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血染雨夜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后,正在李桐洲苦苦思怍如何才能跨过刚交战过后戒备森严,杀威腾腾的祁阳关时。
忽见城门打开一条缝,在夜色的掩护下从里面出来八名乔装打扮过的士兵。
李桐洲心中一下就有了主意,但这主意让他的内心极度的紧张。
只不过对于他而言,眼下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他很快坚定自己心中的想法,悄悄的骑着“墨影”跟了上去。
才至十里路外,八名乔装打扮的士兵便准备朝着不同的方向前行。
李桐洲冷哼一声,声音于暗处响起,在雨水的掩护下众人竟一时分不清他所在的方位。
“谁?”
这八名士兵手持武器,高度戒备的盯向四周。
“两军阵前,你八人竟敢暗自当逃兵!按军律当斩!”李桐洲说得颇有气势,十分铿锵有力。
众人一听顿时心惊,惶恐不安,其中两人更是在底下窃窃私语,商讨着什么!
其实李桐洲也并不知道这八人到底是干什么的,这么一说完全是为了诈他们。
首先,这八人第一种可能就是怯战当起了逃兵。
其次,这八人有可能是想要投敌。
再次,这八人有可能本身就是流寇军派入城里的奸细。
当然也不排除这八人是护龙卫派出来向各方求援的信使,或者是出城打探消息的斥候。
但从这八人的表现来看,李桐洲已是心中有数。
其中一人反驳道:“哼!藏头露尾,我看你才是逃兵!”
“是嘛!我已通知章将军,不消片刻他必到,到时候我们当着他的面,对质即可!”
八人一听显得更加慌乱,这让李桐洲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但还是有理智的人,他说道:“哼!想诈我们?我看你躲躲藏藏更像敌方的奸细,想要借此诱骗章将军出城,以图谋不轨。”
其他人一听,纷纷附和道:“是呀!是呀!…”
这人继续道:“章将军何等人物,你这雕虫小技岂能逃过章将军法眼?我劝你还是趁早当你的缩头乌龟逃去吧!”
李桐洲说道:“是嘛!那你说的借此是借什么?”
这人见说话露馅了,但他反而理直气壮了起来:“是又如何?我们就算是要当逃兵,你又能把我们怎么样!”
李桐洲冷喝一声:“怎么样?杀了!”
“哈哈哈!…哈哈哈!…”
嘲笑声不绝于耳!
这人收住笑声,不急不缓的说道:“你一个藏头露尾之辈,也敢说将我们杀…”
还不待这人说完,一支极其迅猛精准的羽箭从这人后方射来,直击后脑勺子,他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其他人见状木讷一瞬,随即手持武器背靠着背警惕四周。
李桐洲身穿黑衣连帽衣袍,黑布遮脸,手持弓箭,射上一箭后,就迅速换地方再射,如此连续不断,直至将手中羽箭全部射完。
这个时候七人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且已是怒从根部生,气冲三花顶。完全失去了理智。
李桐洲从暗处走出,眼神寒冷。一言不发,提着手中长剑疯狂收割。
这七人也曾试图反抗,但他们本身就受了伤,又岂是身骑“墨影”速度奇快的李桐洲的对手。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八人,李桐洲有些内疚,毕竟对他而言这八人无论是什么人都与他无冤无仇。
但是没有办法,他要借着几人的人头叩关。
乱世之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杀了这八人虽然他有一丝的负罪感,但他不会为此后悔,毕竟他的生死还别在裤腰带上。
他斩下七人的头颅,又换上一位士兵的盔甲,将自己的俏脸用泥土涂抹得十分狼狈,骑着“墨影”极速向祁阳关奔去。
到了城关下,他夹着嗓子装出十分雄厚的声音,大声吼道:
“奉章将军之命,追杀逃兵!前来复命!速速打开城门!”
“是嘛?”一声颇具威严的声音自城墙上响起传入李桐洲耳中。
城墙上出现一身穿白金色玄盔甲,身材高大威猛的,眼神深邃,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
… …
“哎呀!不行!不行!”
画面一转,李桐洲还牵着“墨影”静立于隐秘山林中。
原来刚才的一切,不过是李桐洲假想的计划。
但他却不得不去思考遇到护龙军章将军的可能性,以及如何骗过他的种种细节。
“哦?是什么不行?”
一道让他脊背发凉的威严声响,自他身后响起。
李桐洲强压心中的惊慌,缓缓转过头去,单膝下跪躬身一拜,向来人行了一个颇为标志的军礼。
“参见章将军!”
声音说得极其有力,一举一动落在章将军眼里都是一个训练有素的精锐士兵形象。
章将军也没让他起身,还颇具耐心的继续询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不行?不妨说于本将军听听!”
李桐洲在刚才的行军礼的过程中,就一直在思考如何应答才为巧妙。
他说道:“回将军的话!属下这不行有两层意思。一层是属下观察这祁阳关的地形地势后深感不行!”
“说说看!祁阳关乃是通往华夏城的天然屏障,易守难攻,素有“天下第一险关要塞之称”,到你嘴里怎么就不行了?”
李桐洲侃侃而谈的回答道:
“回将军!祁阳关,西据涂山高原、东临绝涧、南接芒砀山脉、北塞天水河。若放在平时,的确不愧为“天下第一险关要塞之称”
但!将军,你看祁阳关这地势在这连日大雨倾泻下早已变得泥泞不堪,北部的天水河和东部的绝涧,也在流水和泥尘汇集下隐隐有倒灌祁阳关的势头。
所以,恕属下直言,这暴雨不歇,祁阳关不出三日。无须流寇大军来攻,必将不攻自破!”
