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血熠
在越洲的芒砀山脉中,有五座名山,它们分别是:
栖霞山,巍峨耸立于芒砀山脉东南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越州大地之上。
巫神山,坐落在芒砀山脉西南方,山势险峻,神秘莫测。
伏牛山,雄踞于芒砀山脉东北方,以其绵延起伏的山脉和独特的地貌著称。
宝鉴山,屹立于芒砀山脉的壮丽西方,其山势磅礴,宛如一座自然雕琢的宝库。
黑木崖,雄踞芒砀山脉的西北隅,山势峻拔,直插云霄,其险峻之势甚至超越了巫神山。山上遮天蔽日的黑木林,犹如大自然的黑色巨幕,令人望而生畏。
李桐洲带着小糯糯止步于一块光滑的石壁下,其上以苍遒内力刻画着比一头牛还巨大的三个字——黑木崖。
李桐洲低下头,温柔的问道:“糯糯!你怕吗?”
小糯糯坚定的摇了摇小脑袋,表示不怕。
李桐洲还是有些犹豫,毕竟糯糯还太小了。将她留在原地,他担心她的安危;带她一起,不仅会耽误自己救人,还可能会让她白白送了性命。
他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一棵巨大的黑木上。
于是他做了一个决定,将他幼时的本领拿出来,飞快的背着小糯糯爬上了巨大的树梢,将她藏在茂密的树叶之中。
为了小糯糯的安全着想,他将腰带绕过树桩绑在小糯糯的腰上。
他仍旧有些担忧,摸了摸小糯糯的脑袋说道:“糯糯!等着我,哥哥很快就回来!”
小糯糯看到他坚定温柔的眸色,懂事的点了点头道:“好!哥哥,你也要注意安全!”
李桐洲说道:“好!”
然后他顺着巨大的树干一跃而下,直奔黑木崖上。
这一路走来,他都心情沉重,好在没发现祖父和父亲的尸体,这对他目前来说已经是最好的消息。
他用了一个半时辰顺着马蹄印追到了一座灯火通明的山寨面前,他躲藏在一簇草丛里,向里观察情况。
“ “黑哟嚯!”这是什么山寨名?这也忒没文化水平了吧!”李桐洲看着做工粗糙的山寨门头上的三个字,满脸鄙夷的自语道。
透过草丛间隙,他能初步看到山寨门楼上将近有十个岗哨兵;山寨外围也有一队巡逻兵,他数了一下刚好八个;再往里看就看不清了,被山寨门楼栅栏给挡住了。
他思考着如何救祖父他们的办法,一时间竟失了神。
这时,那队巡逻兵举着火把从他面前路过,他顿时心神一惊。
但好在,李桐洲原本洁净的白袍,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折腾早已变得污浊不堪,在夜色的掩护下,这才不至于被发现。
巡逻兵走过,李桐洲心想道:“这伙贼寇实力有点强,还是先得摸清楚祖父和父亲的位置!”
这么想着,他就在山寨前悄然的找寻着突破口,想要摸进去。
李桐洲在山寨外面悄无声息的忙碌着,黑哟嚯山寨内此刻也没闲着。
一间亮堂的房间内,里面摆满了各种刑具,屋子中央搭建有两个成人高的t形刑架,李泗和李白轼被一左一右的捆绑在其上面。
李白轼披头散发,被打得满身是血,气息浮弱,早已失去了他儒雅淡然之气。但他仍紧咬牙关,眼神怨毒的死死瞪着面前的两人,毫无怯弱。
“嘿!你有种,你真他妈有种。我弄不死你!”一身高五尺、大头粗脸的屠夫模样的中年男子,对着李白轼说道。
说完他就转身去拿烧得通红的烙铁往李白轼脸上烫去。
另一名身高六尺,膀大腰圆的粗壮男子接过烙铁在李白轼眼前晃了晃,他目露凶狠残忍之光,威胁道:
“你说是不说?”
李白轼凄然一笑,口血滴流,意志坚定至极,咬牙切齿的道:“就凭你们一群没有素养的贼寇,也想让我说出我儿子的下落?别说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们。哈哈哈!”
这六尺粗壮男子见状也不惯着,举起烧红的烙铁就要往李白轼身上烫去。
突然!
