前往琦善的府邸。
一见到琦善，闵成龙赶忙施礼道：“琦大人，属下冒昧来访，叨扰了大人，还望大人多多包涵。如有不周之处，还请大人恕罪。”
琦善微微一笑，说道：“无妨无妨！这倾盆大雨下个不停，我呆在屋子里正觉得烦闷呢，你来陪我聊聊天、解解闷儿倒也是件好事。”
闵成龙颔首谢过，接着说道：“能为大人排忧解闷乃属下之荣幸。不过，今日属下前来拜访大人，实则是有要事相商。”
琦善嘴角上扬，笑道：“哈哈，我就知道你闵成龙无事不登三宝殿啊！看来我刚才还是高兴得太早了些。好吧，有何事直说便是。”
闵成龙神色凝重地回答道：“此事关乎洪天大人，而且牵涉到朝廷安危，属下在禀报之前，希望大人能够先做好心理准备。”
听到提及洪天，琦善不禁皱起眉头，语气有些不悦地说道：“洪天之事与我何干？有何事你应当直接在朝堂之上向皇上奏明即可。”
闵成龙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此事事关重大，下官身份低微、人微言轻，在朝堂之上根本没有发言的资格和机会，因此这件事情只能仰仗大人您多多费心了。”
琦善眯起眼睛，语气平静地回应道：“关于洪天那方面的事情，你详细说来听听。”
闵成龙稍稍压低声音，神色紧张地悄声说道：“大人，下官获得了可靠的情报，洪天大人恐怕有反叛之心！”
听到这话，琦善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眼神冰冷，冷漠地回应道：“闵大人，洪天大人身肩朝廷重任，手握重兵，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仅凭你空口白话，可是要承担相应责任的！”
闵成龙身体颤抖着，声音也有些发颤：“这件事情牵扯到封疆大吏，下官只是一个小小的御林军军官，若无真凭实据，又怎敢信口胡诌呢？”
琦善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若是你所言属实，且证据确凿，那么事后本官可以保证你的仕途将会更上一层楼。”
闵成龙扮作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说道：“琦大人对我这般关爱有加，我就算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您的恩情！”
琦善摆了摆手，又忽地改过脸色，笑着说道：“咱们都是多年的好兄弟了，就别讲这些见外的话啦。来来来，快坐下来喝杯热茶，我们边喝边聊。”
闵成龙赶忙起身，先为琦善斟满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这茶水虽然味道有些苦涩，但入喉之后却让人感觉神清气爽、精神倍增。
闵成龙正准备再次开口说话，琦善却突然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齐世杰，轻声说道：“此事至关重大，在尚未确定其真实性之前，最好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
闵成龙连忙点头称是，然后向琦善解释道：“琦大人请放心，他是我的心腹之人，绝对值得信赖。而且我之所以会带他一同前来，也是事出有因。正是他带回了洪天企图谋反的重要消息。”
齐世杰听后，见琦善眼睛一直打量着他，立刻向琦善行了个礼。琦善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齐世杰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大人的话，小人名叫解石。”
琦善问道：“你家大人在京师，你却要去回疆，这是为何？”
齐世杰诚恳地回答道：“大人有所不知，小人本来就是回疆人士，因家境贫寒，无奈之下只得背井离乡来到京师谋生。数月前家中老人生病，我心急如焚，便向闵大人告了假，返回家乡探望亲人。”
此时，闵成龙也站出来帮腔道：“大人明鉴，解石所言句句属实。的确是我批准他请假回乡探病的。”
琦善继续追问：“你不过只是区区一介随从，又怎会知晓洪天造反之事？”
齐世杰赶忙解释道：“小人确实与洪大人素无往来，但我有一位自幼相识的发小，如今正在朝廷驻回疆的大军中服役。此次返乡，恰巧他也在家，这些消息便是从他那里得知的。”
琦善追问道：“你那位朋友既然也仅仅是一个当兵之人，又是如何能够接触到如此机密之事的？”
齐世杰说道：“我也问过他这个问题，他说他那长官因为被洪天给气到了，私下里发了几句牢骚，结果被他给听到了。”
齐世杰知道，洪天曾经想要整治军营中的那些关系户，结果却引发了众人的抱怨。毕竟，朝中不少大官的子嗣都在军营中混日子、捞取资历。这件事甚至还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引发了对洪天的弹劾。琦善作为朝廷重臣，对此应该也是熟悉的。果不其然，琦善并未就此继续追问下去。
琦善接着说道：“如果此事被捅到朝廷之上，需要你们二人充当证人，你们是否愿意？”
齐世杰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乃闵大人之人，自当听从闵大人之命。然而，我那位好友却是个贪心之人。”
琦善微微一笑，语气平淡地说：“告知你那位好友，只要立下功勋，金银珠宝、高官厚禄皆不在话下。”
齐世杰喜出望外，连忙应道：“有琦大人这番话，我那好友必定毫无问题。”
琦善说道：“有你这番话我也就放心了，好了，你先下去吧，我和你家大人还有些事情私聊。”
齐世杰躬身行礼，恭敬地回答道：“好，小的告退。”然后转身缓缓退出房间，并轻轻合上房门。
待看到齐世杰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琦善突然脸色一变，压低声音对闵成龙说道：“果然如你所说，他的武功已经到了一个相当可怕的程度。幸亏听了你的建议方才没有动手。”说话间，他伸手将眼前香炉中的檀香掐断。
原来，琦善早就知道解石就是齐世杰。这还要从闵成龙说起，当齐世杰护送宋鹏举出城时，闵成龙就暗中派遣亲信将齐世杰的相关信息传递给了琦善。
当然，闵成龙并没有向琦善透露是他向齐世杰推荐了他琦善作为目标人物，而是巧妙地暗示齐世杰最初的目标就是琦善本人，而自己不过是受齐世杰胁迫，成为了他们之间的牵线搭桥之人。这样一来，既能撇清自己与齐世杰的关系，又能让琦善对齐世杰产生警惕之心。
他之所以要将这件事情告诉琦善，其实有着多重考量。一来，他忧心忡忡地想到，如果日后东窗事发，凭他一己之力恐怕难以招架，因此急需寻找一座坚实的靠山，而琦善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二来，他暗自祈祷，如果琦善有能力铲除齐世杰那就再好不过了，如此一来，他便无需终日战战兢兢，害怕齐世杰会找上门寻仇雪恨。
焚烧的那炉檀香可不是普通的香料，而是一种特制的迷魂香。一旦吸入这种迷魂香，短短半炷香的时间就能令人昏迷不醒。然而，齐世杰从踏入房间直至离去，足足过去了半个时辰，却丝毫未见其有任何昏迷的征兆。
至于他们所饮用的那壶茶，则正是解除迷魂香毒性的解药。只需喝下此茶，便能化解那迷魂香带来的毒素。
闵成龙事先已经向琦善透露过齐世杰的武功路数，所以琦善才会选择用迷魂香来试探齐世杰。倘若齐世杰真的中了招，那么要擒获他自然是水到渠成。既然如此，那他为何不提前向朝廷请求支援，增派更多高手前来协助呢？这其中自然蕴含着琦善的深思熟虑，他不想把事情闹大。
既然消息是齐世杰带来的，那么这消息自然是假的了，可是他却想要这件事情变成铁定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