章将军听后很平淡,只是看李桐洲的眼神有一丝惊异,显然祁阳关眼下的困境他也看在眼里。
“起来吧!”
接着他又问道:“依你之言!可有办法解眼下祁阳关困境?”
李桐洲不急不缓的说道:“属下这不行的第二层意思。就是祁阳关眼下的困境无解。
即便雨停了,也不行!因为各处高地积水正在源源不断的汇入天水河,流向绝涧。”
说着他猛然提高声音说道:“章将军,属下斗胆!
依我之言,护龙军团应立即整顿军备,大开城门。向后撤退三十里,退往涂山高原沿线设下重重埋伏,以逸待劳!”
章将军听后也不怒,只是故意提高嗓门道:“好一个斗胆,你是在蛊惑本将军未战先逃!”
李桐洲不卑不亢的说道:“非也!章将军,此举虽为无奈之举,但保存实力才是当下第一选择。”
“我若偏不呢?”
李桐洲说道:“如此!属下恳请将军连夜率领全军奔袭敌寇!荡平芒砀山脉。”
“奔袭敌寇!我手下那群酒囊饭袋多次采取此举皆中了敌寇埋伏,你这不是让我全军将士去送死吗?”
李桐洲直言不讳的说道:“属下正是此意!”
此言一出,章将军顿时怒火中烧:“你说什么?”
李桐洲语言恳切,像极了一个忠属劝说一般:
“将军,护龙军团!此时不撤与送死有什么分别?”
“那好!我再问你,护龙军团撤就撤,为何要城门大开?”
李桐洲解释道:“此举乃故布疑兵,为护龙军团在涂山高原设伏争取更多的时间!”
像是怕章将军不懂其中道理,李桐洲解释道:“将军!紧闭城门的空城顶多抵挡敌寇一刻钟,大开城门的空城却至少能阻挡敌寇半日之久。”
章将军暗自思酌其中道理,毕竟站在他现在的角度,一言一语都关乎他身后千万生灵的生死存亡。
撤军一计,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从流寇大军和己方兵士的战意和战力对比来看,让他有些许犹豫不决。
加上他手下将领谋士,不是根系错综复杂,就是酒囊饭袋,让他连个放心大胆讨论战略的人都没有。
想着想着,章将军带着欣赏的眼光打量起了李桐洲。
李桐洲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只感觉自己就像只小羔羊被一头老虎盯上了一般。
李桐洲弱弱的问道:“章将军!有什么不对吗?”
“你继续说说看,若是涂山高原设伏挡不住敌寇又该如何?”
“将军!涂山高原挡不住,还有天水河!不说眼下这天水河湍急迅猛,早已化为了一道不输祁阳关的天堑!
就是放在平常,也不失为一道天然的屏障。
护龙军在涂山高原拖住敌寇的同时,也应该时刻做好渡河的准备!”
章将军又问:“若是敌寇从别处登岸,前后夹击我军,又该如何?”
李桐洲道:“相信将军自有决断!”
“哈哈哈…”
章将军仰天大笑,道:“好小子,年纪不大便有如此见解!”
说到这章将军停顿了一瞬,突然说道:“李桐洲是吧!我听过你的名字!不愧为名门之后,这见识确非常人所能比!”
李桐洲一听,浑身一紧,下意识向腰间的佩剑摸去。
章将军见状,不以为意!只略微正身,不怒自威,顿时让李桐洲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他笑道:“你确定要和我动手?”
李桐洲恭敬的说道:“章将军威震一方,小子自不是你的对手。但小子就算死也要大胆的试一试!”
章将军背负双手,道:“有血性!不过光有血性有什么用?”
李桐洲说道:“将军说得不假!但谁又能一步登天呢?”
章将军摆了摆手:“放下吧!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徒劳的。
也不瞒你说,你们祖孙三人自离开华夏城开始,便被无数人盯着,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李桐洲听后默然地放下摸剑的手,有些失落,也有些质问的语气说道:
“祖父他都已经这样了!你们这些人为何还是不肯放过他?”
章将军一笑置之:“你以后若能身居高位自然能看得清这些迷障,但前提是你得活着!”
紧接着章将军开口道:“小子!给你三个选择,
第一、隐姓埋名,跟随于我,安心发展壮大,他日你若有实力报仇,我绝不阻拦。
第二、趁我还未改变主意,你自行离去,跑得越快越好。
至于第三,我……”
还不待章将军话说完,李桐洲毫不犹豫的说道:“我选第三!”
章将军听后脸色一下就变得凝重起来了,他冷声说道:“第三、我会杀了你,将你的尸首运回华夏城!”
“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李桐洲听后坦然一笑,声音极度决绝,有感而发的说道:
“破碎家园泪两行,孤影独存世间凉。”
“祖父和父亲若都亡了,这世间…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即便苟延残喘的活着,我也将终身都活在痛苦的回忆中。将军既有意成全,小子自是感激不尽!”
李桐洲此言论一出,章将军眼里一瞬闪过一丝柔和,心中对李桐洲的评价又拔高一分。
章将军只沉寂一瞬后,刚毅的说道:“好小子!既如此,那我便成全你罢!”
说着章将军缓缓拔出腰间佩剑。
“轰隆!”一声巨响。
天际适时闪耀出一道凌厉的雷电,照亮了整个夜空。
伴随着雷光闪耀,剑光划破雨幕,在空中画出一道凄美的弧度。
“呲!”
血染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