房间空气一滞,烛火惺忪,两人感觉有些脊背发凉。
“簌!簌!簌!簌!……”
房间的烛火瞬间熄灭,就连火盆里的火光也一瞬熄灭,只留下烧得通红的柴火和那粗壮男子手上烙铁还发出微弱之光。
人影晃动,六尺粗壮男子只觉眼前一亮,一身形矫健的夜影男子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他身心一惊,站立不稳,向后倒去,烧得通红的烙铁直直落在他脸上,烫得他惨叫声响彻房间,传遍“黑哟嚯”山寨四野。
寨里寨外之人皆听得清清楚楚,正在黑夜中摸索的李桐洲自也听见了,他心头一紧,有些惊慌。
夜影男子只站那儿,岿然不动,便如千年寒冰一样,散发出凌厉的杀气,给人无形的压迫感,那是他不知道杀了多少条人命才凝练出来的强大气质。
那五尺屠夫模样大头男子,也是吓得浑身发抖,手脚不自觉的软跪在地,嘴角哆嗦道:
“大!大!大!大人!”
夜影男子面色平静,好似对这一切都不在意似的。他对两人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那六尺粗壮男子也顾不得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呈跪趴状态。他开口道:“回禀大人,那少年的祖父和父亲我们已经抓来,正在加紧审问。”
“审问?这么说来!你们还没抓住那少年?”这夜影男子只平淡一语,但其话语听在两人耳中就如晴天霹雳一般让人心胆俱惊。
五尺屠夫模样的男子,结巴的说道:“大人!我!我!我!我们自接到你消息后就马马!马!马不停蹄的在芒砀山脉搜寻了几日,昨夜才发现他!他!他!他们的踪迹,更是星野疾驰,才在破庙中抓住了他!他!他!他们两人,可!可!可!可却未!未!未!未曾见到那少年踪迹!”
六尺粗壮男子似乎受到感染,连忙附和道:“对!对!对!对头!”
那夜影男子眼神冰寒,翻了翻自己的手掌道:“哦?这么说来!你们没办成呀!”
他这轻飘飘的一语,吓得两人脸色煞白,与之先前的嚣张跋扈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两人齐齐磕头,磕得头破血流也不敢停止。
是以那夜影男子说了句:“行了!”他两人也好似精神恍惚以为听错了一般,仍不停止。
“还需要我说第二遍吗?”那夜影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两人这才如同木头一般停滞下来。
“说说吧!怎么回事?”
那五尺屠夫抢先说道:“回!回!回!回禀大人!我!我!我…”
“把舌头给我捋直了再说!”那夜影男子语气加重几分。
这一下把这两人吓得都有些不敢说话了,但那夜影男子的目光如同两柄凌厉的寒刀直直的锁定了他们的咽喉一般,他们如何敢不说。
五尺屠夫模样的男子强压心中的惧意,他道:“大!大!…”
他话刚出口就感觉不对,连忙改口道:“大人!清晨的时候,由我二人亲自带队赶到那破庙后,就只看到了这二人和一个重伤的侍卫,没看到其他人。”
“受到那侍卫的顽强抵抗,最后我二人也是将他削去双臂,斩破胸腹,这才将这二人带回。等待大人的处置!”
夜影男子说道:“我要的是那少年,而你们没完成任务!”
两人一听,刚强提的胆气又被吓得为零。
六尺粗壮男子再次强提一口胆气说道:“大人!我们想的是,眼下流寇四起,或许那少年与这二人走散了。我们抓他二人来,一来,是为了从他们口中探听出有效消息;二来,有了他两人在手我们可放出消息吸引那少年前来自投罗网。”
“哦?那你们可问出什么来了?”夜影男子说道。
五尺屠夫模样的男子说道:“大人!这两人,一个要死不活,经不起折腾;一个死鸭子嘴硬,怎么逼问他都不说。”
夜影男子这才将目光放在李泗两人身上。
只见李泗蓬头垢面,双眼浑浊,气息微弱,脸色苍白,完全就是处于一种绳子吊在t形刑架一般。
李白轼状态相对要好很多,他脸色虽然也很难看,但依旧刚毅不失男儿本色。
夜影男子缓缓走到李白轼面前,神情冷漠:“久违了!李兄!”
那俩男子听后,面面相觑,心中更显惶恐。
李白轼看着夜影男子完全不虚,蓄力朝这夜影男子吐了一口血水,被夜影男子轻松躲过。
夜影男子丝毫不气脑,淡淡说道:“听说你嘴很硬!”
