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水中月
“你回来了！”
太真睡眼惺忪地点点头，迷迷糊糊地坐在凉亭上。
“你这是怎么了？看起来一晚上没睡？”清歌关心道。
“蹦迪、玩剧本杀去了。”太真打了个哈切，“真是想不到我不过一千年没出来，人间竟然变化那么大！”
“对了，你上次说去了降霄宫，勾陈大帝怎么说的？”
“他说，他多年不管事，现在贸然封一个女子为龙王怕是难办，最好让天仙府来提议，他来审批……”太真摇摇头，“你说现在所有地仙一有事要么直接去找玉帝王母，要么就去找紫薇大帝，他要天仙府贸然去启奏他？这不是把人往火架上烤吗？”
当年封神时，紫薇星正好在北极，被奉为帝星，紫薇宫主亦被奉为紫薇大帝，辅佐玉帝主管万星。
几千年过去，勾陈星即将运行至北辰，按理说勾陈大帝该要入主帝阁，主管万神。
可如今不论是紫薇大帝还是众神都对此充耳不闻，这平和的表象下被耽误的是一条不起眼的河流。
封神到如今也有四千多年了，这千年来勾陈星也曾有过一次运转至北极，可那时候正逢混沌之神搅乱人间，民不聊生，紫薇大帝带着天兵四处围剿，人间感念紫薇大帝的恩德，依旧奉紫薇星为帝星。
如此一来，权力交接的事情也就耽搁了下来，如今再次斗转星移，权力想要交接，就更难了。
“现在东海由四公主掌权，东岳有碧霞元君，《周易》之说，东为阳，东海和东岳，为四海五岳之首，有她们的支持未必就真没有胜算，再加上中岳自从武则天之后都是以女神为主导，再加上有王母娘娘的支持……”
宋清歌无奈道，“看来还是得去一趟天仙府啊！”
“师父！”两人正说着，红叶从不远处飞来，“我给你做了早饭！”
红叶端来一碗红烧肉，一只烧鸡。
“小红叶真是越来越懂事了，我都好久没吃过饭了！”太真一边说着一边夹一块红烧肉放嘴里。
红烧肉，烧鸡，这怎么看都不是早餐该吃的东西，事出反常必有妖，宋清歌问道：“是不是我教给你的‘无上清心咒’还没学会啊？”
红叶闻言，眼神有些躲闪，“不是，师父你昨天去哪儿了呀？”
“跟着通天府的小世子去巡境了。”
“诶，这些天你怎么跟通天府走那么近？楽河的事都没听你说过几回了。”太真奇怪道。
“楽河那边差不多情况都稳定了，这本来就是人家天仙府的事情，我插手太多，反而不礼貌。”
要说这华光五世子，大约是因为长着一副小孩的外表，周边的人待他也像对小孩。
从前天天被大世子压着读书写字，这些日子出去总喜欢叫她。
说她是灵宝天尊的弟子，只要说是来找她的，大世子就不会阻拦。
按他的话说就是，灵宝天尊的弟子遍布天下，但是他们要么功德圆满成为一方神祇守护四方，要么默默无闻潜心修炼。
像她这样没个千年修为还到处招摇过市的，没见过。
这些日子她跟着小五一起俯瞰这片大地，忽然有些理解赵世子说的，他只愿海晏河清了。
这么美的山河，波澜壮阔，真的让人很难不起爱怜、悲悯之感。
她就像一件艺术品，让人想要好好照顾。
“你这么努力帮助楽河，是因为喜欢赵世子吗？”小孩哥舔着冰激凌，坐在山顶山俯瞰大地，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听到他这冷不丁地一问，宋清歌不由得心底一沉，自以为藏在心底的秘密被人轻易戳破，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你怎么知道的？”
“灵宝天尊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弟子？”小五转头，嫌弃道，“那天我看你和赵世子气氛不太对，后面就悄悄给你把了脉，果然是心悸未消，脉力飘悬。这是情根深种了呀！”
见宋清歌不说话，小五接着问，“你喜欢他什么？”
喜欢他什么？这个问题宋清歌也思考过，关于他的记忆都很清晰，年少时一次巧合，莫名其妙地被赵世子带到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自己离开他就是真的活不下去了，起初还能听到彼此的心声。
这么多的buff叠满，她应该迅速爱上他才对，可偏偏最开始，最讨厌的就是他。
因为小时候清歌就生活在一个小山庄里，没见过外面的世界，长大后的她格外爱自由，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像风一样自由地来去。
这样贸然被锁在一个人身边，与自己心底最大的愿望相违背，看着每天都呆在身边的人，像一座牢笼，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所以后来有选择了之后，毫不犹豫地就走了。
大约没有人能抵挡得住在绝境时刻向自己伸过来的那双手……
知道他很忙，也知道他可以为守护天下奋不顾身，幸运的是自己也曾在他的这份大爱中，得到过一份独属于自己的温暖。
说起来狗血又老套，这份温暖她真的甘愿画地为牢，只想待在他身边；也是这份温暖，让她心中依旧隐隐笃定，他是爱过自己的。
“只是这些事情对你吗来说已经过去几百年了，而于我而言只过去了两三年，确实很难说得清。”宋清歌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跟个小孩哥讲了那么多。
“错了。”小五说道，“其实你也等了他几百年。”
“啊？”
“三清境内对于时间的定义和这里不一样，但是时间流逝的速度不论放在哪个空间里都不会改变。你难道没发现上清境内一天能做的事情比这里多太多了吗？”
“上清境内一天的修炼速度是比这里快太多，我一直以为是因为那里汇聚了我师父的灵气……”不过话说回来，知道了又能怎么样？现在赵世子的态度，显是无力回天。
“楽河的事情你以后不要管了。”话说着，小五手里的冰激凌已经吃完。
“为什么？”
“哎，你是真的很笨诶！一来这楽河下面已经稳定了，都饿不死；二来这本来就是天仙府的事情，你什么都帮他们办好了，这不是在打天仙府的脸吗？而且你天天在赵世子跟前晃来晃去的，有什么用？你就该晾着他一会儿看他什么反应！”
“可是，现在楽河相关的，也不全是他了。”
从前清歌问过师父为什么要收她为徒，师父只说是缘分使然。当时还不以为意，可是后来她遇到狴严的时候，瞬间懂了。
“师父，师父！”宋清歌想得出神，被红叶打断了思路。
“怎么了？”
“跟你说个事。”红叶咬着筷子一脸犹豫。
“你说。”
“昨天天仙府的赵大帝带着那天在河边的两个世子来这里了……”
“他们来干什么？”
“说是来赔礼道歉。”
“……”
“都被我轰出去了。”红叶说完，立马低头使劲啃鸡腿，就是看到那两个世子太生气了，一时脑子热……事后仔细想越想越不妥……
“咳咳咳！什么？”清歌一脸惊奇，看着红叶，再三确认她没有在开玩笑……