李白轼泰然自若,道:“幸不辱命!”
“李兄!说实话,看到你这副惨样,我真的很心痛。”
李白轼有些气愤的道:“血熠!何必假惺惺的样子,这不都拜你所赐!”
夜影男子像是没听到李白轼的话语一般,自顾自的说道:“你呀!曾经的无双才子,一首《将敬酒》名满大乾,何其风光无限啊!想当年,你意气风发,才华横溢,多少人对你敬仰有加,视你为文学界的璀璨明星。那时候的你,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他顿了顿,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继续说道:“你的诗句如同一股清泉,流淌在人们的心间,让人陶醉其中。你以笔为剑,以诗为刃,尽情地抒发着自己的豪情壮志。便是我也喜爱得不得了。”
夜影男子微微摇头,叹息道:“可惜啊,你终究是一文弱书生。这浊世不需要太多华丽的词章,也不需要你这样的文学泰斗,需要的是恰巧是我这样的杀伐之士。”
李白轼听出了夜影男子话语中的真挚,也深谙其中道理,他垂眉低首的说道:“血熠,相识一场,给我个痛快!”
夜影男子不含一丝感情,道:“可以!不过在这之前我希望你帮我个忙!”
李白轼知道他要说什么,他吼道:“血熠,有什么冲我来!你我的恩怨,不关我儿子的事!”
“李兄呀!你读书读昏了头吧!你以为我抓你儿子是因为你我的恩怨?”夜影男子看了看自己的手继续道:
“我虽一生杀人无数,也不管好坏。但我自问还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只杀该杀之人。实不相瞒,抓你儿子是殿主的意思!非我本意。所以,你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
夜影男子说完,看向李白轼的眼神瞬间变得狠厉起来。
李白轼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再也无法保持平静,心情变得慌乱起来。
这一刻他放下了尊严,眼睛通红、声音哽咽的说道:“血熠,我求你!就当这么多年相识一场的情面上,放过我儿子!我求求你!”
但即便这样,依旧难以打动这个冷酷杀手的心,他冷冷的说道:“我尽量给他留一个全尸!”
李白轼听后,心如死灰,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凶狠起来:“血熠,可还记得苍渊?”
这个叫血熠的男子听后,眼神一凝,杀气更显凌厉,惊得俩跪地男子头皮发麻。
他掐住李白轼的脖子,道:“你找死!”
李白轼坦然一笑:“死又何妨?我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血熠,你说得不错,这世道的确不需要我这样的文弱书生,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敢杀我儿子,上天入地,无你生路。”
血熠道:“原本我还想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这是你逼我的。”
说着他掌心一聚,一股黑气从他掌心凭空钻出,接着他一掌拍在李白轼胸口之处。
李白轼顿时就有了一种“万蛇锥心,万蚁噬骨”的痛痒难耐的感觉,只见他嘴唇乌黑,瞳孔溢血、五指捏破手掌心,呼吸急促,一声比先前六尺粗壮男子还凄厉的惨叫声,划破黑夜虚空,任谁听了都毛骨悚然。
血熠幽幽说道:“世人只道黄泉道门五行碎心掌厉害,却不知那是黄泉道门最仁慈的手段。”
“这“噬骨锥心掌”才是黄泉道门最狠毒的手段之一。所中之人,必会享受“万蛇锥心,万蚁噬骨”的生不如死的痛痒难挨之感。”
“原本我敬你是豪杰,并未想过如此对你,可你竟敢拿苍渊压我!我看你是真把脑子读坏了,远的不说,你连自身的处境都没搞明白!”
“你自己想想,从你父李泗被贬出京城多久了?苍渊身为一方统帅,你觉得他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吗?还是他根本就知道,不想管?”
李白轼嘶吼道:“啊!你杀了我,你杀了我!”
叫声凄厉无比,将一旁奄奄一息的李泗都惊醒了。
他声音极度虚弱,但悲伤之情溢于言表,老泪纵横:“轼儿!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另一边,李桐洲刚找到突破口摸进山寨,就听见了李白轼那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声,他顿时心如刀绞,喉咙干渴,目眦欲裂,仰天长啸一声:“啊!”
声音很快就传遍了山寨,只见一个一个又一个手持武器的山贼将他团团围了起来,初步看过去已至五六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